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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不听老人言

——次日•利比亞共和國•班加西——

被控制該地的軍閥政府臨時征用作為指揮部的本地最豪華酒店頂層,一個頭戴貝雷帽身穿迷彩服的中年男人目光呆滯盯著遠處海平面上的日落,仿佛他能從這每日都能看見的尋常景觀中領悟出什麼人間真理似的。

「上校。」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了,一名看起來像是參謀的尉官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低聲通報。

「怎麼說?」上校木訥地回過頭。

「他們說會直接派談判代表來。」尉官道。

「……這就好,這就好。」上校陡然松了口氣。

說實話,上校最怕的不是有人上門來興師問罪,他怕的是人家根本連招呼都不打直接來個斬首行動,盡管在維和戰爭的和約上兩個超級大國公開宣布不會再介入非洲的內部事務,然而那架在地中海上空被凌空炸成渣的民航客機可是歸屬于聯邦注冊的航空公司,這場空難中死掉的人也都是正經八百的聯邦公民。

所以無論從什麼地方談起,自己和自己的小派閥都是確確實實被卷入一場國際糾紛之中,而且只要是對利比亞這片土地的歷史有三分了解的人,便應該知道民航客機這種東西不應該隨便動,畢竟上一個打民航客機主意的蠢貨連墳頭都已經找不到了,听說他死的時候死相極其慘烈。

對了,那蠢貨臨死前的軍餃貌似也是上校?

「談判代表什麼時候來?」想到這里一股惡寒從尾椎骨一直沖到頂梁門,上校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對方沒說,只是說會派出人手調查。」尉官似乎有些憤怒,但最後還是歸為無奈。

「唉,你去讓弟兄們這幾天都老實點,如果發現什麼奇怪的人在城里活動,別去管就是了。」上校郁悶地嘆口氣,無奈跟尉官吩咐道。

「是,我這就交代下去。」尉官沒有責怪自家長官的懦弱,畢竟比起志氣來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自己這邊莫名其妙地招惹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如果只是付出尊嚴為代價絕對算相當便宜了。

這兩位顯然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不過上校那個幼稚的命令倒是準確無誤地被傳達下去並得到了徹底執行,因為哪怕他不這麼吩咐,一支由敗兵、土匪、走私犯和海盜組成的雜牌部隊也不會太關注自家老窩的治安問題。

「白蘭地。」下班之後,抑郁的尉官徑直走進臨時總部的酒吧,這地方原來就是個三星級酒店,及時被軍事接管之後提供酒水的服務也沒有停止過。

「你存在這兒的就只剩這點兒了,」姿色平庸的女調酒師將半杯酒放在尉官面前,「想買醉怕是不太夠。」

「我有槍!」尉官煩躁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掏出自己的隨身配槍拍在吧台上。

「你有槍,我也沒酒。」調酒師看起來很是無奈,「你們炸飛機當天班加西的進出口就被聯邦海軍封鎖了,到底是誰發的瘋?」

「我怎麼知道?!」尉官因為無酒可喝愈發煩躁,「我們還想搞清楚呢,誰會吃飽了撐的去炸民航客機?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所以真不是你們故意做的?我還以為……」調酒師彎下腰在酒櫃里面翻來翻去,終于找出半瓶顏色昏黃的劣質威士忌來。

「你以為什麼?」尉官兩眼一等,也不等對方倒酒就伸手直接把酒瓶搶了過來。

「我以為你們是收了合眾國的錢給聯邦找麻煩,維和戰爭的時候可是不少人做這種事。」調酒師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

「那是維和戰爭的時候,跟現在能比嗎?」又給自己灌了口酒的尉官撇撇嘴,「那時候大家都習慣玩陰的也就無所謂道德了,現在還那麼玩明顯死路一條,上校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做這種給人家火中取栗的事兒,開開心心地往內陸走私石油不香嗎?」

「這麼說來,是被人給陷害了?」調酒師八卦道。

「我看八成是。」尉官點點頭,「你說我們收了合眾國的錢那是扯淡,不過我們炸了聯邦的客機的確是讓合眾國喜聞樂見,偏偏炸客機那套導彈還是合眾國產的,你說這怎麼算?」

「知道是合眾國的東西你們還敢用。」調酒師白眼一翻,很瞧不起對方的樣子。

「你以為我們傻的,自己手里的家伙事都不檢查?」尉官因為被人鄙視了智商顯得很不忿,「告訴你這座城市所有的重武器都是在仔細檢查之後單機運行的,所以根本不存在給人網絡入侵或者提前做手腳的問題。」

「切,說得好像挺厲害,那怎麼還出事了?」調酒師卻不屑一顧。

「這……」尉官尷尬地咧咧嘴,卻是什麼都沒說。

「嘿,你不敢說我替你說,要麼是維護的隊伍里有個收了人家錢的叛徒上去篡改了數據,要麼是指揮中心里哪個利欲燻心的家伙被收買去按下那個按鈕,我說的對不對?」調酒師冷哼道。

「……你以前干什麼的?」尉官一愣,狐疑地抬起頭看向那個自己以前從來沒當回事的調酒師。

「老娘在呼風喚雨的時候你還在尿床呢。」調酒師淡定地擦拭著手上的空酒杯,「要不是有個混蛋他娘的一槍打碎了我的膝蓋,這座班加西城還說不定是誰說了算。」

「哈,你就吹吧。」尉官自然是不相信調酒師的胡言亂語,畢竟如果對方真有她自己吹噓得那麼厲害,又怎麼會淪落到給自己這種小角色找酒喝呢。

「你不信就拉倒。」調酒師也懶得說服對方,「不過我說真格的,如果這里面沒你的事兒我建議你趕緊提桶跑路,你們這個什麼鬼的聯合陣線日子長不了了。」

「你少扯,聯邦那邊是挺生氣可人家也沒直接打過來,剛剛還聯系我說會派談判代表過來呢。」尉官明顯沒把對方的忠告當回事。

「談判代表。」調酒師不由失笑,「你以為派了人出來交涉就是好事兒?維和戰爭時候的談判代表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嘛?」

「現在不是那個時代了,你能不能別把老黃歷翻出來一遍遍的念?」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听不進老一輩的勸告。

「哼。」于是調酒師冷哼一聲,徹底不說話。

「啊!」緊接著打破尷尬沉默的,是外面大堂里的一聲慘叫和緊接著什麼東西重重摔在地上的沉悶聲響。

半醉的尉官驚愕地想要去抓那把被他拍在吧台上的手槍,卻沒承想他的手連著槍一起被調酒師按在吧台上。

「你要干嘛?!」尉官大驚失色,以為自己接下來就要性命不保。

「听人勸吃飽飯,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別反抗。」調酒師卻是半點干掉他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牢牢地控制住不讓他動用手上那把也不知道對誰更危險的武器。

緊接著一個女子輕飄飄地路過酒吧外的走廊,如果忽略掉那個被他在身後拖著半死不活的家伙,這女人絕對是尉官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她美得很是不真實。

旋即在外面世界留過學的尉官頭上就留下了冷汗,他突然意識到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本來就不是人,那是一台在外面司空見慣,在班加西這種世界遺忘的角落卻鳳毛麟角的終端機,如果他沒猜錯型號的話只一台這玩意兒就足夠把整座總部里的人殺光了。

「看來你們的談判代表來了。」調酒師譏笑著松開尉官的手,她知道對方此時已經再沒有去拿起那把槍的勇氣。

「你,知道扎哈德上校的辦公室在哪兒嘛?」那台終端朝尉官勾勾手指,仿佛在招呼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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