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科爾沁部的將士們一個又一個地倒下,翁果岱痛心疾首。
「你們不要再做無謂地反抗了!」
「快醒醒吧。」
「你們不是明軍的對手。」
「……」
翁果岱策馬奔馳,不斷聲嘶力竭地呼喊,可這時候又有誰听得進去?
「大明皇帝有旨,只要放下武器,便既往不咎。」
「人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你們新一任的大汗也勸你投降。」
翁果岱最後不得不拋出這樣一句違心的話,可依然于事無補。
科爾沁部沒有幾個人听他的。
甚至罵他,唾棄他。
然而,這時候光有一股勁兒,還遠遠不夠,實力才是關鍵。
科爾沁部大軍與明軍實力懸殊。
明軍來的幾路軍可謂都是精銳,無論戚繼光的戚家軍,還是李成梁的遼東鐵騎,又或是三娘子與舒爾哈齊帶來的軍隊,都不是科爾沁部所能比的。
很快,他們紛紛倒下。
逐漸,這才有了主動投降的。
畢竟,任何時候都會有人珍惜自己的生命,形勢已然明了。
只是,這時候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翁果岱全身濺滿了鮮血,若非猛骨孛羅和哱雲在他身邊護著,恐怕他已經被自己部落里的人砍死了。
隨後,舒爾哈齊也來到他身邊。
嘆了口氣問道︰「你們部落的人,到底是倔強,還是不識時務呢?」
「就是傻。」翁果岱恨恨地罵道,「都是一群傻子,腦子進水了。」
「你不是說還有一個兒子與一個女兒嗎?他們人呢?」舒爾哈齊問。
「不知道,還沒來得及問兒子呢,應該沒有隨軍隊來。」
「瞧那些誓死抵抗的人,皇上想饒恕他們都不行啊。」舒爾哈齊又感慨。
「都是傻子,瘋子,死得好……」翁果岱惱怒地說道,一氣之下他自己也出手砍死了一名科爾沁部士兵。
「我讓你們傻,讓你們瘋。」
……
經過長達三個時辰的廝殺,這場戰役終于才停下來,而此時此刻的科爾沁部大軍已經死傷過半。
最後得以生還的小部分士兵,實在反抗不動才被迫放下武器。
主動投降的終究寥寥無幾。
翁果岱望著滿目瘡痍的場景,不忍直視,呆若木雞地杵在那里。
忽然他放聲長笑。
只是他的笑聲讓人听著不禁惻然。
舒爾哈齊、猛骨孛羅、哱雲,三個人一直與他在一起。
「大汗,走吧,已經結束了。」舒爾哈齊感嘆地道。
「走?都死了,我還能去哪里?」翁果岱對著天說道。
「先去見皇上吧。科爾沁部將士們雖然死傷相藉,但科爾沁部百姓還在,需要你來繼續領導。」
舒爾哈齊這麼說也是有心,故意拋出科爾沁部百姓,也是看到翁果岱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蔫了。
翁果岱听了又是放聲長笑︰「還需要我來領導?哈哈哈哈……」
「皇上是不會再將大汗的位子交給你兒子。」舒爾哈齊篤定地道,「雖然科爾沁部接下來會被改造,但終究還是需要領導的,就像我一樣。」
「哈,我還有資格嗎?」
「我感覺有。」舒爾哈齊安慰道,「只要大汗誠心改過,像我大哥那樣,還不是被委以重任?」
「走吧,我們去見皇上。」
沉默片許後,翁果岱還是听從舒爾哈齊的話,畢竟這是他眼下唯一認可的朋友。盡管之前猛骨孛羅也算,但感覺猛骨孛羅太講究政治利益。
或許不想看見哀鴻遍野死傷相藉的淒慘場景,翁果岱策馬疾馳。
很快便來到朱翊跟前。
「陛下!」
翁果岱翻身落馬,跪倒在地。
「懇請陛下將死者運回科爾沁部本土安葬,饒過已經放下武器的將士。」
「好!」朱翊點頭答應。
「多謝陛下!」
「你先起來。」
「陛下認可我是大明人士嗎?」翁果岱跪著依然沒有動。
「朕說了,我們都是華夏兒女,本來就是一家人。」
「哼!」土謝圖汗奧巴在旁邊又夷然不屑地「哼」了一聲。
此時有一些投降或被抓的科爾沁部將士也沮喪地過來了。
「怕死鬼,你這樣苟活于世還有意思嗎?」土謝圖汗奧巴又對翁果岱斥道。
可翁果岱沒有搭理。
而是繼續對朱翊說道︰「陛下,雖然我已經不是科爾沁部大汗了,但我畢竟仍是成吉思汗之弟合撒兒之世孫,有著王室的血統,為了讓科爾沁部與大明永世和好不再爭端,願將女兒嫁給陛下為嬪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朱翊微微一滯。
盡管他知道科爾沁部美女多,像歷史上孝莊文皇後、孝端文皇後、福臨的皇後、僧格林沁、嘎達梅林都是來自內蒙古科爾沁草原的。
但讓他納嬪妃……從來沒想過。
「陛下不答應嗎?」
「這個問題得從長計議,婚姻一事朕必須先與皇後、淑妃商量,且征得她們同意以後,才能決定要不要納嬪妃,這是第一;第二,朕也不說假話,眼下確實沒有納嬪妃的打算。」
朱翊不想隱瞞,如實說道。
土謝圖汗奧巴一聲冷笑,又對翁果岱冷嘲熱諷︰「你羞不羞?居然還想拿姐與大明皇帝做政治交易,只可惜人家根本不領你的情,哈哈,哈哈……」
「你給老子閉嘴!」翁果岱喝道。心想這個小兔崽子太討厭了,壓根兒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倘若女兒能嫁到皇室,成為皇帝的妃嬪妃,那以後對科爾沁部還不是大大有利?可惜在兒子看來,好像他有多賤骨頭似的,是將女兒送給大明皇帝,作為政治利益來交換。
「陛下若不答應,我死不瞑目。」
「朕說了,這事兒需從長計議,朕明白你的苦心,但你要體諒朕啊!朕不是見一個愛一個,喜新厭舊那種人。在朕眼里,愛一個人不容易。」
「所以才主動要將女兒嫁給陛下,能成為陛下的女人是一種幸福。」
「這事兒還是不說,眼下雙方將士都有傷亡,還是先清點、救治吧。」
「陛下!」翁果岱還想請求。
「你先起來吧。」
「陛下若不答應,我死不瞑目呀!」
翁果岱忽然拔出腰刀,猛地一刀刺入自己的心口,然後用力一攪。
「大汗!」
「大汗!」
嚇得舒爾哈齊、猛骨孛羅、哱雲幾個人都是一聲驚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