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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尷尬的出席

朱三小姐身處上流社會,她所結識的要麼同是北洋名流家的女兒,要麼圍著的是家世淵源的公子哥兒,一般身份的估計都不敢湊上前。因此,為了準備張漢卿出席這次宴會,朱光沐、譚海等人都好生策劃了一番。

行頭都有,張漢卿已經開始接受西式教育,因此西裝是現成的。但是譚海等人卻不好再身著軍服,那樣出現在社交場合過于耀眼,因此購置一套得體的衣服是必要的,說什麼正式場合也不能丟了未來少帥的臉。

不過人數不能太多,小張此次帶的錢有限,朱光沐財政上的窘境也感染了張漢卿。臨來之時,張作霖交給譚海兩萬大洋,這是他們在京期間的生活費用。以張作霖的地位,比照這時代其他軍閥的出手,算不得太多。張漢卿卻知道,為了這筆錢,張作霖可是一反常態地「大方」呢。

老張出身土匪,年輕時受了不少苦,所以發跡之後仍然保持著農民本色。在張府,絕對沒有花天酒地這回事,張漢卿的這副軀殼也暫時沒有紈褲的習氣。要有變化,也是在張作霖成為東北王之後,以及他成為少帥領薪水開始。

最後決定帶著朱光沐、譚海和另兩名侍衛前去,這讓朱光沐竊喜異常。雖然晚上他沒有機會出頭與朱三小姐照面,但她的雍容華貴才是讓他折腰,現在有機會近距離一親芳澤,他還是高興的,在試衣時就忍不住哼出小調來。所以張漢卿打趣他說︰「秀峰兄,一個女人,至于把你弄得神魂顛倒嗎?」

朱光沐當然說不,怎麼說他也比張漢卿大了三歲,些許尊嚴還是要保留的。他同樣回奉說︰「漢卿你這麼熱心,如果我不表現得熱情一些,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畢竟你是去認姐姐呢。」

這是笑話他被朱三幾次三番佔口頭便宜呢。在私下,張漢卿可沒有少將軍的覺悟,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一者後天的教育如此——後世自己可不就是個平凡人麼,這點可以認為是他目前正在接受西洋教育的結果;二者欲成大事者,必四方納賢,弄一個死人臉給誰看?張漢卿深知有本事的人大都有怪脾氣,也絕不會主動折節下交。他只有主動放段,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才能讓奉系快快長大。「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是說著玩的嗎?

于是一行人興致盎然地去前門。民初北京有八樓,除了東興樓在東安門、安福樓在王府井,其它的六座都位于繁華的前門大柵欄一帶,像致美齋、正陽樓等都是。

一路行來,張漢卿所見之處,食肆林立、小吃匯聚。在長約165米、寬約3米的門框胡同內,「擠下」了30多家老字號小吃。復順齋醬牛肉、年糕王、豌豆宛、餡餅路、爆肚羊、廚子楊、年糕楊、豆腐腦白、爆肚馮、女乃酪魏、老豆腐餛飩康、炒火燒沙、包子楊、同益軒羊肉、褡褳火燒、德興齋燒羊肉雜碎湯、俊王爺燒餅…無所不有。嗅著香味,看著眼前的嘈雜景象,耳畔再伴著渾厚的叫賣聲,心中免不得感慨︰這才是生活!

也正因此增強了他的使命感︰如此繁華美景,怎能讓後來的日**蹄肆意蹂躪?真正到了民國,發覺它也不像教科書中所寫得那樣潦落,畢竟,它還在向前發展,畢竟,它還沒有被日軍的侵略下中止前進的步伐。張漢卿身上的重擔在于,他要讓這一切都不會再發生!

此時的致美齋,還未改名致美樓。從跨進門庭起,外面的喧鬧一下子就被隔離開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片清潔恬靜。無慣乎後世結論︰「好房子就是鬧中取靜」,又有戲稱︰「中國最好的小區是中南海。」

張漢卿雖然年輕,但伙計們的眼光都是很老辣的,絕沒有絲毫怠慢的想法,這里頭本來就是平民與王公共存的地方。不過當張漢卿說出自己是應朱三小姐之邀後,接待的伙計還是顯得很吃驚,他更加殷勤地把一行人帶到一處包間外。

所謂包間,並不是單獨的一大間,而是因為這里的房間都以木扇相隔,如果有人辦宴席,可隨時將隔扇拉開,倒似後世的拉門一般。伙計拉開一處木扇,張漢卿便看到一個同樣年輕英俊又熟悉的臉龐,他看到張漢卿也是一愣,張漢卿則含笑示意。兩人幾乎同時問︰「漢卿,你怎麼也來了?」然後又同時大笑。然後張漢卿向馮庸身邊的一個年屆五旬的將軍恭敬地行了禮︰「原來世伯也在。」

此漢卿非彼漢卿也。張漢卿所說的漢卿,同是奉天城里的實權人物馮德麟的長子,姓馮名庸,同字漢卿,與他也是同年所生。雙方父親同朝為官,孩子們自然都是熟悉的,不過近年來隨著張作霖與馮德麟在政見上的分歧不斷加深,他們的友好童年的感覺正在逝去。

不過異地見面,還是有些情分在。張漢卿對馮庸並無惡感,反而十分欣賞。這個馮庸,歷史上後來成為奉系的一份子,對飛機和辦學的痴迷讓他異軍突起,也留下不朽的名聲。父輩現在有爭執很正常,馮德麟又計算不到他的宿命會失勢,所以連帶著馮庸有好勝之心也屬平常。

難道馮德麟為了在奉天與父親爭高下,也把主意投到了京城?在張作霖勸進之後,他幾乎是同時相隨的,現在自己和兒子都到北京來了,看來在幕後沒少做工作。

房間里的人很多,雖然一連擺開四張桌席,卻幾乎沒有空位。張漢卿遠遠地看到角落里有一處空位,但是己方可是有五個人吶!

譚海不習慣這種應酬,便要其他人都到外邊另添爐灶。兩個侍衛自然同意,這里的小吃好菜相當多,幾個人聚聚多愜意,又何必非要隨著少將軍出席宴會受約束呢?倒是朱光沐有些意動,卻不好意思拒絕。張漢卿知道他的想法,一把拉住他︰「秀峰兄就陪我一起。」

這麼多人,正主並沒有出現,但是大家都三三兩兩交談,相互之間都是很熟稔的樣子。他位卑年輕,自然不知道,這些人中,聚攏了北洋政|府中的極有名的人物,有多個總長,其他的要麼是名宿,要麼是手握實權的要員。

他這麼一個半大孩子探頭探腦地往里看,自然不會有人注意他,都以為是誰家的孩子。就在他瀏覽面容的間歇,那個位置被人坐了。

這樣站了良久,始終沒有一個位置。要是後世,他會拂袖而去;可是在這時,他卻不能這麼低調地離開。無論如何,他都是朱三小姐邀請來的客人,要讓她知道自己的不滿。已經決定銳意人生的他,絕不任由自己的心受委屈。

朱三小姐終于姍姍來遲。與之前不同,她打扮得很新潮,淑女範兒一覽無遺。這才像話嘛,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非要學成年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做什麼?與年齡嚴重不符啊!

她在一個中年男人的挽扶下輕輕走來,淑女氣質一覽無疑。見了張漢卿在門口,她倒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兒?」

張漢卿的無名火起,敢情自己千里迢迢過來(也不是太遠啦,不過五個人光坐車就花了一個大洋呢),等待的是這麼一句話!那麼,昨晚她盛情邀請,是耍他而已?他很不滿,連帶著語調也異乎尋常的大︰「朱三小姐,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你請的我吧?!」

朱淞筠未及答話,旁邊那個中年男子一邊斜進門一邊很嚴肅地說︰「你是誰家的孩子,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話不怒自威,連張漢卿都感覺不自然地有些壓力。他更沒看見,滿屋人見了這個人過來,都笑著臉站起來。

老子是連袁世凱和段祺瑞都見過的人了,還怕你不成?他也估計出此人是誰,但並不能阻止他的不滿︰「世伯,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事不能隨便允諾。三小姐親口邀請我出席宴會,結果會是這個樣子,我很不滿!」張漢卿已經大概知道對方是誰了,唯是如此,他才敢如此說。

正邁進包間的中年人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听得張漢卿語氣不善,關鍵是因為他的到來,包間的喧鬧變得鴉雀無聲,張漢卿的話清楚地回蕩在每個人的耳中,他不能就此不聞不問。

「哦,淞筠,這是真的?」

不管是誰的子佷,朱家作為今天的主人不能失禮。如果此事是真,那麼朱家理虧,更是崇尚自由與皿煮的他所不能接受。即使張漢卿只是一個大毛孩子,這個禮他不能失。

朱三小姐很尷尬地低下頭,輕聲說︰「女兒只是和他開個玩笑…」面對張漢卿的強勢出擊,此時此刻在父親面前,潑辣如她也只能低眉順眼地作溫柔狀。張漢卿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嚷嚷,她卻不敢——她丟不起這人。她又不好說她當時只是隨口一說,而張漢卿就這麼配合地來了。

朱啟鈐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也不好在這個場合再訓斥女兒。但他是化解尷尬的好手,眾目睽睽之下,立刻做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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