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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將軍的遺產

另外一個房間,另外一個談判對象,阿龍一時間有點懷疑自己要被「單方面輸入」多少記憶,當然他還是希望這些記憶繼續向自己輸入,情報這東西總是越多越好。

眼前是個辦公室,裝潢挺正經的那種,盡管沒有特別明確的標識,阿龍依稀能辨認出這房間大概屬于一位軍官,阿龍的父親和凌充以前都是軍官,他記得軍隊里面那種獨特的極簡實用風格,此類風格在當今這個繁復的世界已經很少見。

面對身體主人的對象是個女子,外貌看起來大約二十幾歲當然這做不得數,不過眼前浮現出的UI界面讓阿龍意識到現在身體的主人可能是在用一台終端機跟對方交流,阿龍雖然從來沒把自己接入過終端機,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您好,少校。」果不其然,身體主人開口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也許我該直接把你抓起來送憲兵隊,但我也知道抓一台終端機對你們這種黑客根本就沒有影響。」面前的女軍官表現出明確的謹慎乃至于忌憚,考慮到之前阿龍看到那兩段記憶,對面這位保持警惕實在是個明智之舉。

「您說的沒錯,這台機器即使被您拉去拆成散件,您也找不到一絲一毫能跟我真正身份聯系起來的證據。」然後身體主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那麼說說來意吧,別跟我說你從備用倉庫里盜用終端就是為了消遣這個基地的總指揮官。」女軍官的話語讓阿龍大為驚訝,這身體的主人竟然是搶了一台軍事基地的備用終端來跟這個基地的主官談判,這膽子真是大到沒邊了。

或者說是這位對自己的技術足夠有信心,所以行動才如此肆無忌憚?

「看來您已經多少得到些消息了,」身體主人微微一笑,「請您看看這個東西。」

說著身體主人在身上模出個紐扣大小的東西,阿龍旋即意識到這枚傷痕累累的金屬是一枚勛章,上面由麥穗、齒輪和城門組成那陌生卻威嚴的徽記說明這是一枚頒發自聯邦成立之前的古董貨,沒有現代徽章花里胡哨的全息投影,只有令人尊敬的古樸莊重。

「這是……」女軍官鄭重地站起身雙手接過那枚勛章,仿佛手里捧著什麼宗教聖物一般。

「將軍給我的信物,姑且這麼說吧。」身體的主人道。

「將軍不喜歡留下過去的東西,這枚勛章大概是他唯一常年的隨身之物,他把這東西給你也就是說他準備把一切都交給你?」女軍官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將軍已經時日無多了,您知道他的志向,這枚勛章就算是他打算最後一搏的證據吧。」身體的主人解釋。

「我還以為這枚勛章的最後使命是發動一場注定不可能成功的軍事政變,而帶來他的人應該是個熱血上頭的青年軍官。」女軍官對著手中斑駁的勛章苦笑,「現在還肯認這枚勛章的人不多了,畢竟連頒發它的政府都不復存在了。」

「凡人皆有一死,唯精神永存。」身體主人講著貌似很有哲理的格言。

「是啊,凡人皆有一死,由人組建的政府自然也逃不過有朝一日的解體。」女軍官感慨地點點頭,「不管怎樣不用馬上去當叛國賊對我而言都是件好事,你把它帶來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一個軍隊的突破口。」

「只是為了一個軍隊里的眼線?」女軍官的目光似乎很是費解,「恕我直言,想在軍隊里埋釘子最糟糕的入手點就是將軍了,像他那樣深愛這片土地與人民的人已經沒剩下幾個,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遲遲無法下定決心行動,否則四十年前的時候就該有一場也許會成功的軍事政變爆發。」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覺得理想主義者才是最可靠的合作對象麼?尤其是考慮到我們要面對的對手。」

「……你們要對付誰?」女軍官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下來,顯然她已經知道了對方的答案。

「維和戰爭的幽靈,它依然飄蕩在這片大陸上。」身體主人抬頭看了看女軍官背後陰雲密布的天空,「你曾經是他們的一員,你知道他們的手段,你了解他們的風格,你清楚他們的過往,你鄙視他們的墮落,所以你現在坐在這里,成為只有你一個活人駐守的軍事倉庫的‘守備司令’,像個隱士般活在這世上只是為了讓自己不至于跟他們同流合污。」

「你對我做了不少功課。」女軍官的臉緊繃了好一陣,最後她長舒口氣。

「不然也不會請求將軍把這枚勛章借給我。」身體的主人點頭。

「是送給你,將軍不會再要回去的,這就是它的存在價值。」女軍官古板地糾正道,「除了我的過往,你都還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一個小小的密謀組織,總數可能在十幾人之間,每個人都和你一樣作為唯一的‘守備司令’駐扎在一個防備森嚴卻空空蕩蕩的自動武器儲存基地里,表面看上去像是官場不如意被打發到角落里的失敗者,實際上你們已經控制了這些兵器的全部權限,只等著有一天有一個人把這枚勛章送到你們手上,去完成你剛才所說的那場必然會失敗的軍事政變。」身體的主人十分坦誠。

「看來我們這個小小的計劃已經被否決了,那麼你又打算用將軍的遺產做什麼?」女軍官的表情依然困惑,「我們最大的價值就是我們掌握的武力,這些機器尚且沒能力對抗聯邦正規軍的雷霆鎮壓,如果你想把它們都刀槍入庫,我更想不到我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少校,您太小看您和您那些志同道合伙伴的價值了。」身體的主人笑道。

「先生,或者女士?我想你對我們產生了某種根本性的誤會。」女軍官聞言露出了復雜的苦笑,「你說我們把自己打扮成被流放的失敗者是為了掌握武庫里面的武裝,你把事情的因果給顛倒了,不是我們為了武器才故意被放逐,而是我們這些被放逐者無事可做才想起來控制手中唯一能掌握的東西。我和我那些可悲的同志們都和將軍一樣是沒法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離開了這里我們的歸宿就只有監獄和精神病院,如果你想借助我們在軍方內部施加某種程度的影響力,很遺憾地告訴你那根本沒有可操作性。」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身體的主人依然四平八穩,「少校女士,您遺忘了一件事物,網絡。」

「網絡?」女軍官依然滿頭霧水。

「是的,網絡,準確地說,全球危機預警網。」

「你到底想干什麼?!」女軍官听到這個詞仿佛連頭發都立起來了,她霍然從椅子上站起,眼中的殺意仿佛能把這台終端機鑿穿。

「當然不是核攻擊紐約什麼的。」身體的主人笑著擺擺手示意對方不必如此緊張,「您不是一位技術人才,但您應該知道聯邦這個國家在本質上建立于來自大洋對岸的軍事威脅,正是這種迫切的威脅讓原本一盤散沙根本不能團結在一起的國家群被強行捏合成現在的聯邦,即使那些聯邦議員們打死都不會承認這一點,這個國家的基石始終都是軍事聯盟。」

「……所以?」女軍官似乎放松了一點點,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用滿是狐疑的審視目光盯著對方。

「所以軍方網絡在優先級上始終都高于政府和民用網絡,尤其是監控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投放的全球危機預警網更是具有整個聯邦最高優先級的監控和數據傳輸權限,它的信息傳送甚至不必通過政府建立的‘大過濾器’審核。」身體的主人繼續耐心解釋著。

「可我這里只是個普通的軍械庫……」

「一個或許如此,十幾個呢?」身體的主人充滿了自信,「事到如今我不必瞞您,我的手上現在掌握著即使是國家機構也很難想象的算力,現在我需要的只是一個不會打草驚蛇的突破口,有了這個突破口我就能至少感染一顆全球危機預警網的衛星,而借助這顆權限極高的衛星,幾乎所有會通過衛星連接的政府和民用網絡都可以成為我們的神經延伸。」

女軍官目瞪口呆,如果正在觀察這段記憶的阿龍能做出表情的話肯定也和她一樣。

那個監控核導彈發射的全球危機預警網?控制其中一顆衛星來接管其他民用網絡?我他媽都听到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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