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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抉擇

瑪苪婭在從岩地上爬起,這里比她想象的要高,如果不是扯住蛛絲作為緩沖的話她就死定了,即使如此她也能感覺到自身身上多處的擦傷與割破,好在沒有致命傷。

半獅鷲幼崽來到她的面前,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她的臉,發出呼嚕嚕的聲音,瑪苪婭苦笑著撐著地爬起身,伸手撫模了一下她的頭,看起來她在墜落中沒有受什麼傷,也許半獅鷲敏捷的身手讓她找到了岩壁上的支撐點。

而她的父親在不遠的地方,瑪苪婭爬起身,看到半獅鷲強壯的身軀上也有了多處傷痕,舊傷與新傷疊在一起,但他依然很有精神。

唯一趴在地上痛哼的是奧肯,瑪苪婭沒看到格雷登,她抬起頭往昏暗的岩洞上方看去,一片黑暗中她只看到他們逃離的出口,女皇蛛也不見了蹤影,那些混沌信徒在發現他們墜落後會很快尋找新的路徑下來。

管不了太多,瑪苪婭走近到奧肯的身旁,把獵巫人從地上扶坐起。

「你還好嗎?」

「別太在意,先瞧瞧你,你的肩還在流血。」奧肯看著她說道。

瑪苪婭不太在意地看了眼,割開自己的一圈衣服綁牢在傷口上,繼續看向奧肯︰「讓我瞧瞧你的腿。」

「好吧,小心點。」他的臉死人一樣毫無血色,皮膚蠟黃。

瑪苪婭切開他的褲筒,看清之前的弩箭貫穿了他的腿,沒有傷到膝蓋和腿骨,箭矢從膝蓋下幾寸的位置射入,細長的箭頭從腫脹的小腿伸出來,鮮紅的血往外滲出,這是個壞消息,也許箭矢撕裂了動脈,但還沒完全破裂。

「只能讓它留在里頭,我不敢把它拔出來。」瑪苪婭最後判斷道,只在傷口上方的腿上用布扎圈,這樣能減緩失血。

「行。」奧肯閉著眼楮,緊咬牙關。

「堅持住,我們得離開這里。」

奧肯抬頭看瑪苪婭,眼神有些朦朧︰「你知道我們是在往哪兒走,對吧?」

「也許吧。」瑪苪婭前後環顧,道路都看不到頭。

她扶著奧肯艱難地站起來,半獅鷲走近過來蹲伏,瑪苪婭將奧肯扶上半獅鷲的背後,以他的體型帶兩個人依然綽綽有余,這樣他們也能更快地離開這里。

瑪苪婭坐在奧肯的身後,雖然從兩人的身高來說有些不合適,但受傷的奧肯得抱緊半獅鷲的脖子才好坐穩,而他也沒有在這一點上爭執。

半獅鷲幼崽跟隨在父親的腳邊,一同邁入前方未知的黑暗中。

***

格雷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頭朝下掛在數米高的空中,他用力挪騰了兩下,發現身上被蛛網束縛著無法動彈,不過至少他沒被包成繭,肩膀以上露在外面還能夠晃動著看向周圍,但這里實在太黑了,幾乎沒什麼能看清的。

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上方的一些薄弱反光,在黑暗中不斷游移著,格雷登猜出那是女皇蛛,而那片黑暗中還在響起 嚓 嚓的聲響,女皇蛛螯肢磨牙啃食的聲音,也許被抓的不只是他?

格雷登開始搜索腦內所有可能月兌身的辦法,但最後發現手腳受縛的情況下所有手段都不可行。

格雷登想大吼幾聲發泄自己的憤怒,但理智告訴他這樣一點好處沒有,也許還會把女皇蛛的注意吸引過來。

在他混亂地思索著的時候,他感覺到身下的蛛絲似乎有些顫動,接著背後女皇蛛進食的動靜停止了片刻,再行動時它向著網外的方向爬去。

抓到東西了?這是格雷登唯一能想到的情況,在他猜想會是誰這麼倒霉的時候,戰斗的聲響已經傳來,軀體撞在岩壁上的聲響轟隆,震顫幾乎在這里都能感覺得到。

沒過太久,戰斗的聲音停止了,格雷登感到些許不安,從剛才的動靜來看,這場戰斗應該相當激烈,但在不長的時間內結束,要麼是對方反抗激烈但毫無作用,要麼則是來者擊潰了女皇蛛。

抱著一線希望,格雷登大喊起來︰「嘿,有人在那嗎,我需要救援!」

過了片刻,格雷登看到上方的洞口前有火光顯現,這讓他期待起來。

火光逐漸接近,在光線下格雷登總算看清了出現的人,令他驚喜的是,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此前被迫分開行動的彌昂,奧蘭多與卡斯蘭也跟在後面。

看到下方的格雷登,奧蘭多吹了聲口哨︰「還真是急需救助的情況。」

「下去幫忙吧。」彌昂把搶來的油燈放在地上。

過了會,彌昂他們來到下方幫格雷登扯開了身上的蛛絲,一直頭朝下充血嚴重的格雷登才總算能放松會了。

「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坐在地上休息的格雷登扶著頭說道。

「簡單說,一路強闖上來的,中途踩到蛛絲把那頭女皇蛛吸引了過來。」彌昂他們對付單獨的女皇蛛足以穩勝,「其他人呢,怎麼只有你一個被抓到這?」

「也許是我運氣比較差?我們在無路可退的時候被迫選擇跳下高處斷崖,當時這頭女皇蛛就堵在路前。」格雷登四下看去,沒找到自己的長戟,「其他人如果幸存的話應該會從那里離開,我們得追上去。」

「能站起來嗎?」

「嗯,我沒大礙。」格雷登用佩劍支撐著起身,跟上彌昂他們爬上洞坑高處的出口。

彌昂環顧四方,雖然這里十數個岩洞四通八達,但只有兩個洞口足夠女皇蛛的體型通過,此前一條路已經被他們探過,既然如此沿著那條路應該就能趕上去。

***

瑪苪婭拖著奧肯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路支撐他的重量,每走一步他都皺緊眉頭,咬著牙吸氣,但他盡力跟上,幸虧是下坡,他們的速度還算快。

他們本來騎乘在半獅鷲的背上,但中途還是遇到了敵人,半獅鷲放下了他們從小路離開,獨自拖住其他人,直到瑪苪婭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後才再次發覺他跟在身後的黑暗中,即使現在看不見他,但瑪苪婭能听到他痛苦的哼哼和威脅的咆哮。

帶著奧肯奮力穿越這片陌生的地方,仿佛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四周岩石時融化蠟燭一般的奇怪形狀,鐘乳石從頭頂看不見的天花板垂下,石筍從山洞地面升起,許多對鐘乳石和石筍在中間匯合,山洞靠外的那部分滿是這類扭曲的石柱,仿佛畸形的怪獸和扭曲的樹木,遠處的石壁空洞的回聲和滴滴答答的水聲伴隨著他們的腳步,一切都閃著潮濕的光。

「他沒跟上來。」奧肯低聲說道。

「他在派出威脅,免得還有人跟在後面。」瑪苪婭兩腿酸痛,掛弩的背帶陷進肩膀里,她想原地休息會,但他們不能停。

「我們得歇口氣。」奧肯看出後對她說道。

「我知道,但是不行。」

「听著,孩子,你已經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我不知道你的生存方式怎樣,但現在,帶著流血的傷口拼命往前趕可不是好事,無論對你還是對我而言。」奧肯勸說道。

「呼呼噗?」一旁的半獅鷲幼崽也睜大了眼楮,好像也有要求。

「那好吧,就幾秒鐘,我們正好看看周圍的情況。」瑪苪婭最後說著,撐著讓奧肯緩緩坐在一旁的岩石上。

「你有水嗎?」

「有。」瑪苪婭把水囊遞給他,奧肯把水囊倒過來,大口喝起來,很快把它放下,一言不發地遞給瑪苪婭,沒喝太多,半獅鷲幼崽也湊了過來,雖然半獅鷲們能堅持很長時間,但到了現在也很渴了。

只喝了兩口,瑪苪婭把剩下的水都給了半獅鷲幼崽,接著上前幾步往黑暗里打探,在她的視野中,往前再走約百米,道路就會往左拐成上坡。

半獅鷲沉甸甸的腳步和粗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近,他發出的聲響激起一片回音,讓瑪苪婭知道他過來了,黑暗中半獅鷲的身上多了幾條傷痕,還有數支箭扎在他的胸前與臀部,瑪苪婭能清楚看到他左邊胸下的箭傷在流膿,他努力低下頭想用喙拔掉胸前的箭矢,周圍都有凝結的血。

瑪苪婭感到一陣難過,上前幫他拔掉傷口不深的箭矢。

「來吧,我們該走了。」踉踉蹌蹌的把奧肯扶了起來,盡管不是很願意,但他們現在得靠半獅鷲的力量才能快點離開這里。

上坡對于半獅鷲來說也有點難走,凹凸不平的石頭坡道不是小徑,而是樓梯,路是雕刻在地上的,半獅鷲走得不是很快,瑪苪婭跟也能跟上,她發現他右前爪點地要輕一些,剛剛應該也受了傷。

半獅鷲帶著他們一路來到上方,瑪苪婭他們遇到了擋住去路的門,但相比常見的門來說倒更像是一個鐵欄,就像是那些騎士城堡入口落閘式的大鐵門。

瑪苪婭站到鐵門的開口處,抓緊最下面的那根金屬條,用全力往上抬,金屬條陷進手指里,但她的力氣只能微微撼動這鐵門而已,這時奧肯掙扎著從半獅鷲的背上爬了下來,拖著傷腿走近到旁邊。

「你的腿有傷。」

「至少胳膊完好無損,你需要幫手,而這件事半獅鷲沒法幫你。」奧肯說道,半獅鷲確實很強壯,但半獅鷲的身體結構讓他無法很好地在這鐵門上發揮力量,縫隙讓他的爪子都伸不過去,如果有什麼杠桿之類的機關也許能發揮他的力量,但現在沒法找到。

奧肯把刀綁在腿上,就像應對骨折一樣讓他能站穩些,眼下手邊沒什麼可用的,瑪苪婭將從岩壁上掉下來的幾塊岩石扒拉幾塊到鐵門邊,最扁平的放在下面。

瑪苪婭雙腿發力,奧肯也抓緊了上邊的鐵條,兩人用力把籠子往上抬,接著瑪苪婭趕緊用腳把石頭推到籠子底下墊著,接著兩人暫時放手,瑪苪婭拿更厚實的岩石擺在旁邊,接著再用力往上抬起,將新的岩石用力挪到上面。

兩人使出全身力氣把鐵門往上抬,似乎太久沒用的門軸腐蝕的部分被越過了,往後輕松了些許,但下面的岩石卻有一塊承受不住般被壓倒,砰的一聲巨響,鐵門落下了兩寸,但真正糟糕的是有人听到了他們弄出來的動靜,在後方遠處的洞口傳來陣陣喝罵,回蕩在山洞中的聲音逐漸靠近,短促而憤怒。

半獅鷲幼崽不安地踱著步子,她的父親則在黑暗中發出威脅的咆哮。

瑪苪婭咬著牙用力往上抬,現在已經有一英尺的空隙了,足夠她自己過去,奧肯或許有點勉強,但無論如何都不夠一個成年半獅鷲越過的。

「你先過去,到那邊再接著抬。」奧肯對她說著,瑪苪婭看了一眼後立刻趴下,迅速地從下方的空隙中鑽了過去,同時將一塊岩石拉近過來。

奧肯幾乎少一條腿的力氣,堅持不了太久,很快手向下落去,而瑪苪婭又抓住了下面的鐵條,單手握緊半蹲在地上,金屬條割破了手指,血流下來滑膩膩的,但她申吟著使出全力與奧肯將鐵籠一寸寸抬起,空出的手將最大的那塊岩石豎起卡在里面,他們拉開的空隙已經有接近兩英尺高了,奧肯也趴在地上,在瑪苪婭的幫助下爬了過來。

帶著盔甲的腳步聲正在迅速逼近,半獅鷲幼崽迅速鑽了過來,瑪苪婭想讓成年的半獅鷲試試能不能將前肢和頭穿過來,那樣至少以他的力氣能把鐵門撐起,而似乎知道她所想,半獅鷲勉強蹲將碩大的腦袋湊了過來,前爪抓在地上試著將鐵門往上抬。

奧肯與瑪苪婭也盡力將鐵門向上舉,但到了這個高度他們的更多只能靠手臂的力量,進展非常緩慢,而更糟糕的是,瑪苪婭看到半獅鷲胸前的傷口滲出了更多血,他每一次發力都在牽扯著傷口。

隨著身後腳步的逼近,半獅鷲似乎下定了決心,他猛地抽出了身子,接著用力一掃將鋪墊的岩石打翻,瑪苪婭與奧肯因突然的下墜而支撐不住,鐵門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陣回音。

「不,別這樣。」瑪苪婭支持不住跪倒在地,血淋淋的手掌磨在粗糙的石頭地面上。

高大的半獅鷲緩緩往下看,看自己胸前與腿上的傷口,還有折斷在里面的箭頭,然後他低下頭,鼻子伸向鐵門的欄桿,半獅鷲幼崽把鼻子探出欄桿外,湊近他的嘴唇舌忝他,他也輕輕回舌忝,喉嚨深處發出隆隆的聲音,音調低沉的只能感受到震顫,仿佛某種親昵的稱呼。

洞口方向的黑暗中傳來呼喊和壓低的談話聲,半獅鷲從鐵門前退開,再次發出威脅的吼聲,幼崽哭喊著把身子向外擠去,但他已經向坡外走去,他要讓戰場遠離這里,即使只多一刻也好,對此瑪苪婭與奧肯都毫不懷疑。

他知道自己生還的機會渺茫,但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救出自己的孩子,即使要冒生命危險,可他從來不曾為這個問題掙扎,對他而言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

「我們得趕緊走了。」奧肯將手掌搭在瑪苪婭的肩上,她回過神來,看到奧肯的臉因為失血與月兌力而更加蒼白,她站起身扶住他,同時另一只手拖著扒在鐵門上的半獅鷲幼崽,直到對方也終于轉過頭來。

身後是咆哮、呼喊、十字弓的長嘯和尖叫,前方是深不可測的黑暗,他們繼續向前,直到身後的聲音漸漸減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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