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談得怎麼樣？」看見阿龍朝自己這邊走過來，沒有資格參與到他和虞萬支的對話中而被留在了外面的凌筱湊過去問道。
「這個嘛，」阿龍尷尬地撓撓頭，「我也說不清算是好是壞，情況變得很復雜。」
「能不能跟我講講？」凌筱好奇地追問。
「你听了有什麼用？」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阿龍還有些把凌筱當成小孩子的想法。
「沒用就不能听了？還是說這事我听了會對龍哥或者我不利？」凌筱不滿地撅起嘴據理力爭。
「好吧，我不保證我可以說得全面，希望你能听懂。」阿龍很是無奈，自己從小到大好像沒幾次成功在這個小妹妹那邊佔過嘴上便宜的經驗，所以干脆遂她的心願。
「龍哥，這事兒有古怪。」認真听完了阿龍零敲碎打還有些意識流的講述之後，凌筱開口就是這句話。
「是啊，那叫上百萬人吶，就算在頭幾天的動亂中死傷慘重留下十萬活人總有了吧？這些人仿佛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心事重重的阿龍順著他自己的理解隨口回答。
「不，我說的不是失蹤的人，」誰知他馬上就被凌筱給打斷了，「古怪的是這三位話事人在災難發生後的反應。」
「啊？」阿龍一愣。
「所謂話事人說白了就是這里的管理者吧？」凌筱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那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這三位話事人雖然是各懷鬼胎，總歸一直都維持著穩定的合作關系，現在第九區變成這幅樣子正是應該由他們這些管理者主持局面團結起幸存者的時候，這三人卻始終都沒有互相重新打通聯系，難道不奇怪嗎？」
「也許是前幾天外面情況太惡劣讓他們沒有機會？」阿龍想當然地說。
「虞老板給龍哥出示了一張他們準備收編的幸存者地圖吧，龍哥還記得上面標注了多少個據點嗎？」凌筱可不會苟同阿龍這淺薄的想法，那個時候她自己也在場。
「啊……」阿龍這才回想起虞萬支手機里那幅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紅點分布覆蓋了第九區內很大一片區域。
「這些據點肯定都是在災難之後才出現，虞老板能掌握它們的位置就說明虞老板有能力探索周圍很大一片區域，既然如此為何不聯系另外兩位話事人呢？反過來講那兩位話事人為何也沒聯系到這邊呢？」凌筱繼續自己的分析。
「他們心懷防備？」以己度人，阿龍如此結論。
「防備什麼？」凌筱反問。
「防備對方是內奸……他們早就知道風聲了？！」順著被凌筱引導出來的思路，阿龍得出這麼一個驚人的推導。
「不一定是確切的消息，不然應該會更加小心並提早準備應對。」凌筱潔白的手指在太陽穴上有節奏地敲擊著，「但這三位肯定都有些會讓他們互相懷疑的疑點，以至于當局面需要團結一致的時刻他們還是出于根深蒂固的疑慮放棄了合作，哪怕這是能夠改變局面的最簡便方法。」
「是啊，如果由三位話事人聯袂出面，就算人心再亂也能聚集起很大一批幸存者吧。」領袖的作用任何時候都不能無視，尤其是當情況變得混亂糟糕的時候。
「龍哥，我知道我說這話可能有點那什麼，虞老板和洪爺真的值得信任嗎？」凌筱擔憂地看了阿龍一眼，用只有他們兩個能夠听到的音量低聲說道。
阿龍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誠然他是被洪爺救下才有這條命在，然而在自己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一無所知，甚至干脆就是俘虜自己的那個家伙出于某種理由自導自演讓他重新蘇醒，然後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趨勢阿龍幫助他完成什麼只有阿龍能夠做到的事情。
比如，進入遭到無人機封鎖導致無法安全接觸的區政府？
「龍哥，你臉色好難看。」掌握情報太少還不知道阿龍腦袋里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麼東西，凌筱只看見他的臉色青一會白一會的。
「筱筱，你跟凌叔簡直一模一樣，時不時就會蹦出些讓我細思極恐的話。」還沒步入社會的凌筱卻具有如此洞察力，除了是繼承自凌充外阿龍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我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盡管沒有直接道歉，還是能從凌筱的語氣中听出些歉意。
「你這丫頭也太會打擊人了。」阿龍聞言不由苦笑，「隨想隨說就能搞出一番我我完全沒想到的合理推論，這是在顯擺自己有多聰明？」
「我不是……」凌筱連忙搖頭。
「我知道你不是，單純是你龍哥比較笨，很多事情腦袋一亂就想不明白，要靠你這樣的聰明人幫忙整理思考才行。」阿龍突然露出個笑容，伸手撥亂了凌筱的頭發。
「龍哥你別鬧，我已經是大人了。」凌筱一時之間滿臉通紅，縮成一團像只被欺負了的貓。
「我看你長大的，小時候你還跟在我**後面跑呢，這才幾年就到跟我充大人的年紀了？」阿龍調笑道。
凌筱見狀干脆不吭聲了，小時候那些黑歷史是她少數說不過阿龍的地方，畢竟誰也不是生下來就聰明絕頂，年輕時候犯的傻在親密的年長者口中永遠是會讓自己面紅耳赤的痛腳抹也抹不去。
「不過你說得對，洪爺這幫人未必可信，盲目相信他們可能要吃大虧。」小小地讓自己這個小妹妹吃了個癟，阿龍又回歸到嚴肅的話題，畢竟這才是他們現在要面對的現實。
「我們該怎麼辦？」就算洞察力再強凌筱也只是個正在規劃未來的女高中生，在要做決斷時就遠不如阿龍。
「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看出我們心中起疑。」阿龍搖搖頭，「單獨靠我們兩個想在第九區里活下去都難，更別說找到凌叔揭發真相了，所以就算被利用我們現在也只能乖乖裝成沒往這個方面考慮。」
「迫不得已麼。」還是少年心氣的凌筱肯定是不喜歡這個處置，好在聰明的她充分理解什麼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既然考慮到了這一層，我們可以在外出的時候多加幾個心眼。」然後阿龍又話鋒一轉，「我們不能從內部刺探就從外面了解，只要他們不露骨地限制我們自由行動的權力，就可以借著收編據點的名義了解他們最近的言行，到時候哥可就指望你了。」
「交給我吧，龍哥沒注意到的東西就由我來看。」拐彎抹角還未必有成果的努力總是讓人缺乏干勁，但凌筱從來不會拒絕阿龍的求助，因為阿龍在她覺得自己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曾經向她伸出援手。
「適可而止，千萬別冒險，知道嗎？」有凌筱這個聰明的丫頭助力當然是件好事，阿龍最看重的還是她的安全。
「嗯，我不會給龍哥添亂的。」知道阿龍是真心擔憂自己的安全，凌筱鄭重地跟阿龍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