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記錄？！一點都不剩？」當富蘭克的猜測被分毫不差地印證的時候，阿龍忍不住對市政工程部的工作人員發了脾氣。
「你冷靜點。」藍天連忙拉住他勸阻。
「我不是……可這幫人到底干什麼吃的？！」盡管阿龍自己也清楚他的要求越了界，但急著早日還凌充清白的他實在是無法容忍線索就在這兒斷掉。
「這位長官，我們也是沒辦法啊。」工程部的技術人員同樣滿臉委屈，「你們要求那幾天的記錄正好趕上一個黑客組織拿我們這套系統當成游樂場亂搞了一番，等他們折騰完系統里面的數據早就已經一團亂麻，我們想讓系統快速恢復運行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庫存數據全都重新格式化，要不是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想這樣啊。」
「你看，讓我給說著了吧。」身後的富蘭克為自己的先知先覺得意洋洋。
「你閉嘴！」本就氣不打一處來的阿龍直接懟了回去，「真沒有恢復數據的辦法了？」
「沒有，那些黑客留下的後門和木馬都很厲害，清除不徹底的話很容易踩地雷引發事故，我們要顧及飯碗啊。」網絡工程師答道。
「你說有黑客組織拿你們的系統當玩具，知道具體是哪個組織嗎？」就在阿龍萬分沮喪的時候，藍天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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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們自稱‘六面骰’，在網絡上很有名氣，如果你是我們這一行的人應該听過這個名字。」
「原來是他們。」藍天看起來已經心中有數。
「你認識？」在這方面了解很少的阿龍好奇地問。
「我自己就是黑客，但凡有點名氣的同行組織基本都認識。」藍天點頭，「這是一個黑帽子和灰帽子構成的松散組織，成員大部分都是些有才能但不知道如何正確施展的年輕人，你可以想象成叛逆期少年組成的網絡幫派。」
「听著不是很正式。」阿龍不屑道。
「的確不正式，從六面骰建立以來干過不少荒唐事，但這幫人的技術手腕貨真價實，他們要是存心搗亂的話就靠市政工程部防火牆的這點預算根本攔不住。」藍天點點頭。
「唉，還是內行人能給我們說句公道話，大家一天到晚就知道把責任往我們頭上推，一分錢一分貨懂不懂？」藍天這話可是說到了那位網絡工程師的心坎里，他像看見知心朋友似地開始大吐苦水。
「不過你們管理懈怠也是事實，既然系統經常被攻擊為什麼不提前做備份？挽救不了所有數據至少基干目錄能救下來啊。」誰知藍天話鋒一轉又道。
「額……」工程師尷尬地僵在那里，現在面對的是行內人，編瞎話這一套行不通。
「這邊的情況我會如實向你們的上級反映，至于他們是不是和你們一樣麻木就不是我的問題了。」藍天冷漠地瞥了一眼工程師，「我們走吧，這里已經沒有什麼線索可查。」
「哈，藍長官做事真痛快，剛才那家伙臉都綠了。」離開工程部，富蘭克大笑道。
「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情。」然而藍天並不吃他的馬屁，「我要去會會六面骰那幫人，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去第九區看看，那個自殺的家伙身份不是還沒有確認麼，說不定第九區里面有更多線索。」盡管和第九區的接觸時間不長，阿龍已經發現自己可能更適合那邊的規矩。
「那我怎麼辦吶？」富蘭克還記得自己在第九區惹下的爛事，冒險跟去無疑是找死，本來就看他不爽的阿龍絕不會再庇護他。
「是你自己要貼上來的，誰管你怎麼辦？」阿龍白眼一翻，巴不得趕緊甩月兌這個討厭鬼。
「警察有警察的方式，管理官有管理官的方式，偵探應該也有偵探的方式才對。」這時藍天一語點醒夢中人，「還是說離開了別人你就不知道如何展開調查？」
「……藍長官說得對，是我太拘泥于和二位共同行動了，只要目標是為了幫助凌警官單獨或者共同行動都是一樣的。」富蘭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會試著用我的方法來尋找線索，說不定能在二位看不到的角度發現一些東西。」
「嗯，這樣就好。」藍天滿意地點點頭，「這是我的號碼，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聯絡我。」
「我會盡量不打擾您的。」富蘭克客氣道。
決定了三人分別獨立行動的方針，阿龍和藍天馬上就前往了各自的目的地，沒了順風車可搭的富蘭克可憐巴巴地在路邊站了一會兒，心里琢磨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媽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看來是得出點血了！」也不知道他下了什麼決心，富蘭克攥緊拳頭對自己說道。
——一小時後——
無人販售的自動飲食機旁，身材肥胖滿臉油膩的中年警察一手端著豆漿一手握著煎餅果子靠在警車上大吃大嚼，那進食時的凶猛氣勢仿佛要把包裝紙和杯子都一起吞進肚里似的。
這人是第二十一區的巡警隊長，在這個街道徹底被無人機和監視器統治的時代巡警本是坐在房間里吹空調的悠閑工作，然而這位隊長先生卻喜歡整天陪著自己的警車一起在街上看人來人往，順路享受路上那些平時很少有人會光顧的自動飲食機提供的美味。
吞掉了一個果子正打算到機器那邊買第二個，隊長突然發現有個長得很欠揍的白人小伙手上正端著兩個果子朝他笑。
「隊長還是喜歡這個地方。」富蘭克遞上右手的食物，朝隊長諂笑道。
「機器最大的好處就是做什麼東西都能維持同樣的味道，不像人總是水平時好時壞。」隊長毫不客氣地接過食物啃了一口，「你小子今兒怎麼想起來找我了？最近都沒怎麼看到你啊，終于是麻煩惹得太多知道老實了？」
「唉，您就別提了。」富蘭克苦著張臉擺擺手，「原來我年輕不懂事，現在才明白檔案上留的東西太多是什麼下場，優質的客戶嫌我前科多都不願意找我，能給我活干的都是些……嘖，您知道的。」
「你呀你，老早我就警告過現在怎麼樣了？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隊長老氣橫秋地叨念著，仿佛在暗示富蘭克什麼。
「隊長，我現在手頭真的拿不出來那麼多錢打點。」富蘭克心里清楚得很，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求對方幫自己的辦事了，這個油膩得踩他一腳就會滑倒的巡警隊長在地下世界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第二十一區最厲害的情報販子。
沒錯，這是個黑警察，是根本不可能和警察合作的信息渠道，別看他職位不高還是警察內部鄙視鏈底端的巡警，此人手中卻掌握著甚至比二十一區分局局長還龐大的信息網絡。他不但能搞到很多只有內部人才能到手的高級情報，還能用某些手段為這樣的家伙洗清背景，只是相比起凌充的大方來這位的收費水準實在不是手頭不存錢的富蘭克能承受得起。
「那你是來干什麼來了，就為了請我吃東西？」隊長嘲諷地笑笑以為富蘭克又是來央求賒賬的，他這人別看涉黑但還是有自己的原則，其中最首先的一條就是錢貨兩清概不賒賬。
「您說笑了，我哪兒敢打攪您的寶貴時間，我是想請您幫忙查點東西。」當然富蘭克今天不是來干這個的，如果他出得起錢還用得著在凌充身上浪費時間？
「查什麼呀？」听說生意上門，隊長的臉色好了不少。
「我想查一個家伙，他應該是你那邊的內部人，用了我那公司里一個偵探當線人。」富蘭克沒馬上說明，而是模糊地給了個概念。
「……你查這個干什麼？」隊長皺了皺眉頭，有人會調查警察和線人的關系肯定不是好事，後果甚至有可能導致一名警員喪命。
「客戶需要，如果您願意幫忙我會支付給您讓您滿意的報酬。」某種程度上富蘭克不算撒謊，只是沒說客戶的來頭罷了。
「一萬。」隊長直接丟來個價錢。
「成交，那個偵探叫霍啟。」富蘭克咬著牙答應下來，「我什麼時候能得到答案？」
「你不用走，給我一頓飯的功夫。」隊長可能是不知道霍啟或者根本就不在乎這個死人，答應下來之後又開始埋頭吃東西。
富蘭克知道在貪吃的表象下他應該在動用自己的網絡調查信息，很多基層警察都是他的信息來源，所以也在旁邊一邊吃東西一邊耐心等待。
就在他等著出結果的時候隊長的嘴突然停了下來，他將手上的食物摔在地上一把就扯住了富蘭克的領口。
「臭小子，你來消遣我的？！」隊長憤怒地瞪著富蘭克，食物殘渣和口水隨著怒罵噴了他一臉。
「你說什麼呢？我是來正經談生意！」富蘭克已經顧不得惡心了，他還沒搞明白對方為何突然翻臉。
「真的？」眼看著富蘭克的反應不像裝出來的隊長臉上露出些疑惑，「你要找的那個警察我查到了，這人都已經死掉三年了。」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