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瑤翻身下了馬，小密探挑著氣死風燈跟在她身後。
「裴神機使，咱們現在進去嗎？」
裴錦瑤看看天色，頷首道︰「不早不晚，正正好。」說罷，她給小密探額頭貼了道符。
小密探美得不行，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燕凰玉知道那是能見鬼的符。他也想要，可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兒不能直接向裴三討。
「我跟你們一起進去。」燕凰玉面色凝重，「有事也能照應著。」
話音剛落就有人阻止。
「督主，萬萬不可以身犯險。」
「督主，您在外坐鎮吧。」
「督主……」
甭管是不是真心實意，這會兒都得做足了樣子。
當上督主就不能像從前那般恣意了。燕凰玉有些氣悶，但很快就想通了。
「裴三……」燕凰玉看向她的目光溫柔極了，「我在這里等你。」
裴錦瑤拱拱手，江湖氣十足道聲，「多謝燕督主。」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小密探腦袋上頂著符紙，盡量壓下臉上的喜色，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這處小三合院被東廠里里外外搜了個遍，沒用的雜物都堆在牆角。裴錦瑤掠了一眼，直奔正房。
被抄檢過的正房略顯凌亂。地上散落著衣衫書籍還有羅盤湖筆。
活兒干的太糙了。這不是砸東廠的招牌嗎？
小密探一個勁兒的搖頭。
幸虧六爺沒進來，要不非得罰白英抄廠規。
裴錦瑤在靠近門邊的角落站定，吐口濁氣，「阿發，就這兒吧。」
小密探哦了聲，把丹砂等物拿出來捧在手上。
裴錦瑤畫了道符，挑在劍尖上，喝了聲︰「現！」
符紙應聲燒了起來，紙灰化作點點幽綠徐徐灑落的剎那，屋子里好似白晝一般，散落在地上的東西眨眼間就沒了。
窗明幾淨，清清爽爽。
馬遜滿面笑容的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人。
「老哥哥，你來就來唄，還帶東西做什麼？你這樣可就外道了。」
「就是些吃食，不值幾個錢。」章慶手里提著個油紙包，「你這兒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我不放心。」
馬遜搓著手嘿嘿的笑，形容猥瑣，「我這處沒有，小雲巷子里有的是。」
章慶把油紙包放到臨窗的桌子上，好言好語的勸，「私窠子不干淨，沒事少去。」
馬遜大咧咧的扯開油紙包，露出里頭的醬肘子。他翹著手指頭撕了一小塊顫嘟嘟的肉皮填進嘴里，含混不清的說道︰「我比不得哥哥你，能勾搭上良家媳婦子。」一邊吮著手指一邊朝章慶擠眉弄眼，「還沒弄上手吧？」
章慶沉下臉，「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兒？」馬遜提起桌上的茶壺，嘴對著嘴兒灌了幾口，「哥哥我跟你說，那個媳婦子家里亂的很。你沒事拿她解個悶兒沒什麼，可別真當回事。」
章慶惱了，「越說越不像話！你知道她是誰？」
「誰？」馬遜嬉皮笑臉的打趣，「難不成是宮里娘娘的妹子？」
「她是裴三的姐姐！」章慶重重嘆了口氣，「我又不是閑的沒事干，平白無故給她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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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馬旭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裴三的姐姐怎麼會住在這兒？他們家不是挺有錢的麼？哥哥，你不會被她給騙了吧？」
「你知道什麼？」章慶丟給他一個白眼，「她算計裴三不成，反把自己給搭進去了。裴家老太太惱羞成怒把她嫁給了尹家表兄。她跟裴三算是斷了親了。」
「哥哥，那這媳婦子不是個好貨。你還是離她遠著點的好。她勾上你無非也是為了多弄幾個銀子花花。前前後後，你給她三五兩銀子了吧？可你連她手都沒踫過吧？這要是去小雲巷子夠你耍半個來月的了。」
章慶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都說了我不是為了那事！」
「老哥哥您別生氣。」馬遜笑呵呵的湊到章慶身邊，「我跟你鬧著玩的。你說她是裴三的姐姐，那……你是為了對付裴三？」
「這事你別管。」章慶賣起了關子，「我自有主張。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馬遜連聲道謝，「要沒有老哥哥照顧，我哪有現在的好日子。」
章慶被他逗樂了，從懷里模出個荷包，「上回你不是說走的急了就喘的厲害嗎？這是我給你求來的藥。那位祖上是太醫院的，後來犯了事被砍了頭。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行醫，多是信得過的人家去求藥。」
馬遜感動的眼眶發酸，「哎喲，老哥哥，我就是隨口說說，你這是……哥哥你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我。」
章慶從荷包里倒出一粒黑不溜秋的藥丸子，「快吃了吧。」
「就一粒？」馬遜指著藥丸子，質疑的問道︰「能管用嗎？」
「管不管用吃了不就知道了？」章慶不大高興，「我還能坑你怎的？為了這一粒藥，我請托這個請托那個的。你要是不領情，不吃就是了。用不著擺臉子給我看。」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哥哥對我好，我要是不領情，那成什麼了。」馬遜抓起藥丸子就往嘴里塞。
章慶忙把茶壺遞給他，「瞧你急的，別噎著。」
馬遜翻個白眼吞了藥，捂著肚子笑，「誒？哥哥，你別說。這藥吃下去五髒六腑暖烘烘的。果然是好藥。」
章慶拍著他的肩頭，「那是。我還能騙你嗎？」
眼前的畫面漸漸淡去……
小密探連連搖頭，「這是個傻子，叫人當猴兒耍著玩呢。」
「馬遜吃的藥就是蠱蟲。」裴錦瑤眉頭皺成川字，「章慶接近大姐，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您放心，小的跟老文叔拼死也護著您。」小密探挺了挺胸，「絕不會讓您有事。」
裴錦瑤默了默，「說不定章慶會去找大姐。明天我回去問問祖母，大姐現在住在哪兒。」
「也不一定非得勞煩老夫人，待會兒就讓兄弟們動起來，沒有我們東廠尋不到的人。」小密探挑著氣死風燈走在前，和裴錦瑤出了院門。
燕凰玉迎上來，關切的問道︰「如何？」
小密探壓低聲音繪聲繪色的向燕凰玉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