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瑤心中一凜,追問道︰「他是何模樣?」
沖天辮擰緊眉頭,噘著嘴想了片刻,「那人比仙姑大姐兒老相,個子跟督主大人差不多。不過,沒有督主大人漂亮。」
說了跟沒說一樣。老文湊過去,彎下腰笑眯眯的問沖天辮,「那人比我看著歲數小還是大呀?」
「小。」沖天辮沒有遲疑,斬釘截鐵的說道︰「他也沒胡子。」
誒?沒胡子?難不成是閹人?
老文抬眼看向裴錦瑤。
裴錦瑤卻與燕凰玉的視線撞到一處。
「若是有人能繪像就好了。」
小探子立馬站出來,「裴神機使,小的會。」
裴錦瑤頓覺驚訝。這般不起眼的小探子竟也是有看家本事的。
燕凰玉頷首,手指著沖天辮對小探子說道︰「你盡快把繪像畫好,送回東廠。挨家挨戶的找。務必要把方小虎找到。」
方鐵匠一听這話,膝頭互軟到跪在地上,「多謝督主大人,多謝督主大人。」
在百姓印象當中,東廠無惡不作。哪里會幫忙找孩子。燕凰玉的做法令得方鐵匠感激涕零。
老文和白英情不自禁挺直腰桿兒。入東廠這麼久,還是頭一回有百姓對他們千恩萬謝。
光是想想,心就酸酸的。
燕凰玉趕忙攙扶起方鐵匠,安慰道︰「你先不慌著謝。我能做的也就這些。其余的,還得靠裴神機使。」
燕六懂事的很呢。
裴錦瑤唇角微揚,「燕督主不必客氣。身為神機使,當以斬妖除魔,護佑百姓為己任。方小虎被人擄走,我哪能袖手旁觀。」
「裴神機使大仁大義,乃是吾輩楷模。」
「燕督主謬贊。」
倆人一個捧,一個謙。老文朝小探子使個眼色,低聲道︰「快去吧。別跟這兒待著了。督主跟裴神機使且得說上一陣兒呢。」
小探子唯唯應是,跟沖天辮到旁邊去繪像。
果如老文所言,燕凰玉和裴錦瑤你來我往說了盞茶功夫才停。沖天辮那邊都開始畫上了。
京城里有術士擄小孩兒,邱將離最先想到的就是陳繼麟後繼有人。方小虎是否會像那些被摘了心的孩子那樣枉送性命,是他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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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裴錦瑤也有這方面的考量。但是當著方鐵匠和沖天辮的面,她一個字都不能提。起碼現在對方鐵匠而言,方小虎沒有下落就意味著沒有性命之憂。裴錦瑤不想讓他再多一分憂慮。
老文從灶間取來熱水,沏了一壺釅茶,大伙兒或多或少都喝上幾口提神。
裴錦瑤用茶盞踫踫嘴唇,給邱將離使個眼色。邱將離會意,幾不可見的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起身離座。
這一幕沒能逃得過燕凰玉的眼楮。
裴三什麼時候跟邱道長如此默契了?有心跟出去看看又怕裴三多想,輕咳幾聲,抬眼去看白英。
白英剛捧起茶盞沒來得及喝,收到燕凰玉命令意味的目光趕忙把茶盞擱下,「小的口渴,去趟茅房。」
燕凰玉神色如常,「嗯。快去快回。」
白英腳底抹油,跑的飛快。
老文從旁看著,心里打起了小算盤。要說裴神機使跟邱道長有什麼兒女情長,那是扯淡。他們裴神機使玩心重,誰能跟她玩到一塊,誰就能得她青眼。
不過,督主大人是個例外。
裴神機使也不知怎麼回事,近來挺愛找督主玩。許是因為督主送漂亮石頭給她。
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歡亮閃閃的寶石的。
可能他倆就是沒緣分,總也捏不到一處。
老文有點幸災樂禍的偷偷笑了。裴神機使不懂事,督主是懂的。他對裴神機使動了心思就是不對。
反正在這件事上,他老文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向著裴神機使的。
來之前,他有點擔心裴神機使被督主大人騙了去。來之後,督主大人說話不過腦子,得罪了裴神機使。
說實話,他挺高興的。
可現在他不高興了。因為督主大人心思又活泛了。裴神機使跟邱道長出去肯定有正事要辦,而且裴神機使明顯是想避開方鐵匠的。
是以,她誰都沒驚動,只暗戳戳跟邱道長對個眼神兒走。
督主大人之所以叫白英跟著準是打翻醋壇子了。
可惜他們裴神機使還?*???寤岵壞蕉街鞔筧說男囊餑亍 br />
老文探口氣,一輩子不懂才好呢。
他們裴神機使以後是要嫁個有情郎,兒女繞膝,四代同堂的。
督主大人雖好,奈何沒有根吶!
……
裴錦瑤出了門方才醒覺沒拿手爐。她攏緊斗篷,迎著風問邱將離︰「這事你怎麼看?」
「您說會不會是陳繼麟同黨?」邱將離斟酌著說辭,「譬如那個糖人章,他不就是小時候跟著陳繼麟的嗎?沒準兒在京城還有像他那樣的人。」
裴錦瑤神情肅然,「如果是這樣的話,方小虎可能就回不來了。」
兩人在回廊下,邊說邊走。白英隱在暗處有一搭沒一搭听著。
裴神機使和邱道長沒說東廠和督主的壞話,他倆商量的都是正事。
白英暗暗搖頭。他們督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疑了。難為他這個做下屬的連口熱水都喝不上,在這兒陪著吹冷風。
等回去得跟灶上要一碗姜糖水。合著老文沒用上,倒是成全他了。
唉!他頭先還覺著裴神機使不好伺候,督主大人也沒強多少。
裴錦瑤從袖帶里模出張黃符,「與其我們猜來猜去,不如想辦法印證。」
邱將離精神為之一振,「裴神機使有辦法?」
「自然是有的。」裴錦瑤一手捏符,一手解下腰間荷包,「這世上,不論何物何人都有個出處。陳繼麟所用的巫術也不例外。如果那人在沖天辮身上留下的氣息與陳繼麟相符,就可以斷定他倆有關聯。」
邱將離連連點頭,「裴神機使說的沒錯。可是……陳繼麟在地府。」忽然靈光乍現,「……難道是用蔣令侍的尸身?」
一股寒風刮過,邱將離嘴唇哆嗦著,「您不是把蔣令侍收在符中了吧?」
天啦,裴神機使真是百無禁忌。
他就沒有裴神機使的膽量。
聞言,裴錦瑤黑著臉,「我沒有。」
邱將離到底有沒有在听她說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