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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死亡撒哈拉(79)

話音一落雲瑛再次昏迷過去, 她整個人徹底透支了,狀態比之前更加糟糕。陳誠立馬抱住了她,下一刻卻見丙導俯?來將什?麼東西塞到?了雲瑛口中。淡淡的清香彌漫開來, 僅是這清香就讓人精神一振, 神清氣?爽。

好參!

陳誠一下子就嗅出這是參香,還是那種極其珍貴的好參靈參。一小塊參片含入口中, 雲瑛斷斷續續的呼吸立刻平穩了, 但她臉色仍舊蒼白, 雙眼緊閉完全沒有蘇醒的征兆。

「她的身?體在積蓄力量。」

醫生柳鴻羽檢查了一番︰「不要強行將她喚醒,讓她休息吧。」

雲瑛體弱,與太?陽共鳴耗費了太?大精力氣?血。她現?在昏迷既是身?體自我?保護,也是共鳴中的太?陽給予了她微弱的力量, 改造她的身?體。

「她在準備今晚的祭祀。」

陳誠輕撩開雲瑛額前碎發?,看到?她額頭上有一淡金色的圓圈,這是太?陽的烙印。

「嘶,我?之前說的對,巨人果然和太?陽是敵對關系。」

原本擔憂守在雲瑛旁邊的唐雙立刻退後了數米,難受擰眉搓著手臂,咋舌道︰「小瑛身?上的氣?息讓我?的骨頭都快要碎掉,不過真的很弱。」

說話間唐雙燃起一縷火焰,頃刻間雲瑛額前的金色圓圈就隱沒下來,沒了半點?氣?息波動。

祭壇中的太?陽意志本來就虛弱無?比, 它給予雲瑛的力量更加弱小, 卻根本無?法?隱藏, 雖然能震懾與巨人相關的生物,卻是色厲內荏,僅僅是擁有紅沙骨火的唐雙都能將它壓滅過去, 危險遠大于好處!

「唐雙,今晚祭祀開始前你務必一直呆在雲瑛身?旁。」

陳誠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是危機也是機遇,他冷靜命令唐雙燃起紅沙骨火,隱藏雲瑛身?上的太?陽烙印氣?息。

「你感覺丙導怎樣?」

解決完雲瑛身?上問題陳誠望向丙導,他被太?陽選為‘天使’,身?上的烙印氣?息該是比雲瑛更重。

「沒有感覺。」

唐雙干脆道,他把雲瑛牢牢綁在自己背後,確認她時刻都在骨火籠罩範圍內。平躺休息太?過危險,倒不如這樣。

「丙導有任務,完成任務前他應該不會有問題。」

程天寶沙啞道。

這是丙導的開闢新景點?任務,難度和旅客們的截然不同。雲瑛已經?有了太?陽的烙印,旅客們只要保護好雲瑛,學會禱詞,成為‘虔誠的信徒’按照要求準備祭祀就好。

但丙導卻要重返地洞,從岩漿中找到?天使的翅骨,完成前置任務後才?有可能得?到?太?陽的烙印!

「你們把這些話牢牢記住。」

陳誠嚴肅道,他張口就是一連串抑揚頓挫的音符,節奏詭秘又隱隱有所規律,正是雲瑛剛拿到?安卡羽毛與太?陽共鳴時口中叨念的囈語!當他念誦禱詞的時候唐雙火焰忽然被壓制般黯淡下來,雲瑛額心?卻又隱隱浮現?出太?陽金環。

陳誠推測沒錯,這囈語正是一段重復的禱告詞!按正常任務考驗流程來講他們應該去地洞冒險,歷經?千辛萬苦後踫觸岩漿神血的時候腦中才?會浮現?出這段禱詞——這才?叫做虔誠的信徒。但誰知道陳誠強行將這段音律記了下來,教給所有人背誦。

「這……」

衛洵沉吟,他記憶里極好,自然也記住了雲瑛當時的囈語,唯一的違和感就是這段禱詞中摻雜進去了幾句只有他才?能听懂的‘火神!火神!’整把一節奏完美聖潔的禱詞弄成了這般詭秘模樣。

然而但看陳誠他們誦念這摻雜私貨的禱詞時竟然真能引起太?陽共鳴,衛洵詫異挑眉,沒有開口而是細細感受,竟是隱約覺出了一點?異樣,像是陳誠他們每一次禱告涌向太?陽烙印的力量中,有一股細弱微小的力量月兌離大眾隨著涌入他的亡明令牌中。

甚至于陳誠讓每人單獨誦念時,擅長天火符的于鶴軒明明背的磕磕巴巴,傳導來的力量卻比其他人更多!

太?陽意志沒有發?現?他夾帶私貨?還是說太?陽將那些瘋狂誦念火神的精神小火們當成了活化的火焰,認為是妖靈的雛形?

‘半命,你知道歌頌太?陽的禱詞嗎?給我?背一段’

衛洵問道,然而半命不知道歌頌太?陽的禱詞。

‘不過這世上歌頌老天的禱詞全都大同小異’

半命密聊道,說這是祭神的禱詞,在歌頌神的同時肯定會提到?神的手下們和奴僕們是如何如何忠誠,獻上了何等?何等?寶物。

祭祀太?陽的禱詞中有安卡鳳鳥、有天使、有妖靈、有信徒,這是正常的。不然太?陽怎麼會明確要求祭祀要有‘永生不死鳥的歌唱,虔誠信徒的禱告,新生忠誠的守衛和托舉太?陽的天使?’

肯定是禱詞中提到?了這些東西!太?陽虛弱無?比,誦念禱詞時必須要有與禱詞相應和的事物全都存在產生共鳴,才?能真正召喚它,激起它的力量!

听半命的解釋衛洵表情有點?怪異。在太?陽眼中禱詞中的‘火神’恐怕與‘妖靈’這兩個字的意思是等?同的,但問題是‘火神’不單單只是兩個字,一個詞,更是精神污染的附著物啊!

被這種禱詞喚醒,吸收這種禱詞力量的太?陽會變成什?麼樣子?

衛洵心?中微動,他去地洞探險前將羽絲籠中的伊夫利特火焰核心?留了下來,伊夫利特的火焰核心?已經?被污染成火神的形狀了,衛洵潛移默化推波助瀾,但對陳誠他們來說,伊夫利特的火焰核心?能壓下他們背誦禱詞時的異動,讓他們能有更長時間熟悉禱詞,加強與太?陽印記的聯系。

看丙導要走,陳誠也挑出了幾個人,陳誠帶他們走了捷徑,但也產生一些問題,剛才?依次嘗試時他們引起共鳴最弱,有自身?稱號的原因,也有其他原因,譬如程天寶,黑暗腐爛本身?被灼熱陽光克制,譬如朱元德,他的天命之子不是阿拉伯神話的天,譬如童芙,她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在太?陽眼中他們就不算是‘虔誠’的信徒,要通過些生死考驗才?能得?到?認同。

挺過‘瀆神者’設下的重重危險(灌滿污水的地道),殺死瀆神者(黑蛇)或是沐浴神血(岩漿)等?等?,都相當于太?陽的考驗,通過這些考驗才?能證明自身?的虔誠,得?到?太?陽的認可!

地洞中污水還沒有退去,賀雲來的小黑蛇艱難灌污水吞吃蛇骨蛇皮。它當然是不可能把地道吃空的,但大量吃下這些東西後它體表鱗片月兌落,得?到?了十枚像死皮一樣焦黑翻卷,還透著股難聞的味道的鱗片。然而帶著這種蛇鱗就能行走在污水中,不被腐蝕污染!

听賀雲來說什?麼‘最多兩個小時’之類的確切時間,衛洵就知道這鱗片該是如沙漠玫瑰一樣,他們能看到?道具‘屬性’,比較可靠。

陳誠將鱗片發?給被點?出的人,然後過來給了衛洵三片,低聲問他需不需要人來幫忙。衛洵沉吟片刻,選了朱元德和童芙。歷史?上接下來死的人就是童芙,而且極有可能是死在地洞的。不隨身?帶著童芙衛洵可不放心?。朱元德知根知底,帶上他更方便。

果然,下地洞後不久就出了問題!

* *

「朱大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地下深處,一道密閉的暗門抵擋住了烏黑惡臭的膿水。暗門邊上是髒污水漬,堆滿了門開時隨膿水涌入的蛇皮蛇骨。暗室空間不大,涌入的髒污液體淹沒到?了人的小腿,但外?面甬道相比這里算得?上干淨了,起碼能夠呼吸。

暗室中正是衛洵、朱元德和童芙三人,都是渾身?狼狽。童芙放下背著的朱元德,焦急擔憂去查看他的腿。朱元德右腿被燒的焦黑露骨,更嚴重的是上面浸滿了髒污膿水。如果不能立刻清潔干淨的話,他這條腿廢了,人也會有生命危險!

「哈哈,沒有大事。」

朱元德卻笑道,安慰童芙。

童芙卻更自責了。半小時前幾人帶著鱗片進了地洞,在岔路時衛洵三人和程天寶他們分道揚鑣,憑直覺選了條堆滿蛇骨蛇皮腐爛蛇尸的,更骯髒惡臭的甬道。最嚴峻的考驗,最骯髒的地方,才?會有最神聖的‘神血’,最純粹的羽翼,對于這種任務邏輯衛洵早就駕輕就熟,朱元德和童芙也認同他的決定。

但這條路也極為危險,污濁膿水幾乎充滿整個地道,雖然地道凹凸不平,更是遭到?破壞般有無?數裂縫。過一段路洞頂就有能勉強供給呼吸的大裂縫。但他們絕大部分時間都需要屏住呼吸。雖然有蛇皮蛇鱗不怕污水,但也不能將飽含細菌污染的膿水吸入肺中。

長時間缺氧、無?法?睜眼的污濁膿水,被膿水帶動如活物般纏繞住人脖頸,撞擊人身?軀的蛇皮蛇骨,無?比讓人神經?緊繃,體力大幅度下降。更恐怖的是處在這種環境中時,他們的腦海中還會出現?重重幻覺。

有隊友遇險死亡的絕望恐懼,有回到?人間的狂喜落淚,無?一不動蕩著人的意志。一旦真被幻覺影響在充滿膿水的地道中亂跑,恐怕就永遠出不去了。

朱元德最快反應過來,他在幻覺出現?時腦海中默念禱詞,並且用手指在童芙丙一手上寫字,將這點?告訴了他們。他們的目的就是獲得?太?陽意識的認可,在越艱難困苦的環境中誦念禱詞,在太?陽意志的眼中他們的信仰恐怕越是堅定,就像許多餐風露宿,身?負荊棘的苦修者一樣。

果然,在默誦半小時禱詞後,朱元德被膿水浸泡的寒冷的周身?逐漸溫暖起來,在又一處岔路口時朱元德忽然拉住衛洵,堅定選擇了另一條路。

正是這條路讓他們找到?了‘岩漿’,卻也讓童芙差點?喪命。這是條特別骯髒,特別危險的窄道,僅能容一人通過。大量腐爛髒污的蛇皮蛇骨幾乎堵塞了道路,他們就像在垃圾山中行進。而在這條窄道中三人都遭遇了最真實的幻覺。

朱元德看到?了所有伙伴的死亡,他們一個個絕望慘死,那幻覺太?真實了,讓人完全沉浸其中。生離死別的絕望痛苦能讓最堅強的人落淚。但朱元德卻早就知道一切真相,他淚流滿面卻咬牙沒有動搖,默念禱詞,挺過了幻覺。

然而童芙卻無?法?接受同伴們的死亡,伙伴們一個個倒下,太?過真實的幻覺讓童芙的心?髒像被反復煎熬,終于到?柳鴻羽慘死,她絕望崩潰抱住柳鴻羽的尸體時,悲慟中童芙拔出了刀。一個人活著太?孤獨了,太?恐怖了,她無?法?接受,她不想危險看不到?盡頭的旅程中獨活。

她寧願和大家一起死去。

關鍵時刻是丙導出手奪走了她的刀,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然而他們所處的窄道像是太?陽神殿曾經?一處考驗信徒的地方,童芙內心?動搖的瞬間她腳下石板突然崩裂,下面是滾燙沸騰的岩漿。童芙墜落下去,千鈞一發?之際衛洵抓住了她的手臂,朱元德卻是憑直覺發?現?了機關所在。

他拼盡全力關閉了機關,卻也受到?了‘懲罰’。他的腿像是被滾燙岩漿灼燒過一樣,完全無?法?行動了。

「朱大哥,你這條腿我?絕對會負責的。」

童芙堅定道,只要能撐回到?旅社,朱元德的腿一定能好起來。說話間她拔出長刀︰「朱大哥你忍一忍痛,我?把你這塊皮肉割掉,然後裹上鴻羽的消毒繃帶。」

「哎哎哎不用,不用!」

她一拔刀朱元德反倒躲開了,連聲道︰「我?說真的,那岩漿是好的,干淨的很。燒一下我?反倒覺得?好多了。這不像是懲罰。」

岩漿灼燒,更像是對他的‘獎勵’,是太?陽認可了他拼命救助同伴的意志,岩漿灼燒了這麼一下,朱元德感覺自己身?心?都干淨了。

滾燙的岩漿既能無?情‘獻祭’失格的信徒,也能威嚴給予認可與鼓勵,正如神性一般。

他們恐怕是找到?地方了。

說話間朱元德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丙一,嚴肅道︰「丙導,說真的,那岩漿給我?的感覺特別‘干淨’。」

「你是說……岩漿特別干淨?」

沙啞懨懨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朱元德一下子提起精神,他的話終于打動了一下地洞就沉默寡言狀態很怪的丙導!沒錯,朱元德覺得?那岩漿下有可能藏著天使的翅骨!

然而當朱元德望向丙一時,他激動地心?情一下子凝固住了。丙一低頭靠在牆邊,白色的發?絲滴著烏黑膿水,猩紅斗篷即使不染水火,卻像被腌入味了似的泛著股惡臭的氣?息。丙導瑟縮在寬大斗篷下,第一次看起來那麼的弱小、無?助、又可憐,整個人都透出股頹喪的厭世感。

‘我?馬上就到?’

‘衛洵你撐住,我?知道你能行’

‘跟我?說說話好麼,衛洵,洵兒?’

安鳳鳥焦急聲音回蕩在衛洵心?中,他們能感應到?彼此?之間強烈的情緒。當衛洵情緒劇烈波動時安雪鋒第一時間聯系上他,然而衛洵的情緒卻持續低落,根本無?法?回升。

我?髒了……

這個念頭回蕩在衛洵腦海中,讓安雪鋒心?疼極了。他許諾絕對會最快趕來,但衛洵卻無?動于衷,安雪鋒來有什?麼用呢,他已經?被腌入味了。原本以為接受蟲子是潔癖邁出的一大步,但這地洞對衛洵來說簡直就像無?間地獄一般。

如果說充滿髒污惡臭和幻覺的地洞對朱元德他們來說困難程度在三星的話,那對衛洵來說難度已經?爆表了。什?麼幻象幻覺都比不上他內心?的死寂,恍惚間衛洵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在生死間走了個來回,已經?什?麼都不會在乎了。

這種極端低迷的情緒甚至驚動了佔星者蠕蟲,但它沒來得?及多勸就消失了——是佔星者的意識消失了。雖然意識恍惚但本能尤在,衛洵立刻判斷出這是歷史?上柳鴻羽確認死亡的時間,這說明歷史?上童芙也該在這會遇險死亡!

所以衛洵才?能在明明被幻覺蒙蔽雙眼的同時出手,攔住了童芙的刀。與此?同時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腳下異動,是對應童芙的那人出現?了,下一刻衛洵就抓住童芙手臂,沒有讓她掉落在岩漿中。

這一切都是本能,衛洵自己的意識就像龜縮起來了一樣,直到?听朱元德說‘干淨’才?勉強讓他回神。

這骯髒的地洞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衛洵漠然想到?,一切的算計、縝密的計劃都被惡臭從他大腦里擠出去了。現?在衛洵腦海中只有一個‘快’字。在朱元德和童芙驚訝目光中他利落月兌下猩紅斗篷,月兌下了上半身?的衣服,命令童芙用刀削掉他脊背上的肉。

地洞深處滿是紅沙巨人骸骨,衛洵被太?陽蜘蛛陽光照射的下半張臉只剩下骸骨。骨頭似乎對太?陽有特殊的意義,雲瑛頌唱的禱詞中也說到?岩漿中浸泡的是天使的‘翅骨’

翅膀當然應該長在背上。

勸阻丙導無?果後童芙咬牙,真如丙導命令般割掉了丙導脊背上的肉。猩紅血液流淌而出,附著在骨骼上的血絲肌肉如初生的翅根,還在微微顫動,看的童芙和朱元德簡直覺得?自己後背都劇痛起來了。

然而丙一竟然沒有半分痛苦的表情。他甚至在笑!沾染了污水的肉被割掉的越多,他的笑容越燦爛,那種愉悅的,瘋狂的笑容讓人內心?震顫,到?最後童芙和朱元德全都低頭不敢看他,起了滿背的雞皮疙瘩。

「你們出去吧,接下來這里是我?的任務。」

整背的肉被切割干淨,露出森白骨頭,衛洵真心?實意認為這是他身?上唯一干淨的地方了。當童芙他們離開,衛洵推開暗門站到?岩漿坑前。這些岩漿確實非常特殊,即使髒污膿水涌入也沒有將它淹沒熄滅,而是處在一種奇異的互不干擾的狀態。

衛洵正準備跳進去時安雪鋒堅定嚴肅的聲音再在他心?中響起,說已經?到?地洞口馬上進來,听到?這話衛洵立刻嚴厲呵斥!

‘不許進來!’

他輕柔又危險道︰‘你要沾染上一點?臭味,我?們就分手。’

衛洵竟然說分手!听到?這話的即將闖入地洞的安鳳鳥一個急停,心?髒狂跳,瞳孔地震。

衛洵竟然用分手來威脅他!

看來衛洵現?在真的認同他們是男朋友的關系了!

但還沒等?安雪鋒回味,衛洵下一句話帶著點?愉悅的語氣?響在他的心?頭。

‘我?去岩漿里洗澡了,一會就出來’

安雪鋒︰?!

話音落下的剎那間衛洵已經?快樂跳進了岩漿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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