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連山為人,從來不會畏首畏尾,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他就不會拖泥帶水。
在周游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丁連山一個閃身,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近前,雙手探出,捏住了周游的肩膀兩側。
周游只感覺眼楮一花,就被丁連山控制住,身子難以動彈分毫。
面上雖然不顯,但是心中卻也是一驚,如同驚濤駭浪般翻涌起來。
周游不會忘記丁連山的名號,關東之鬼。
俗話說的好,可能會有叫錯的名字,卻絕對不會有叫錯的外號。
關東之鬼!
光是听這個外號,就能感受到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周游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十個他加在一起,這絕對不是丁連山的對手,在丁連山面前,他就如同剛幾歲的孩童,面對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一般。
忍住心中驚駭,周游顫抖著聲音問道︰「丁……丁伯,你…你這是做什麼?」
「閉嘴!」
丁連山冷喝一聲。
周游明智的選擇了把嘴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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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丁連山手上動作不停,從周游的肩膀兩側開始,順著他的手臂,肩部,胸部,大腿,一寸寸的順下去。
片刻之後,丁連山終于放過了渾身起滿雞皮疙瘩的周游,站直了身體,雙手背于身後,一副宗師淵渟岳峙的氣度。
「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丁連山看了周游一眼,淡淡的夸贊道︰「光是看你的體格健壯模樣,真是看不出你居然是孤兒出身。」
周游心中又是一驚,他也沒想到自己說出要拜師練武的話後,會對丁連山造成這麼大的刺激,現在對方又開始懷疑起他的出身來。
好在丁連山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太過追究,在周游心情忐忑不安中,他老人家淡淡的說道︰「跪下。」
「啊?」
周游疑惑的聲音剛剛發出,就見丁連山不滿的一瞪眼,讓周游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他以前只在小說上看過,一個人殺伐之氣過重後,殺氣激發出來,能夠達到震懾旁人的效果。
沒想到,他如今居然有幸親身體會到了被殺氣所懾的感覺。
這應該就是殺氣吧,他肯定沒有感覺錯。
這種感覺,就如同一個人面對到猛虎餓狼這種野獸時,嚇得雙腿發軟,邁不動步的感覺。
所以下一刻,周游很從心的選擇跪了下去,而他原本就是想拜丁連山為師的,這一跪,倒也不算什麼。
在周游跪于地上之時,丁連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坐回了榻上,受了周游這一跪。
「原本入我門下,應該廣邀四賓,宴請八方,請各路高手共同見證,怎奈何吾今日之處境,也難以實現了,罷了,罷了!周游,給我磕上三個頭,從今日開始,我就是你的師父!」
霸道的關東之鬼,一旦升起了收徒的心思,連一點過問周游願意不願意的意思都沒有。
「師父?」
周游連忙垂下了頭,用來掩飾自己嘴角勾起的笑容。
潛移默化之下,再加上今日的言語刺激,終于還是讓他達成了心中所願。
不過雖然心中高興,但是表面上,周游卻不敢表現的太過熱切。
「丁伯,你沒有在開玩笑吧?我為什麼要拜你為師,難道你想教我炖蛇羹的本事嗎?可是我想學的是拳術啊!」
此時在周游的認知里,丁連山應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而已。
「愚笨的小子!」
丁連山不滿的喝罵一聲,「我既然要收你為徒了,自然會教給你相應的本事,莫言多問,趕快磕頭吧!」
「那怎麼行?」
周游梗著脖子反問道︰「拜師是大事,您老人家還沒說自己有什麼本事呢,我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拜你為師!」
說實話,他這麼質問丁連山,頗有一種在觸模虎須的刺激感,讓人欲罷不能。
「小子憑得嗦,我讓你磕頭,你就磕頭就是!」
丁連山終于惱火了,這些年來隱姓埋名的生活,他已經把本性收斂了許多,平時展露在外的,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老人形象。
而現在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收周游為徒,他也就沒有了隱瞞本性的意思。
師父兩個,一師一父。
也就是說,為師者,是和父親這個身份相提並論的。
父子之間如果還要有所隱瞞的話,那就不叫父子了。
師父和徒弟之間的關系,也是如此。
丁連山這邊一發怒,周游也知道自己表現的已經足夠了,所說言辭也很符合自己的人設,再僵持下去,就有些過猶不及了。
「好吧,好吧,我給師父您老人家磕頭了。就算你只教我炖蛇羹的本事,我也認了。」
砰砰砰!
幾個響頭下去,這簡單的拜師儀式就算完成了。
丁連山滿意的一笑,有了師徒之名,周游這小子就不要想著飛出他的五指山,自己也就有了大義,可以隨意教于他了。
兩個人住的房子地處偏僻,鮮有人前來,所以丁連山就這麼坐在床榻上,向周游緩緩的訴說起自己的身份來。
「為師姓丁,名連山。你可能沒有听過這個名字,但是在東北,為師可謂是名震四方!」
周游臉上帶著仔細凝听的表情,他對于丁連山本人的事跡,確實有些好奇。
遍觀整個一代宗師下來,丁連山出場寥寥無幾,僅僅只有兩處。
一是宮寶森南下舉行隱退儀式,就在金樓的後院中,重新見到了丁連山。
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呢?
宮寶森在見到丁連山的身影之後,直接就跪了下去,口稱師哥。
宮寶森是誰?
中華武術會的會長,北方武林的扛鼎之人,融合了形意拳和八卦掌,一力促成五虎下江南,北方拳師南下傳藝。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見到丁連山之後,也是直接雙膝下跪,可見丁連山的地位。
而在丁連山陷入回憶般的緩緩訴說中,一段波瀾壯闊的圖卷,緩緩的浮現在周游的面前。
一時之間,整間屋子里,就只有丁連山的聲音在回蕩。
憋了這麼多年,隱忍了這麼多年,他終于有了能夠傾訴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