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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密探攤手嘆氣,「能者多勞,誰叫我們神機使本領大呢。」滿滿的全是炫耀。

錢薇十分艷羨,「尋常女子卻只能嫁人生子,侍奉翁姑。你卻能做這麼多事,真好。」

裴錦瑤愣怔片刻,赧然一笑。

手帕交來訪肯定要說些體己話。小密探很有眼色的接過素雲手里的食盒,「小的沏茶去。」素雲也跟他一塊去了。

裴錦瑤把錢薇讓進書房,將桃木劍掛在牆上轉身拿起墨條研墨,並用眼神示意錢薇說下去。

「我們家已經回絕康王府了。」錢薇似是放下壓在心頭的大石,長長的吐了口濁氣,「不過,遂安郡主待我還是跟從前一樣。」

裴錦瑤提筆寫道︰「這樣很好。」墨色淡,在紙上刷的一下暈開了。字跡有點花,但也能看出字形。

「我來是想正兒八經的跟你道聲謝謝。要不是你讓阿發領班幫忙查探,說不定祖父就應下這門親事了。」錢薇眉宇間涌起一絲擔憂,「說到徐二姑娘……現在京城的閨秀有意無意的將你跟她相提並論。」

裴錦瑤一怔。

「許是因為你倆年紀相仿佛,又都有一番作為。」

女孩子背地里嚼舌沒什麼好話。前幾天,錢薇去了遂安郡主辦的賞花宴。席間有人提及徐靜怡和裴錦瑤。說什麼徐靜怡的功勞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比起裝神弄鬼的裴錦瑤強太多。錢薇不忿當場反駁回去,最後弄得不歡而散。

錢薇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說辭,「你求來了這場雨,便是名正言順的神機使。她們再不敢渾說。」因為氣惱,面頰上浮出兩團微紅。

徐二姑娘在遼東屢立戰功,徐家也深受儀風帝器重。再加上鄂國公的名號,橫看豎看,徐靜怡都比她這個神機使強太多。

裴錦瑤拍拍錢薇的手背,示意自己並不在意。別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她才不會為這點事生氣。

不值當的。

「對了,我還得謝謝你幫我賺銀子呢。我押一百兩賺回一千兩。」錢薇歡快的說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還給你捧場。」

裴錦瑤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可千萬別有下次了。這回把她愁的都快禿頭了。再來一次,估計半條命都得沒了。

錢薇單手托腮,崇拜的望著裴錦瑤,「我來的時候,听到坊間百姓都在說陛下會封你做國師。要是真的就太好了。讓那些目光短淺的壞丫頭嫉妒死才好。」

裴錦瑤吃驚的張大嘴巴。趕緊在紙上寫道︰「不會不會。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不管這股風是從哪傳出來的,都不是好事。捧殺要命又誅心。倘若傳來傳去傳到儀風帝耳朵里,必得以為她覬覦國師之位。

錢薇捂著嘴笑,「咱倆說說怕什麼的。反正你盡力而為就是。不管當不當得上,你都是出色的神機使。」

裴錦瑤展顏而笑。

小密探端著茶點進來,插話道︰「錢五姑娘火眼金楮。」將茶點放在桌上,「我們神機使是這個。」說著一挑大拇哥,咧嘴笑起來。

錢薇不住的點頭稱是。轉瞬功夫又皺起眉頭,指了指裴錦瑤的臉,「太醫有沒有給你配些藥膏?」從打一見面她就想問,又怕惹得裴錦瑤難受忍住了,思量再三還是問了。

裴錦瑤有些難過的低下頭。

小密探忙道︰「池太醫那里配好了就送來。我們太太也給金陵那邊寫信了,托人找些好用的藥給我們神機使。」

錢薇哦了聲,「等我回去翻翻古籍,看有沒有好方子可以用。」

裴錦瑤無奈的笑了笑。要是沒人提她還想不起這茬,一旦想起來心情就變得有些糟糕。

錢薇和小密探趕緊安慰幾句,讓她放寬心。

裴錦瑤本想讓錢薇留下用午飯,她怕耽擱裴錦瑤辦正經事,便乘車回去了。裴錦瑤讓小密探摘了些豆角,又剪了幾朵碗蓮給她拿回去插瓶。

雲海月和邱將離下晌才來。

兩人態度甚是恭敬,就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

這也難怪,呂瑯被關進墜凡塔之後,儀風帝命人看守。雲海月只能隔著門問一問他事情經過。當得知呂瑯用破消符害裴神機使性命時,雲海月亦是心驚不已。雖然呂瑯不便透露太多,但還是將妖星一事交代明白。

雲海月嘴上不說,心里卻是認為呂瑯這等做法委實不夠光明磊落。就算裴錦瑤是妖星也不該私自處置。

邱將離端量著面前這位穿官服戴官帽脖子上纏一圈白布的裴神機使,不禁顰了顰眉。

上次在福堂村,邱將離與裴錦瑤有過數面之緣。此番再見,她好似變了個人。倒也不是因為臉黑,就是感覺整個人都不同了。

雲海月將裝有名冊賬冊和地契的木匣交給裴錦瑤。

「青城觀共有道人二百三十五名。這其中不包括出外雲游的弟子。」雲海月垂下眼簾,默了默,又道︰「劉大太太等女眷住在山上。她們將周遭的山地開墾出來種些菜蔬,能夠自足。每隔半個月,我們會送些米糧上去。」

裴錦瑤略略頜首。儀風帝令她接掌青城觀的真正用意或許就是繆太子的親眷。雖說呂瑯唯利是圖,但他不曾苛待劉大太太。照此看,呂瑯還算不上十惡不赦。

小密探道︰「我們裴神機使不會干涉青城觀的內務。」

雲海月仍舊有些惴惴。一直以來,呂瑯就像是青城觀的標識。在他閉關的那八年里,遇到難解的事體雲海月也沒有慌亂過。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呂瑯徹徹底底失了聖心,入了墜凡塔恐怕今生都不會再出來了。青城觀落在裴神機使手里,她要是想發作哪個簡直易如反掌。觀中人心惶惶,唯恐裴神機使會因呂瑯而遷怒眾人。

裴錦瑤將名冊和地契收好,朝雲海月莞爾一笑。

小密探清清喉嚨,「我們裴神機使說,從今往後神機司與青城觀要互通有無,守望相助。」

雲海月與邱將離對視一眼,「青城觀上上下下皆听從裴神機使調派。」

裴錦瑤擺擺手。

小密探道︰「裴神機使說,從前的神機司與各地道觀相處和睦。並沒調派一說。遇到難對付的邪祟也會聯手。而今神機司只有我們裴神機使一人,終歸勢單力孤。青城觀能人輩出,以後怕是要多多勞煩你們。」

「裴神機使無需客套。有事吩咐就好。」雲海月對她終歸不能毫無芥蒂。

既如此,也沒必要強求。裴錦瑤點點頭,瞟了小密探一眼。

小密探會意,問道︰「雲道長可知京城里有誰豢養鬼物嗎?」

雲海月神情一肅,「不瞞裴神機使,今年邪祟惡鬼較往年多了許多。大都是在城郊。城中相對而言太平一些。至于鬼物,前些時候將離降服了一只。」

邱將離嗯了聲,「師父說那些東西都是追隨妖星而來。」

小密探面帶不滿的冷哼,「呂瑯正在墜凡塔里面壁思過。邱道長休要提他!」

邱將離尷尬的看向裴錦瑤,歉然道︰「裴神機使,我……不是……」

蒼天可鑒,他真不是指桑罵槐。

雖然隔著一道厚重的木門,但邱將離仍然能夠感受到師父的不甘與憤憤。甚至篤定範璞與裴神機使狼狽為奸。

邱將離坐在這里,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師父的那些話,順嘴就說了出來。

裴錦瑤不退不避的注視著邱將離,唇角微彎。

小密探道︰「我們裴神機使大人有大量,不會怪責于你。」

裴錦瑤就像是大夏天吃冰一樣舒爽。大人大量這樣的話用來自夸顯得不知羞。經由小密探的嘴說出來就順耳多了。她有點慶幸自己傷了喉嚨。更加慶幸有小密探這般得力的幫手。

自己人夸起自己人來當真是不遺余力。邱將離訕訕的笑了笑,言歸正傳,「我收服的那鬼物大約養了十來年。被放在山林里吃了不少過往的客商,樵夫。初時,人們還以為是大蟲。附近幾個村子的獵人一起上山去捕。結果去了七八個,只回來一個。」

裴錦瑤若有所思。十來年的鬼物需要食人腦髓。通常一年只要三到五個就足夠。但那個豢養鬼物的人似乎是將其放養。又或者,他不止養一兩個鬼物。被邱將離收服的那只興許是負責覓食的。

這樣一想,裴錦瑤不禁打個冷顫。

小密探問道︰「邱道長可尋到豢養鬼物的人了嗎?」

邱將離遺憾地道︰「沒有。那鬼物什麼都不記得。一問三不知。雲師叔將它送去地府了。」他與有榮焉的挺直脊背,順便挑了挑眉梢,像是在問裴錦瑤是否也有這樣高深的道行。

若是從前,裴錦瑤定會羞愧的垂下頭。但現在她好似月兌胎換骨一般。雖然還沒試過在陰界行走,但裴錦瑤深信自己能夠做到。

被邱將離這樣夸贊,雲海月老臉一紅,誠意問道︰「裴神機使可是遇到鬼物了嗎?」

裴錦瑤頜首。

「求雨前夜我們裴神機使收了只鬼物。雲道長不知道嗎?就在鶴鳴樓,死了好些人。我們裴神機使就是被那鬼物所傷壞了嗓子不能說話。」小密探揚起下巴,「可我們裴神機使還是做法求來雨了呢。」

前邊都說的挺好的。怎麼突然就提起求雨的事了。裴錦瑤怨怪的瞪了小密探一眼。都是同行,誰不知道誰怎麼回事。直接跳過不要說這個,心照不宣就好了嘛。

小密探以為自己夸的還不夠,「我們裴神機使年紀小,本事卻不小。而且我們裴神機使絕不會用符咒傷人。」

雲海月和邱將離都咳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尷尬。

裴錦瑤想把剛才那句小密探是好幫手的話收回來,順便把他退給燕凰玉。

小密探尚且不知自己處境危險,洋洋得意的露出滿口小白牙,笑的燦爛極了。

裴錦瑤無語扶額,橫了小密探一眼。

小密探又道︰「我們裴神機使說,豢養鬼物的人還是要查下去。也請雲道長安排人手與東廠一起巡夜。一旦出事能夠避免傷亡。」

雲海月非常認同的說道︰「裴神機使所言甚是。待我回去就挑幾個堪用的弟子。」

裴錦瑤翻開賬冊匆匆掠過,跟小密探低低嗯兩聲。

小密探想了想,道︰「道長們吃住就在東廠。至于酬勞等我們裴神機使與明督主商議之後再定。」

還有酬勞?這可真是太好了。

雲海月向裴錦瑤誠心道謝。

裴錦瑤莞爾一笑。

東廠根本應付不來鬼物邪祟。如果青城觀能夠跟東廠配合默契的話,明匡絕不會虧待他們。這樣也能緩解青城觀入不敷出的狀況。

畢竟那麼多人要吃飯。儀風帝無心供養,而雲海月又不是個擅經營的。沒了呂瑯只怕更不好過。

裴錦瑤忽然想起鹿璟真人,也不知他離京沒有。食指曲起輕輕敲了敲膝頭。

小密探會意,揚聲問道︰「鹿璟真人回南岩宮了嗎?」

「沒有。鹿璟真人淋了雨,病倒了。正在觀中養傷。」雲海月輕嘆道︰「他病的不輕。怕是要將養些日子。」

淋雨受涼是其一,其二是心病。他一直說自己跟範璞吃茶談天聊的好不熱鬧。可範宅就倆看門的老僕。

人人都道鹿璟真人瘋癲了,沒人信他說的話。

鹿璟心里明鏡兒似得,那範璞比他比呂瑯道行高了不知多少。對于向來自負的鹿璟而言,這才是令他最難接受的。換言之,鹿璟這次身心俱傷,且得養些日子。

雲海月辦事很利索。傍晚的時候,就來了十個青年道士。他們應該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舉手投足間,盡顯沉著穩重。見到裴錦瑤十分恭敬的行禮。到在東廠見了明匡也都不卑不亢,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至于得不得用,還得以後再看。

明匡的確大方,許他們五兩銀子的月例,衣食住行都管,若是巡夜期間受了傷,醫藥都不用自己掏錢。

促成這件事的裴錦瑤很高興。

倘若以後再出現鶴鳴樓那樣的情況,她就有人可用。

京城降下這場雨之後,緩解了旱情。寧夏那邊,還不知是何光景。裴錦瑤負手站在廊下,嘆了口氣。

……

劉急于表現,嫌燕凰玉等人坐馬車走的太慢。出京之後,劉和燕凰玉分成兩隊。劉帶上冬衣以及會騎馬的民間大夫先去寧夏安置。燕凰玉和經不起顛簸的年老太醫在後頭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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