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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臨戰動員後,張宗昌默默地拋起一個銅板,念叨說︰「上,上上大吉!」

此戰能不能戰而勝之,決定著這支部隊的未來,也決定著自己在奉系的地位、特別是以張漢卿為首的少壯派會不會接納自己,就看現在的了。

銅板在空中成了一個拋物線緩緩落地,彈跳了一下便靜靜地躺在地上,露出兩塊稻穗圖案來。張宗昌緊張地看了看,然後大笑著跳起來大聲說︰「好,進攻!」

萬馬奔騰,數千騎兵同一時間發生「  」的聲音,讓沙地變作沙場,戈壁的風聲也被人叫馬嘶掩蓋。騎兵過千,無邊無沿,一匹馬的聲勢足以抵得上全副武裝的幾名士兵。

當先的是白俄軍官羅金的第一團,在正面戰場上作為主力突進。羅金是張宗昌最得意的戰場殺手,作戰驍勇,遇強則強,每每撕開胡子的陣營,為後繼部隊的突入立過很多功勞。

騎兵交戰,歷來講究雁形合圍,這樣,只要一路突破,旁邊的友軍就會很快沿著這里利用快速的滲透讓對方戰線斷開,而後視情況形成局部以多勝少。如果對方不應戰,基本上就是正好讓騎兵發揮機動的優勢,離大敗就不遠了。

可是張宗昌今天偏反其道而用之,他用人數不多的臨時第三團壓住兩翼,重心放在羅金的突破上。在他們的後面,是莫爾恰諾夫率領的第二團,同樣打的是中|央突破的思路。這種不管兩邊、只顧中間的打法極具冒險精神︰一旦中|央無法立刻突破敵方的防線,而己方的兩翼被壓制後,立刻會陷入對方的包圍圈,陷入苦戰。

這是一錘子買賣,勝則大勝,敗則大敗。

如果說這次騎兵大戰與四年前張漢卿衛隊旅剿匪之戰的最大區別,就是人民軍騎兵部隊普遍裝備了新式馬槍。畢竟熱兵|器時代來臨,如果騎兵沒有自己的突擊火力,在面對重裝步兵的結局就是一個死字。機動性再強,畢竟也快不過子彈啊!

雖然張宗昌的部隊不歸屬于任何一個奉系大伽,但是因為沈陽兵工廠的飛躍能力,在很短的時間內讓各支編制內步兵師屬騎兵團的新式馬槍配置完畢,這淘汰的舊馬槍,還是舍得給各省的警備部隊和雜牌軍隊的。

張宗昌才不會嫌棄新舊,據他在北京城里的見識,無論從精度還是威力或者方便程度上,即使奉系的舊式馬槍都比當初直、皖系裝備的要好。

這要歸功于奉系在武器制造方面的大手筆投入。為什麼短短幾年時間里,奉軍異軍突起,很快成為讓日本人、俄國人都忌憚不已的勢力了,也在關內關外如魚得水?

兵員足、紀律好、訓練勤、武器強,戰斗力能不上去嗎!

反正就騎兵火力而言,張宗昌的軍隊絕對不弱于亞洲騎兵師。雙方人數大體相當,除了戰術稍有差異外,比的就是誰的毅力和意志更勝一籌了。

在兩百米的距離上,雙方同時開槍。子彈在正面幾公里的地表飛舞,所有騎手都緊伏著馬背,以躲避可能的傷害。不過,比躲避更重要的事是讓自己更快地接近對方,否則即使自己沒被亂槍擊中,座下的馬匹若是受傷倒地,這種速度的沖擊也會至少讓騎手重傷,更別說落地的騎手基本的宿命便是被任意雙方的馬蹄踩扁!

正因為射人射馬基本上一個效果,所以馬槍射程雖近威力卻很大,因為它還能連發,又稱為卡賓|槍——沒辦法,在短距離內沖刺,如果像傳統步槍打一槍拉一次槍栓,既不方便又會錯失良機,兩百米的射程範圍內也就十幾二十秒的反應時間,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的。考慮到準頭等原因,恐怕還不及馬刀有用得多。

這也是騎兵作戰來得猛去得也快的原因之一。能在短時間內|射出大量的子彈,不用準頭,光是撲天蓋地呼嘯而來的子彈都能給人以沉重的心理壓力。通常一梭子彈下去後,戰斗基本見分曉。至于馬刀,那只是近距離展現男人勇武的補充。

自從用密集的機關槍對巴布扎布匪騎兵進行近似屠殺般的交鋒後,隨著奉軍馬槍的普及,奉軍騎兵部隊已經放棄了用冷兵器進行大規模械斗的戰法——熱|兵器時代,體現男人勇武的馬上搏斗基本上已經不作為主要的戰術要求了。

臂力再好的武士,一槍完全可以斃命。

而亞洲騎兵師則遠遠地落後于時代了,他們還拘泥于傳統的哥薩克騎兵無敵的戰術,要與中國軍隊進行一場力量對比有利于他們的廝殺呢。

其實最關鍵的是奉軍部隊不差錢,特別是在攸關生命的火力配置上,張漢卿是舍得投入的。卡賓|槍隨手就是一梭子,表面上代價要比步槍費很多子彈,但在騎兵交鋒時,先機火力壓制可以少損失多少人命,這個賬怎麼算都劃算。

在基本上傾泄完槍膛中的子彈後,雙方已經接近,有的人已經錯身,再沒有時間換彈匣了。這時候張宗昌軍隊的訓練有素也體現出來了︰他們毅然扔掉還冒著煙的馬槍,抽出馬刀,向稀稀拉拉的對方陣營沖去。

沒錯,亞洲騎兵師突前的騎兵被這一陣雨點般的急射幾乎打懵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中彈落馬,幾百還是幾千?反正剛才還激昂的聲勢一下子就熄掉了。

不過當對著中國軍隊亮閃閃的馬刀時,他們的血性也激發出來了,渾然不顧身邊倒下的無數同袍。剛才奉軍的火力太過凶猛,他們沒被打死的都是僥幸。

但是只要不死,他們都認為勝利必將屬于自己。只要近身相交,無數對手都將抱頭鼠竄,歷史已經證明。

戰斗民族的血液中都有尚武的基因,哥薩克騎兵在中亞是無敵的存在,他們甚至曾經攻破曾經無敵的蒙古人的大帳。在飲食上,他們吃的是面包黃油,普遍要比中國人攝入的營養要高;他們人高馬大,在體力上也佔上風。在這場以力搏命的交鋒中,他們是佔據優勢的,只要中國人不拿馬槍而是紳士地決斗。

現在已經無法再放冷槍了。無數馬刀揚起,兩撥人馬絞在了一起。兩翼哥薩克騎兵吃驚地看著中間長約一里的戰線上的層層人影響,听到的只有鋼鐵的踫撞聲、戰馬的嘶鳴聲、戰士的怒喝聲、傷者的呻|吟聲。

白俄匪軍身材高大,在體力上佔優勢,但因為先前的火力突擊,傷亡慘重。加上東北混成旅是用主力在中|央開花,所以雙方同樣出動一個團,單位面積上張宗昌的人數多出不少,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很快地,白匪軍的先頭騎兵團有被強硬吃掉的危險。

「他們不是人,是魔鬼!」溫甘倫男爵吃驚地看著對面中國軍隊的表現,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騎兵部隊?如此凶猛能戰!幾乎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即重創了他的精銳騎兵團,而他還沒來得及調動兩翼的接應部隊!

受傷和失去主人的戰馬在嘶鳴,死者長已,傷者的哀嚎與戰場上偶爾響起的馬磕與零星槍聲告訴人們,剛剛一戰已經結束了。

首戰,亞洲騎兵師大敗!

眼看著對面的騎兵在做第二次集結,溫甘倫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的手里還有第二梯隊的部隊,準備用來反突破的,現在需要填上了。不然,攜大勝之勢的奉軍會在蒙古草原上把它的騎兵吃得連殘渣都不剩!

他向祖列欣作了個手勢,後者立刻命令兩翼的騎兵向中間掩殺過來。

張宗昌不慌不忙,他在兩翼雖然人數少了些,但是裝備是相同的,馬槍的火力完全可以抵銷這種劣勢。他的戰術要求是繼續從中間突破,要從正面擊破白俄匪軍的主力,從意志上打垮他們。所以看到對方的舉動,他完全不考慮向兩翼添兵,反而大聲命令︰「彼得戈布斯基,該你了!打完這一仗,我晉升你為上校!」

彼得戈布斯基是個偷襲戰的高手,像狼一樣善于捕捉戰場上哪怕一點微小的機會,他的獨立騎兵團都是由無家可歸、混不怕死的沒落白俄中層組成,戰斗極強,也早就躍躍欲試了。他是張宗昌的獨立騎兵團的統帥,這支部隊也是東北混成旅的真正精銳,俄國人佔了半數。

由于雙方交織在一起,中國騎兵連隊失去了繼續用火力開路的先機,但這對彼得戈布斯基來說根本不是事。同樣作為哥薩克騎兵,他更期望用手中的馬刀而不是馬槍戰勝敵人。盡管對面層層疊疊人數不少,但這絕不會讓他怯戰。

接到張宗昌的命令,他迅速地下達指令,讓本團5個營的騎兵集中力量多批次地繼續撞向對方的中|央。只要殺出條血路,就意味著對方被截成兩段,在其後的騎兵作戰中便會有決策上的優勢。

這一次的交鋒沒有太大的差異,同文同種,都是哥薩克人中的勇士,只是各為其主,像極了俄國內戰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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