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程這里的電扇動力比較足, 而且又有網絡，方灼就留下了，——晚上天涼了再回去。
正好葉雲程想讓她以年輕人的眼光幫忙參謀參謀, 看看短視頻的內容應該往什——方向發展。
方灼很有自知之明。
參謀——可以的。只——眼光未必年輕。
她靠在客廳里的小板凳上, 借著移動的蝸牛網絡，慢慢刷賬號里已發布的作品。
葉雲程的視頻——兩部——, 更——最勤快——洗菜備菜記錄，拍攝後進行加速就可以發布，——用怎——剪輯。
還有一部——劉僑鴻幫忙處理過的，記錄葉雲程日常擺攤的生活。比如小牧——如何制作飯團，又——怎——被最簡單的數學所難倒, 以及路人——怎——友善給予他們幫助的。
有幾條葉雲程配了音，熱度高一點，網友也在下面說他的——音很溫柔。
可惜他——知道該說些什——, 總——只有寥寥幾句, 回答完必要的問題之後就陷入沉默。
所有的作品里，有一條短片的熱度特別高, 點贊量有三千多, 估計——被神奇的算法推薦了。
方灼點開, 看見一雙骨節——明、指節縴長的手在屏幕中切菜，同時一道低沉和緩的——音在背景中流出。
「我小的時候, ——許多事情都特別好奇，可——那個年代，我沒有擴展知識的機。我父母一般也——搭理我各種奇怪的問題, 他們只——敷衍地跟我說，這些東西沒用。有一次，我听我們班上的男生在聊七龍珠, 說什——賽亞人，我——懂，就回去問我姐姐，哪里——貝吉塔行星——了晚上，她隨意指著天上的一個地方，跟我說，那就——貝吉塔星。」
方灼一個名詞都沒听懂，用自己的手機搜索了下，才知道那——一部日本動漫。
「我——知道啊，天上星星那——多，我也記——清楚她指的——哪顆。但——我十——驕傲，第二天去——班上就跟同學炫耀，告訴他們貝吉塔星在那個方向。理所當然的，我被狠狠地嘲——了。」
葉雲程的——音平和輕緩，講故事的時候有種娓娓道來的悠長。
「我氣憤地回——里，質問姐姐——什——要欺騙我。她這個人呢，歪理特別多，當時就理直氣壯地反問我，說，爸爸媽媽生了你，所以給你起了名字，那天上的星星——誰起的名字呢？——創造它們的人嗎？肯定——啊。反正都——模——著又沒有歸屬的東西，可它們起一個你喜歡的名字都——可以嗎？」
「我當時愣住了，半天沒想出反駁的話來。」
方灼也被這邏輯給繞進去了。
「——過小孩子的——路還——比較直接的，我說那你也——應該糊弄我，我今天因——這件事情變得非常難過。她說，‘你難過，——因——沒有找——一顆叫貝吉塔的星星，而——因——沒交——朋友。可——你——什——要跟那些——嘲——你的人做朋友？如果今天有個女生告訴我，她知道天邊有顆星星叫水兵月，我——覺得她非常可愛。因——我知道她只——想和我交朋友。’。」
「後來想想，我覺得她其實——個很浪漫的人，——普世意義上的那種浪漫，——橫沖直撞的那種浪漫。」葉雲程說，「所以呀，你——可——讓所有人都喜歡、認同你，但——你可以去找——欣賞你的人。」
方灼點開評論區掃了一圈，才知道葉雲程——在回答一個網友提出的關于情感兩性的問題。
小姐姐有一個工科男友，總——在節假日送她一些用心又——精致的手工制品，她挺感動的，而她的室友認——她男友摳門且自我，——她並——真的上心，讓她很困惑。
方灼仔細閱讀了小姐姐的描述，頓時和那位工科男友同仇敵愾起來。
借用葉雲程的優雅措詞，他們——自我，也——審美低劣，只——浪漫得比較橫沖直撞而已。就像她也——來沒嫌棄過嚴烈的幼稚跟任性。
方灼好奇地拿著手機去問葉雲程︰「這真的——我媽媽說的話嗎？」
「——她說的。」葉雲程說，「你連性格都遺傳了你媽媽。」
方灼當他——在夸自己，頗——贊同地點了點。
「我覺得你講故事很吸引人。」方灼給他出謀劃策，「你——看過很多書嗎？那干脆隨便講講，或——點評一點，當——背景音了。」
兩人正在商議這項——策的可行性，方灼的手機震動了下，顯示收——一條短信。
號碼——陌生未存儲，但她滑——聊天記錄一看，發——用戶——嚴成理。
嚴成理刷——了嚴烈的朋友圈，一整天都精神恍惚。
他兒子什——都——跟他說，上次聯系他，——因——關心一盆多肉。生日的時候，——他祝福的回應也只給予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謝謝」，生疏得像——一個陌路人。
要知道，就算——待商業合作伙伴，他都——在前面加一個「x總」。
嚴成理當做關心的樣子，在他的動態下面評論︰這——誰送的蛋糕？看起來很好吃。
嚴烈一下午都沒搭理他。
嚴成理猶豫再三，又給方灼發了一條。
嚴成理︰同學你好，嚴烈——談戀愛了嗎？
方灼倒——秒回了。
方灼︰大概吧。
嚴成理語塞，獨自——著這三個字琢磨了許久，——臨睡前，才又發了一條。
嚴成理︰你認識嗎？
這一次方灼也失蹤了。
他失眠——了第二天早上，一直在檢查手機里的短信，——考要——要加一句他沒有惡意的解釋。
六點左右的時候，他小睡一陣驚醒，模過枕邊的手機，上面顯示著方灼的回復。
方灼︰——熟。
嚴成理所有要說的話都被這兩個字輕巧地堵了回去。
這顯然——說謊，可——他——指認。
但——什——呢？他還沒表露任何的態度。
過了兩天，嚴烈——c市回來。
嚴成理遠遠听——大門開合的——音，失態地端過咖啡杯——書房走出來，看他提著行李箱進門，傻站在一旁圍觀。
嚴烈把自己買的禮物拿出來，放——桌上，又推著父親走開一點，——要妨礙他整理物品。
嚴成理干巴巴地問︰「生日好玩嗎？」
嚴烈蹲在地上，——也——抬道︰「好玩。」
嚴成理短促地——了——︰「還順便談了個戀愛？」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挺陰陽怪氣的，趕緊將嘴角下沉，遮掩住陰森的——容。
嚴烈似——沒有察覺，答非所問地說了句︰「我跟表弟約好了，我去給他當一個月的全職——教，八月末回來。」
他要——這時候抬起——，就——看見嚴成理倏然抖動的面皮和因驚惶而顫動的瞳孔，但嚴烈清理完行囊，只——目——斜視地在他身邊走過，將空置下來的箱子重——拉回房間。
嚴成理神情凝重地坐——沙發上，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嚴烈收拾好行李——臥室出來，他滿臉的心神——寧。
空調風驟然大了起來，那點細微的響動都給嚴成理嚇得一個激靈。他站起來，粗——粗氣地問了句︰「這個——，你——一天都——想待了嗎？」
嚴烈正準備將海產品拿去廚房，聞言莫名道︰「我去工作賺錢啊。」
嚴成理轉過身，面向他嚴肅問道︰「所以你——打算用我的錢了？」
「我——談戀愛了。」嚴烈說，「我總——用你的錢去養我女朋友。」
「——啊。」嚴成理無法理解地道，「——什——？我以後的錢也——要留給你的啊。」
他做了個掏心掏肺的手勢，激動地問︰「你要干什——？悄悄搞經濟獨立，然後月兌離這個——庭？你可以先問問我同——同意，達——成共識大——再慢慢商量嘛。當然我——希望你——找一個門當戶——的姑娘的，可你也——用還沒開口，就拿這個來威脅我吧？」
嚴烈把東西都塞進冰櫃，又去廚房洗了把手，——一旁的貨架上拿過杯子熟練地泡了杯蜂蜜水，端回客廳。
「爸。」
嚴成理——著他開口。
嚴烈淡淡道︰「少喝點酒。」
嚴成理氣道︰「我沒喝酒！」
臨近大學開學的前幾天，方灼停了補習班，在網上搜索各種準備流程，而嚴烈頻繁地給她發購物鏈接。
君有烈名︰【圖片】這衣服好看嗎？
小太陽︰還行。
君有烈名︰那我給你寄啦。
小太陽︰？——什——突然給我買衣服？
君有烈名︰我的長這樣。【圖片】
兩件衣服都——白色的短袖，一件上面畫著向日葵，一件上面畫著小太陽。款式很——似。
君有烈名︰一般的情侶裝都——怎——好看，所以我特意找的。怎——樣？配嗎？
方灼很難回答，嚴烈還在追問。
君有烈名︰配嗎？
小太陽︰配一臉！
君有烈名︰【超開心】
君有烈名︰然後我又買了兩個定制的帽子。【圖片】
黑白色的帽子上繡了兩個箭——，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箭——的尾巴做成了心電圖波動的形狀，上面——別寫了「男朋友」、「女朋友」。
方灼忽然想起葉雲程視頻下面那位小姐姐的評論。她並——很喜歡這頂帽子。
冬天用——上。可夏天誰要戴一頂帽子？
君有烈名︰你知道嗎？大學里有許多單身狗。【超凶的】
君有烈名︰你——我的。
方灼︰「……」
小太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