這個裴三真不懂事！听見他說的話了，裝不知道就得了。非得說出來弄得他臉上掛不住。
劉儉翹起二郎腿，帶著怨氣瞥了瞥裴錦瑤拿起塊熱糕狠狠咬了一口。
燕凰玉淺淺笑了，「殿下這幾天心火旺。」
小茶真是的。跟裴三說那麼多干嘛？他好的很。劉儉唇角抿成一字，睇了眼燕凰玉。
裴錦瑤在燕凰玉身邊的空位坐下。燕凰玉拿起茶壺給她斟上香茶，「這是從京城帶來的蒙頂，你嘗嘗味道如何。」
裴錦瑤含笑謝過燕凰玉，端起茶盞抿了一小口，贊道︰「好茶。」
劉儉在心里翻個白眼。
裴錦瑤放下茶盞，彎起眉眼，審視的目光在劉儉臉上停頓片刻，故作高深的頷首道︰「我果然沒看錯。」
劉儉皺起眉頭，望望燕凰玉再看看裴錦瑤。
燕凰玉曉得劉儉心思，問道︰「裴神機使此為何意？」
裴錦瑤呵呵地笑了，話鋒一轉，「我這人向來學不會拐彎抹角，指桑罵槐那一套。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倘若我說了不該說的，還請殿下多多包涵。」
劉儉面色和緩，「裴神機使言重了。」
燕凰玉的視線在裴錦瑤和劉儉臉上來來回回好幾次，垂下眼簾專心致志品茶。以他對裴三的了解，一準兒是在給劉儉設套。先看看裴三是怎麼個路數，看明白了再幫忙。
「殿下性子好，學問好，人品好，簡直是樣樣都好。」裴錦瑤黑亮的大眼閃爍著璨璨光芒。劉儉心下一沉。裴三該不會是想嫁他吧？說起來，裴三長得不難看，本事也大。就是吧……整天打打殺殺不像個女孩子。要是不小心惹惱了她……劉儉忍不住打個冷戰。不行，不行！裴三弄死他輕而易舉。
燕凰玉撩起眼簾偷偷瞄了瞄裴錦瑤。
夸的越狠，劉儉摔的越重。燕凰玉悠悠說道︰「殿下德行過人。」
「小茶！」劉儉語帶埋怨，眼中卻含著笑意，「你說那些做什麼？！」
「我說的都是實話。」燕凰玉正正顏色，「殿下還不知道我的為人？」
「知道，知道。」劉儉重重點頭，「小茶你是我唯一的好兄弟！」
裴錦瑤端起茶盞掩住唇畔笑意。劉儉雖說蠢了點，但是比劉俶有趣多了。
燕凰玉又再吹捧劉儉幾句，把他哄得暈暈乎乎。裴錦瑤瞅準時機蹙眉喟嘆，「唉，正因殿下性子好，學問好，人品好我才不能請您跟黑爺白爺吃餃子。」
嗯？為什麼？劉儉大為不解的看向燕凰玉，燕凰玉輕聲問裴錦瑤，「這……為何？」
「黑爺白爺是陰間的人，帶著陰氣。」裴錦瑤瞟了眼燕凰玉，「燕督主本就陽氣缺損所以不怕。羅將軍和張大人早就過了血氣方剛的年紀，跟黑爺白爺一個桌上吃頓餃子不叫個事兒。可是您不同，您以後是要……」裴錦瑤忽地抬手捂嘴，「哎喲，說多了說多了。再說下去，我就該夭折了。殿下千萬別見怪。」
裴三的意思是他以後會榮登大寶？劉儉喜出望外，「不見怪，不見怪。」
燕凰玉瞥了眼裴錦瑤，笑容溫煦看向劉儉，「殿下，裴神機使真是一心為您著想。」
劉儉再看裴錦瑤的目光中沒了埋怨，清清喉嚨，沉聲道︰「裴神機使一片丹心可昭日月。」
「殿下過獎。」裴錦瑤模出幾粒瓜子仁笑著吃起來。
……
回到居處，裴錦瑤四仰八叉癱在床上。山鼠精腰間扎一條雪白的圍裙跑到床邊，濕漉漉的兩只手在圍裙上抹了抹，「餡兒都剁好了。只等阿發領班調味就能包了。」扭臉去倒了一杯蜜水遞到裴錦瑤唇邊，「老文叔說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您躺也得有個躺相。」
裴錦瑤橫它一眼，小聲嘀咕，「越來越像老文。」支起身子就著山鼠精的手咕咚咕咚喝個干淨就又躺回去，「可把我累著了。幸虧燕督主幫忙，要不然還得多費些唇舌。」
「您干什麼去了？」山鼠精把杯子放回桌上。
「挑撥離間。」裴錦瑤望著帳頂，噗嗤一聲樂了，「這是個慢功夫，回京路上還得添柴加火。」收起笑容，悶悶冷哼，「裴家祠堂的供奉可不是人人都能受得起的！」
說著說著它又听不懂了。山鼠精給裴錦瑤擰了個熱巾子，「阿發領班說黑爺白爺上來一趟不容易，多做幾個好菜招呼他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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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就讓阿發跟老文拿主意。」裴錦瑤蹬掉靴子盤膝坐在床邊，「你一個外鄉妖精要學的多著呢。」
山鼠精輕輕嗯了聲，把巾子放在裴錦瑤手上，轉頭就走，「您就等著吃薄皮大餡的妖精手包餃子吧。」
這妖精現在挺活潑的。裴錦瑤望著山鼠精的背影忍不住大笑出聲。
……
夜幕四合。
鈞州衙署的議事廳里擺了一張大圓桌。桌上擺著鹵鴨舌，涼拌枸杞芽和涼拌芝麻葉等幾道小菜。
張淼拿來兩壇好酒。羅子正命人在院子里架上篝火烤全羊。姍姍來遲的燕凰玉也沒空手，他帶了兩簍鮮果。阿發挑出一些用井水鎮著。老文和山鼠精在灶間忙活煮餃子。
裴錦瑤手里捏一道黃符，笑吟吟對張淼和羅子正說道︰「用了這道符，黑爺白爺就現身了。您二位準備好沒有？」
他倆腦門上貼著符紙，樣子有點滑稽。「好了，好了。」張淼迫不及待的應道。
羅子正理理袖口，正正衣襟，沖裴錦瑤點點頭，「餃子就快出鍋了，請黑爺白爺吃熱乎的。」
「您是個周到人。」裴錦瑤掐訣念咒，符紙落地的剎那，黑白無常現出形貌。
「小裴，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裴錦瑤抱拳拱手，「您二老身子可好？」
「好著吶。」白無常看了看張淼和羅子正，「小沈小郭沒來啊？」
「小沈小郭說的是沈閣老，郭閣老。」張淼壓低聲音給羅子正解釋。
這事他知道。阿發領班跟他說的。羅子正應和著，跟黑白無常打招呼。
「黑爺，白爺。久仰，久仰。」
黑無常上下打量著羅子正，沉聲道︰「正氣凜然，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