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69、藏北探秘(12)

【滴, 您激發了稱號任務!】

衛洵之——以一眼就看出來這下陷密室牆壁上的岩畫上是雙修畫面,是因為他剛看這下陷密室的第一眼,腦內便響起旅社的提示!

【任務名稱︰寶藏獵人系列】

【任務簡介︰——為新人, 您在十分鐘內發現了三處古遺跡, 並且您已經找到了兩件遺跡秘寶,看來你真的擁有成為寶藏獵人的天賦與幸運!】

【任務獎勵︰

考古專家(綠色稱號)[已獲得]

冒險家  (藍色稱號)[未獲得]

寶藏獵人(紫色稱號)[未獲得]】

【任務進度︰20%】

【任務提示︰請探索更多的遺跡吧, 時間將無數財富藏在了世界各地, 尋找到那些寶藏, 這是一——寶藏獵人應當做到的!】

而這個提示後, 衛洵自動佩戴上了‘考古專家’的稱號, 再看岩畫時他視野里便像自動標注了一樣, 知道這幅岩畫正是‘苯教雙修護法像(意忿怒明王與明妃虛空忿怒天女)’

「這條件——點苛刻啊。」

衛洵暫緩了下地探索的——程, 撿了幾塊平薄石板土塊將裂縫稍——遮掩,先研究了下自己新獲得的任務。

仔細來看,這個寶藏獵人系列的稱號任務激發條件真是非常苛刻了!首先是作為新人, 其次是在‘十分鐘內發現三處古遺跡’, 而且還‘找到了兩件遺跡秘寶’, 做到這種程度, 才稱得上一句成為寶藏獵人的天賦與幸運!

就連衛洵也覺得這簡直比萬里挑一的幾率更低,他也是有狐崽和雪豹幫忙,才算是‘十分鐘內發現三處古遺跡’,衛洵琢磨著除非是那種遺跡極其扎堆的地方,比如說墓葬群之類的, 否則激活這個系列稱號任務基本不可能!

不過要是單只獲得‘考古專家’這個稱號的話, 相比之下條件倒並不算太難。

【考古專家(綠色稱號)︰您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考古專家,在與自己發掘的遺跡相關的事情上,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便利。】

即使——只能看出自己發掘出來的文物信息的限制, 這個稱號也極為好用了,就像現在,衛洵再展開看那張人皮唐卡的地圖,便能一眼得知它是‘古辛的人皮唐卡’,而地圖上那些詭異原始的象雄文字,他也能看懂一二。

「難度應該因為它是系列稱號任務吧。」

衛洵猜測,單激活考古專家或是冒險家的稱號任務條件肯定不會這麼苛刻。但衛洵是直接激發出來了一個從考古專家一直到寶藏獵人,囊括綠、藍、紫同系列稱號的任務!

可以說接下來他只要按部就班發掘古跡,尋找寶藏,那任務進度就會一直上漲,衛洵在任務進度20%時便得到了考古專家的稱號,——度到50%的時候,他就將得到冒險家的稱號。

同理可推,拿到‘寶藏獵人’的紫色稱號是遲早的事情,這就非常方便了,最重要的是衛洵通過這次任務,知道了一種稱號進階的途徑。

目前衛洵——過的,能進階的同系列稱號,一個是苗芳菲王澎湃他們擁有的【湘西,回頭客】稱號,這種稱號只要——去某個景點旅游就會——階。可以說衛洵如果完成這次旅程,也能得個【藏北,初來乍到】的綠色稱號。

另一個就是苗芳菲的【新手蠱婆】深藍稱號,只要她多使用蠱術,——參與湘西苗疆類的旅程,這稱號就能最終——階。可以說同系列的稱號,都有明確的,升到更高層的途徑。

衛洵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初始稱號無痛——,他當時逛論壇時看到發帖,大致是說‘丙九是全世界唯二的冷血——’。

雖然不清楚說的——幾分準確,但帖子里沒有任何人反駁這點。就像當時林曦和王澎湃在大巴車上時,竟然因‘無痛’這點就默認為他是‘丙九’,可見這個說法確實——理。

那冷血——這個稱號便異常稀——了,通常來說稀——意味著極端,要麼極端強大,要麼極端弱小,看他們的語意該是前。

這就讓衛洵更好奇,無痛——該怎麼才能升級成為冷血。畢竟按理說他在現實的狀態,除了不會怕冷外,基本已經等同于冷血——了,不怕疼痛,也不會受到負面情緒的影響,簡直跟冷血——的稱號描述一模一樣。

這次他沒有佩戴無痛——的稱號進來旅程,主要是想試探兩點。其中一點已經確認,就算不佩戴這個稱號,除了踫觸導游旗以外,他仍舊不會感到疼痛,就像這是衛洵自身的特質一樣。

那如果他病的更重,這稱號是否會——階?他要是賺夠了積分,買了基因修復,稱號又會不會消失呢?

衛洵真的很好奇。

「我看看升級稱號是什麼感覺。」

衛洵道,在接到寶藏獵人這個稱號系列任務時他便做出決定,正好借這次旅程,他起碼要把‘考古專家’升級成‘冒險家’,也看看稱號升級時到底會——怎樣的提示,是怎樣的感覺。

而且這次的系列稱號確實非常適合他,衛洵看到了稱號任務最下方的備注︰

【備注︰您參與過北緯三十度旅程的開闢,當您獲得寶藏獵人稱號時,該稱號將會升級為橙色稱號‘探索——’!】

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雪,你要去捕獵嗎?」

心里下了決定,衛洵反倒不急了。他看了眼時間,把雪豹踩出的那處地下密室也大致掩蔽了起來。

現在已經快到九點,最——再過一個半小時其他旅客們就會趕來,即使去遺跡探索也沒時間走完,太趕了。

反正衛洵已經能看懂人皮唐卡上的內容,並且已全部記下。剩下這回功夫不如去完成支線景點的任務,兩方齊頭並——,說不定還能再得到些與遺跡相關的線索。

雪豹沒有離開,衛洵便也沒再說,而是帶著它往窮宗山下走,直走到半山腰的位置,逐漸——了稀稀落落的人影。

窮宗是苯教的神山,——苯教的虔誠信徒每日都會來轉山,明明衛洵以不是常人的矯健跳躍著行走在山間,腳邊還跟著頭雪豹,卻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還是衛洵第一次在旅程的景點里——到普通人,這種行走在眾人間,卻不被發現的感覺,比醉美湘西那完全人跡罕至,沒有半個普通人的景點反倒要感觸更深。

就像在文布南村時,除了邀請他們赴宴的村長外,其他村民們基本無視他們。只有你主動和他們說話,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而如果你談到當惹雍錯,象雄遺址這些與旅程——關的話語,他們是听不到的。

困難級旅程如此,那本來就在城市周邊的安全級景點恐怕給旅客與導游帶來的‘非人’感就更強。

新人旅客和新人導游們一來就會鮮明感覺到,雖然旅程也在人間,但被選入旅社的他們,其實已經與普通人截然不同了,這樣一來他們也能最快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

雪豹警惕性很強,從其他人類開始出現時便藏了起來,不知去了哪里。衛洵也不擔心它,他的目光落到了兩個並肩行走的僧人身上。

這兩個僧侶打扮的人帶著食水,往半山腰偏僻處,一骯髒的犛牛氈帳篷處走去,那正是鷹笛傳人所說的,守神山的阿瑪拉——在的位置,借著正常人無法注意到他的便利,衛洵正大光明跟在這兩個僧侶身後,偷听他們的話。

原來這兩人是窮宗山後玉本寺里的僧侶,而這住在犛牛氈帳篷里的阿瑪拉是守在窮宗唯一的一——女尼,今年已經93歲了,她正是那種藏傳天授長詩人般的人物,能唱苯教在窮宗修行過的各種高僧大德,也能唱一段段古象雄王國與苯教的歷史。

玉本寺是信仰苯教的著——寺廟,從這位阿瑪拉上了年紀開始就一直想接她到寺里去住,政府的人也幾次來勸說過,但阿瑪拉非常固執,就要守在窮宗山上,這才——罷。

而從去年起,這位阿瑪拉似是生了重病,再也沒離開過帳篷,連轉山也不去了。

窮宗山這邊山路陡峭,醫療隊不好上來,阿瑪拉又是高齡,怕搬來搬去反倒更不好,玉本寺里——動藏醫的喇嘛主動來看過,但卻諱莫如深,不肯多說。

這兩個僧侶年輕,好奇心強,這次是第一次輪到他們來給這位傳說中的阿瑪拉送飯,嘮嘮叨叨說了一路。衛洵也听了一路,暗自沉吟。听這兩僧侶說,這住帳篷里的阿瑪拉倒不像是尋常的病——倒更像是轉山時撞了邪,被魔鬼附身了?

僧侶們在進帳篷前住了嘴,也不嫌髒,認真仔細打掃起帳篷來。他們不僅是為了給阿瑪拉送飯,也要做些清理的活。衛洵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帳篷,冷眼旁觀,只見這帳篷中滿是渾濁的空氣,伴隨著什麼腐爛掉的隱隱惡臭氣味。

帳篷里只點著一盞昏暗的酥油燈,映亮帳篷里雜亂堆積的東西,——各種石頭,各種雜物,甚至有破爛發霉的牛皮羊皮,風馬紙旗——,簡直不像人居住的地方,更像個垃圾回收站。

帳篷唯一還算干淨的一角鋪著幾張發黑的毯子,毯子里躺著一極其瘦小的人影。

她頭發花白蓬亂,頭戴著頂看不出顏色的氈帽,眼珠蒙著層灰色的霧靄,瘦的臉都變了形,眼窩深深凹陷下去,簡直像骷髏蒙上了人皮似的。

那兩個僧侶忙忙碌碌打掃帳篷,和她說話,給她拿出酥油糌粑和女乃茶,老人都木訥又冷漠,完全不理會他們,目光直勾勾盯著帳篷門邊,像是那里站了人似的。

兩個僧侶年紀輕,沉不住氣,幾次回頭,也沒見帳篷門口還——別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一時間倒是不敢再說話,手上動作更快了些,呼吸聲都輕了。

衛洵卻饒——興致挑了挑眉——因為這位阿瑪拉在看的人,正是他。

從他——入帳篷的剎那間,老人的目光就鎖定在了他的身上,衛洵觀察帳篷時,他走到哪老人的目光就跟到哪,這種沉默的,專注的注視,其實非常能給人壓力。

尤其又來自這個眼楮像瞎了似的枯瘦老人。

但衛洵卻不急,他一直等到兩個僧侶收拾完離開後,才慢悠悠踱步到老人的旁邊。端起僧侶倒——碗里的女乃茶,遞向老人,笑眯眯用藏語道︰

「阿瑪拉,喝一點嗎?」

「是甘旦白居讓我來找您的。」

甘旦白居就是鷹笛傳人的——字,听到衛洵這樣說,老人一直以來沒——任何波動的眼珠終于動了動,她沉默從毯中伸出手來,去接那碗女乃茶。衛洵敏銳注意到老人的手只剩三根手指,無——指和小指的根部一片焦黑,像是被燒過一樣。

她的手一直在發抖,看起來不像是能端住女乃茶的。衛洵干脆將碗遞到的老人的嘴邊,阿瑪拉頓了頓,慢吞吞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女乃茶,隨後就別過頭去,不肯喝了。

「甘旦白居要你來做什麼。」

阿瑪拉終于開口,她的聲音異常沙啞難听,語速又快,夾雜了許多方言語音,但衛洵就是能听懂。以他的藏語水平不該有這種效果,衛洵覺得還是‘考古專家’的稱號起了——用。

「無論他讓你做什麼,神山不歡迎你們,你身上——魔鬼的標記,快離開這里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死死盯著衛洵的左肩,態度決絕。其實阿瑪拉原話要粗魯的——,還夾雜了各種苯教的詞匯,對衛洵基本就是‘魔鬼給我滾蛋’這種語氣,衛洵倒是不在意,反倒是好奇。

都相傳西藏高原上的天授唱詩人,不論年齡性別,通常一覺醒來就會吟唱格薩爾王全篇,而且他們的眼楮能看到‘非凡’。

這位阿瑪拉說的‘魔鬼標記’,究竟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鍍金銀紋骷髏頭和濕尸,還是鷹笛傳人在他身上留下了什麼記號?又或——她在看他的左肩——衛洵左肩上,正是有瑪瑞亞蝴蝶的紋身。

她能覺察到旅社的存在嗎?

「我昨晚在聖湖——到了龍神。」

衛洵閑聊般道︰「——人搞殺生祭祀,引龍神出湖,我當時正好從湖邊過。龍神覺得和我——緣,就送了我點寶貝。」

對著表情仍舊漠然,顯然不信他話的阿瑪拉,衛洵拿出了那張人皮唐卡地圖,在阿瑪拉眼前一晃︰

「喏,這就是龍魚送給我的禮物。」

「唔!」

阿瑪拉眼楮驀然瞪大了,眼珠簡直像是要從深陷眼窩里跳出來似的,她瘋了似的撲過來伸手去搶衛洵手里的地圖。

衛洵也沒吊著老人,直接把人皮地圖給了她,目光落在因老人劇烈動作而掙開的毯子處。

老人被蓋在毯子下的兩條腿露了出來,它們簡直就像兩根漆黑的骨頭,細瘦到詭異驚悚!老人的雙腳更是扭曲畸形,看不——腳趾,整個腳就像一彎平平的月牙。

她腿上發黑皮膚如布般松松垮垮垂落下來,垂在麻桿似的腳腕邊。而這些老皮上破了洞,邊緣發黑腐爛流膿,帳篷里的惡臭就是從老人這雙腿上傳來的。

老人卻不管衛洵,她抓著這張人皮唐卡,渾身都在顫抖,之前她搶奪唐卡的動作——粗暴瘋狂,此刻捧著人皮的動作就有——珍惜。她嘴里不住呢喃著什麼,眼里淌下渾濁了淚水。

她掙扎著,想把這人皮供奉在唯一一盞酥油燈前,使勁到額頭繃起青筋,但她這雙腿仍舊是無力搭在毯子上,老人就像條離了水無法動作的魚,瘋狂中又顯得——些可憐。

還是衛洵把那盞酥油燈移到了老人的面前,看她小心供奉上人皮唐卡,艱難轉過身來,虔誠對著它又跪又叩,喃喃唱經——

念完了經,阿瑪拉才再看向衛洵,那如骷髏般的眼中目光幽深,令人感到不適。

「它活過來了。」

冷不丁的,阿瑪拉開口道。

「什麼活過來了?」

衛洵追問,他敏銳覺察到,阿瑪拉接下來說的話,將是他支線景點接下來的重點。

「人皮。」

老人頗為神經質的咧開嘴,露出干癟的,掉完牙的牙床,用一種發顫的,恐慌與厭惡混雜的語氣,吐出令人背後發寒的話︰

「那張人皮,它活過來了!」

「人皮怎麼會活過來。」

衛洵沒有被嚇到,他仍用平常的語氣道︰「人被剝皮就會死,皮也只是一張普通的皮而已。」

「那不是普通的人皮!」

阿瑪拉激烈反駁道,語氣肅穆︰「那是被魔鬼附身的大惡人,連神佛都無法完全壓制的,超同的人皮。」

緊接著阿瑪拉半念半唱,衛洵側耳听了听,發現她唱的正是藏族史詩《格薩爾王》其中一部,——為《象雄珍珠宗》。

大意就是傳說富裕強大的象雄王國盛產珍珠,——象雄國的商人去與別國交易,但大惡人超同搶劫了象雄國商人的貨物。

象雄王大怒,派人搶走了超同的財產,由此引起了兩國間的戰爭。強大的格薩爾王經過艱難的戰斗後,攻破珍珠城,用神箭射死的象雄王倫珠扎巴,獲得了大量珍珠運回到嶺國*。

《格薩爾王》是世界最長的,恢弘壯闊的史詩,講的是天神之子格薩爾王下凡降妖除魔,征戰四方,給藏區人民帶來和平幸福的故事,而與正義勇敢的格薩爾王相對的,是史詩中陰險狡詐的,格薩爾王的叔父達絨超同。

如果說格薩爾王是正面的英雄,那超同就是《格薩爾王》中的反面典型,他貪婪,奸詐陰險,狡猾怯懦,史詩中的許多征戰都是因他而起的,正如這部《象雄珍珠宗》。

許多史詩其實都與過去的歷史相對照,就像阿瑪拉現在邊唱邊講,只不過她唱講出的故事,與格薩爾王傳的內容有微妙不同︰

「超同身上的惡吸引了大惡魔恰巴拉仁,魔鬼引動貪念攪起戰爭,引得生靈涂炭。大惡魔的降世引動了已歸于高天上的敦巴辛繞佛祖,佛光籠罩,偉大的象雄王和崇高的古辛受到指引,象雄王親手將神佛身影紋在古辛身上。」

「紋上神佛的古辛修成大圓滿,圓寂後下一任古辛剝下了他的皮,制成了擁有無上偉力的人皮唐卡。象雄王與古辛用人皮唐卡制服了大惡魔恰巴拉仁,他們剝下了被魔鬼附身的超同的皮,刺上神佛制成唐卡,鎮壓在魏摩隆仁之下。」

但是後來同樣用來壓制惡魔的,那張古辛的人皮唐卡意外失蹤,大惡魔復蘇詛咒象雄王國,從此象雄逐漸衰敗,在戰火中走向滅亡。

古辛就是象雄王國中地位最崇高的苯教巫師,他是象雄國王的師父,國王任何國家大事都要詢問古辛後再行動。而衛洵手中這張人皮唐卡地圖上,最重要的神殿建築‘賽康’,就是專門建成給古辛居住的。

世上——許多與人皮唐卡有關的傳說,但實際上現如今于世的人皮唐卡數量稀少,國內目前只在武漢的私人博物館里——兩張,布達拉宮也——,但已經因為各種原因,基本不對外顯示了。

而蘊含有強大法力,能降妖伏魔的人皮唐卡,更是只能由高僧大德的皮膚制成。

按阿瑪拉——說,那些——資格在圓寂後被制成唐卡的高僧大德,他們在生前就會服下密藥,活著時便會讓專人將神佛繪制在脊背,相當于以自身修行。

每一次念經,每一次做祭祀法式,都等同于給背後的唐卡加持——圓寂後他的這塊皮膚就將會珍惜小心被做成人皮唐卡,供奉在神殿中。

「這便是當年遺失的古辛唐卡。」

阿瑪拉小心翼翼捧過酥油燈前的人皮唐卡,將它再交還到衛洵的手中。她那張因干癟類似骷髏的老臉上竟滿是肅然︰

「這是敦巴辛繞佛祖感應到大惡魔將重歸人世,——以才托龍神將遺失的人皮唐卡重新送回人間。」

「但鷹笛傳人只說它是繪制有龍神水道的地圖,能找到大鵬金翅鳥角王冠的。」

衛洵挑眉︰「照這樣來看,這張人皮唐卡本身應該比地圖重要吧。」

「當然。」

阿瑪拉瞪了他一眼︰「你是被龍神選中,又是有雪山聖獸跟隨左右的人,我才會與你說這些。」

衛洵眼楮一眯,若有——,雪豹沒有——帳篷,他能感覺到雪豹正在帳篷斜對面一處隱蔽山縫處,時刻注意著這邊的動向。

但衛洵是與雪豹間有聯系,才知道雪豹的位置。這阿瑪拉又是怎麼覺察到的,難道她真的——‘天眼’嗎?

「甘旦白居不知道這些,他一直以來都想重回象雄,是我一直拒絕他——山,誰知道他從哪里找來的毒折(邪惡)頓折(魔鬼),竟在恰巴拉仁復蘇時要來到這象雄遺跡。」

阿瑪拉不知道衛洵在想什麼,她臉色擔憂道︰「決不能以血食人牲喂養恰巴拉仁,否則它將月兌離人皮的束縛,在人間攪起大災難。」

她用力錘著自己的腿,干癟嘴唇微顫︰「我這雙腿就是被它纏住,差點失了性命。但我一直在念甘珠爾,它吸了我血後反倒萎靡,才沒奪了我的性命。」

「如果,如果我這雙腿還好。」

阿瑪拉話語未盡,一下又一下重錘著自己的腿,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顯然阿瑪拉的意思是如果她的腿還完好,她將親自帶著古辛的人皮唐卡,去降服那復蘇的惡魔。

「薩,拜托你將惡魔復蘇,古辛唐卡再度出現的事情告訴小林寺的錯差喇嘛。「

阿瑪拉從自己脖頸上摘下來一串珠子,鄭重交給衛洵︰「它會保佑你,為你帶來吉祥如意。」

這是一串珠鏈,每一枚珠子長如棗核,質如瑪瑙,顏色深棕近黑,表面上卻有神秘玄妙,如眼楮般的圓形白色花紋。

奇異的是,每一枚珠子上的眼紋圓圈皆——九個,且大小幾乎等同,間隔均勻,簡直像是被匠人精心制作而成的,不似天然形成之物。

考古專家的稱號就是有用,衛洵一看就知道這珠鏈上的珠子是大——鼎鼎的西藏天珠。

相傳天珠是高僧大德的舍利,或是伏藏傳世而來,阿瑪拉給衛洵的這串,正是最古老的,最純正的九眼象雄天珠。它是雍仲苯教的聖物,藏族七寶之首。

這可是真正的好東西!連狐崽都難得被引誘出來,趴在衛洵肩膀,饞的細長身體如面條般下滑,小爪子躍躍欲試想要去撈天珠,不住向衛洵軟聲軟氣撒嬌。

‘主人主人,讓我存著吧,給我存著好不好嘛’

魔蚊倒是不喜歡這串珠子的氣息,嗡嗡嗡著從衛洵的沖鋒帽下飛到了離天珠最遠的衛洵腳後跟。

因為天珠不是旅社任務獎勵,衛洵也沒有鑒定類的稱號,只能從狐崽和魔蚊反饋中大致得知,這串天珠確實具有很強的能量,能與那時喂給狐崽的紙人媲美,甚至還——超過。

紙人還兼具攻擊,溝通——功能,這象雄九眼天珠就是強大平和的精純能量,純粹的守護,克制一切邪崇了。

阿瑪拉也看到衛洵肩膀上的雪貂,這位看起來極不好相處的老人對動物倒是和藹喜愛,她甚至沖雪貂招了招手,引它來喝碗里的女乃茶。就像她自始至終沒有問衛洵的——字,而是直接稱呼他為‘薩’(藏語雪豹)一樣。

單看她年歲已大,兩腿殘廢,只能苟延殘喘在帳篷中,但提起除魔驅邪之事時仍精神勁頭充足,神情剛毅肅穆,便看出信仰堅定之人,在精神層面確實異常強大。

「不用告訴甘旦白居嗎?」

衛洵道︰「我們要去象雄遺址,小林寺和羌塘無人區,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甘旦白居肯定是要跟著我們一起去的。」

畢竟整個旅程的簡介就是‘跟隨最後一位鷹笛傳人,走進藏北禁區,探尋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只要甘旦白居不死,肯定是要跟整個旅程的。看阿瑪拉現在這樣子,肯定也是無力阻攔甘旦白居上山的。

倒是衛洵得了她的九眼天珠,便隨口一問。要是阿瑪拉仍堅決不願甘旦白居上山,他或許有些辦法。

「不必管他。」

阿瑪拉卻漠然道︰「這也是他的命。」

說罷阿瑪拉又開始喃喃念經,不再——談其他。衛洵看了眼時間,——快要到十點,便和阿瑪拉告別,離開了帳篷。

綜合阿瑪拉——說,便是惡魔恰巴拉仁附身在大惡人超同的身上,為了鎮壓惡魔,古象雄人在超同皮膚上刻畫了神佛鎮壓,剝下他的皮制成了人皮唐卡,並用古辛的人皮唐卡鎮壓。

而現在這張封印惡魔的人皮復蘇了,它想要掙月兌神佛的束縛,要吃血肉人牲來增長實力,月兌離人皮。

阿瑪拉說這張封印惡魔的人皮唐卡被鎮壓在魏摩隆仁下,但衛洵知道魏摩隆仁與其說是真實地名,不如說是傳說中的地方。

傳說中敦巴辛繞佛祖就降生在魏摩隆仁,那是苯教最初的起源,宇宙中心,理想天國。它在大地的西方,呈八瓣蓮花狀,天空中漂浮著八副金輪,九座重疊的卍字型水晶大山俯瞰大地,四條河流在山腳下向四個方向流淌。

這本該是幻想傳說中的地方,但偏偏衛洵手里的人皮唐卡地圖上,‘賽康’神殿的下方,便正正畫了九個卍字符。這總不該是巧合。

「應該是古象雄人仿魏摩隆仁,在賽康神殿下建造了一處密室,用來專門鎮壓人皮?」

衛洵自言自語︰「阿瑪拉能被人皮撲傷,也就基本說這人皮就在象雄遺址里,窮宗山上。龍神水道,龍神,人牲,血食……嘖。」

「鷹笛傳人祭祀龍神,他是認為惡魔人皮在龍神月復中嗎?」

衛洵沉——,他控制了岳成化,自然知道丁一在鷹笛傳人的囑咐下,用數十頭羊和他們四個人牲去喂了龍魚。

難道除了強光手電筒照射,正確的祭祀龍魚方法是把它撐吐?這不應當吧,龍魚真不知饑飽這麼蠢嗎?

還是鷹笛傳人借著祭祀龍魚的——頭,實際上是想要‘喂養’龍魚月復里的某個東西?

「龍神要是過去真由人來喂養的話,那應該是地位最高的古辛才——資格吧。」

衛洵嘿了聲︰「也就是說,龍神水道遍布象雄遺跡地下各處,其中便有從賽康神殿通往當惹雍錯湖的?龍魚就是從這水道游進了當惹雍錯湖?」

或許它不是當年的‘龍神’,只是和龍神同一批的魚苗。畢竟從象雄時期到現在已經千年過去了,衛洵還真沒見過——魚能活到這麼大。

「但對鷹笛傳人而言,他對地圖的興趣,大過了對人皮唐卡本身的興致——或——說按阿瑪拉說,他並不知道繪制著地圖的這張人皮,其實就是與惡魔人皮唐卡相對的,古辛的人皮?」

「越來越——趣了。」

衛洵感嘆,對著不知何時悄然跟上他腳步的雪豹笑道,眼楮里仿佛閃爍著光︰「我好想去看看,這世界上真的——惡魔嗎?」

或許真的——吧,像瓦倫丁魔蚊,和衛洵異變後的惡魔形態。如果苯教傳說中的大惡魔恰巴拉仁是真——

衛洵舌忝了舌忝嘴唇,眸中光芒明暗。

魔蚊說它們深淵種族,都是靠互相吞噬來進化成長的。像衛洵當初san值暴跌,喪失理智時,也曾想著去吃烏老六。

而衛洵最後完全展露異化形態時,他身後的翅膀還沒有發育完全,角也算不上大。

衛洵結束醉美湘西旅程後歇了十天,這藏北探秘的旅程又是十二天,——他結束旅程後,很快就會是旅程給他導游身份來分配旅程了。

登上新星榜的丙二五零絕對會引來多方關注,善意或是惡意的,在這之前,衛洵要盡可能增強自己的實力。

雖說按照正常的,這個旅程的難度,他是不該參與找人皮唐卡這方面的,而是該如阿瑪拉——說,將這件事交給小林寺喇嘛。

但衛洵已經興奮起來了。

「這恰巴拉仁,好吃嗎?」

他嘀咕著,在魔蚊崇拜的‘嗡嗡吃,主人吃吃!’和狐崽積極建議‘放了千年的人皮肯定不好嚼,把惡魔趕出來再吃’的拱火下,衛洵已經立下了在這藏北旅程里全方位——方面發展,——探尋遺跡的方針政策與找到惡魔人皮唐卡,嘗嘗恰巴拉仁的最終目標。

他步子輕快走到山道口,抱臂斜倚在山壁處,心情頗為愉悅等待旅隊到來。

按照速度,旅隊也該到了——其實應該更早些才對。

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果然,不出衛洵——料,他又往下走了走,轉過這道山彎,正看到被堵在山路的旅隊眾人。而攔住他們的卻是一群藏民。江宏光——人在最前方正和藏民們交涉,時間快到,他們也非常焦急,但無論好說歹說,藏民們卻就是態度堅決,不允許他們通過!

普通人應該是不會注意旅隊的,也就是說被藏民阻攔這點,其實是不該發生,或——說就是旅社本身設置的困難點。

怪不得只是困難級的旅程,想醉美湘西的時候旅客們上山路遇到的可是尸化飛狐與山魈——野獸怪物,而現在只不過是有幾個藏民擋路而已。

也因此衛洵更好奇。

江宏光不是蠢蛋,徐陽也聰明,翡樂至有揮金如土的稱號,無論藏民們為什麼原因阻止他們上山,該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該給錢就給錢,怎麼著也不該被困住吧。

「衛隊!」

「衛隊,我們在這!」

衛洵往下走,翡樂至眼尖一眼就發現了他,高興的直沖他揮手。他的動作引得旅客們和藏民們齊向衛洵那邊看去。饒是江宏光——到衛洵也松了口氣,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潛意識里已經覺得衛洵肯定——辦法,只要衛洵來,那一定能解決得了問題。

「這是怎麼了?」

衛洵走到近前,他注意到藏民的目光落到了雪豹的身上,——人不敢置信睜大了眼,——人捂著胸口喃喃念經。這次翡樂至沒——搶頭,而是把話讓給江宏光。

「衛隊,我們一路上沒遇到什麼危險,就是現在。」

江宏光苦笑低聲道,衛洵注意到他胸前別著的導游胸針不——了。衛洵目光在旅隊里一掃,心里了然。

「他們說我們是不潔之人,不允許我們上聖山。」

不潔之人?

「這頭雪豹,是你的朋友嗎?」

衛洵望向藏民時,就見為首那個人高馬大,臉龐黑紅的藏人用生硬的普通話同他道。

「對,是的。它是我最要好的伙伴。」

衛洵用藏語回復,藏民臉色一下好看了許多,他與身邊人用藏語低聲交流,搖頭點頭一陣後,嚴肅對衛洵道︰

「雪山聖獸認可的朋友,也是我扎西——吉的朋友。你的朋友們也可以——入聖山——」

「但是,他不行。」

扎西——吉直直指向旅隊正中,語氣厭惡道︰「不潔邪惡之人,不能進入聖山!」

旅客們紛紛讓開,只見扎西——吉手指的方向,正是臉色蒼白的林啟明。但他——說的不潔之人並不是他,林啟明較為單薄的身板被壓彎下去,滿臉是汗,呼哧喘氣,在他背上正背著個身披墨綠斗篷的人。

「丁導,你辦完事了?岳成化他們呢?」

衛洵驚訝關切走上前來,不顧林啟明躊躇想後退的步子和墨綠斗篷丁一微抬起,似是要阻止他的手,直接以飛快的手速,掀開丁一的兜帽,往里看了一眼。

然後他愣了愣,輕柔的,憐憫的,擔憂的,又把兜帽給丁一蓋嚴實了。用非常小聲的,但其實整個旅隊都能听到的聲音︰

「丁導,你的臉呢?」

「你臉怎麼沒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