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我們這是往那兒去啊？」凌充不安地低聲跟阿龍詢問。
作為後援守在外面的他看見倉庫里面出來幾個人，然後這些人就二話不說把他給架上了一台只能人類駕駛的舊型車，雖然看到阿龍人在讓他意識到談判可能成功了，凌充心中還是懸著，畢竟他這個有家有業的和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阿龍比起來牽掛太多。
「虞老板說要給我們引薦幾位第九區的話事人，這是把趙津從下水道里挖出來的最好辦法。」阿龍看起來甚是興奮，因為第九區這幾位話事人歷來都很神秘，警方連他們的具體身份、勢力範圍甚至詳細人數都從未模清楚過，而正是這些神秘的家伙在陰影之中把看似混亂的第九區管理得井井有條。
現在阿龍卻輕易就見到了這些人，怎麼會不讓他感到興奮呢？
「連話事人們都驚動了？」凌充卻是眉頭緊鎖，若話事人們願意幫忙那的確是個強大的助力，不過第九區表現出來的高度重視也說明這個案子背後有可能還牽連著別的什麼。
「小哥還有那邊那位警官，見到幾位話事人之前你們要接受檢查並交出武器，關于這點要求你們沒有意見吧？」兩人正說著，副駕駛上的虞萬支扭過頭來跟二人問道。
「當然，我們是來交涉的，要武器有什麼用？」阿龍大大方方地回答。
「我也沒意見。」凌充有心像剛才那樣留在外面作為後援，可面見第九區話事人這種機會實在難得，他反復考慮之後還是發現自己舍不得放棄。
「那就好。」虞萬支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司機在路邊某個擁擠的停車場里停車。
二人這才驚覺他們似乎已經在一片街區里面繞了一圈了，敢情兩人都已經經過了一次目的地只是剛才並未察覺到而已。
「虞老板好謹慎吶。」阿龍有些揶揄味道地笑道。
「如果真的鬧出事端來掉腦袋的可不只是二位而已，為了自己著想我不得不謹慎啊。」虞萬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請吧二位，話事人們就在里面等著呢。」
在虞萬支的帶領下，兩人進入了停車場後面一棟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辦公樓中，虞萬支的那些馬仔似乎是因為沒有資格進入而被悉數留在了外面，但辦公樓里面也不像想象中那般戒備森嚴，普通而且老舊的走廊里只是擺了一張放東西的桌子。
「請把武器留在這里。」虞萬支如此說著，自己掏出一把手槍放在桌上。
阿龍和凌充對視一眼也取出身上的武器在上面放好，阿龍只有隨身的佩槍，凌充除了警官的標準佩槍之外在褲腳下面還藏著一把型號十分特別的高斯手槍，裝彈只有一發但這一發打正了甚至可以廢掉軍用型的戰斗機器人。
「這位警官以前在維和部隊里待過？」瞥一眼凌充那把槍，虞萬支問道。
「憑一把槍就看得出來？」凌充反問。
「除了建材我也兼營軍火生意，什麼人會選擇什麼武器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虞萬支點頭，「您這把槍以前在維和部隊中裝備最普遍，大多被拿來應付廢墟里面埋伏的武裝機器人，對不對？」
「還以為是踫上了老戰友。」這個答案似乎讓凌充有些失望。
「一個維和部隊的老兵淪落到第九區靠犯罪為生豈不是更讓人唏噓？」虞萬支不置可否，只丟下這麼一句話。
交出武器後三人坐電梯上到四樓，當他們的腳步停在貼著「面試房間」標牌的門前時所有人都油然而生一股被嘲弄的感覺。
「當當當。」虞萬支對此沒有發表評論，走上去伸手敲門。
「請進。」里面的聲音意外地和氣，而且在阿龍和凌充听來還有點耳熟。
等他們推開門進到房間里，兩人終于明白這股莫名的熟悉是從哪兒來的了。
「洪爺，你跟那兩個條子認識？」房間里只有幾張凳子一條長桌，坐在長桌對面左手邊的人大概五十幾歲，短馬甲外露出來的胳膊一條被機械義肢取代，另外一條則花里胡哨地紋著盤龍紋身，活像從上世紀末的黑幫電影里走出來的人，而這個人正在跟端坐中央的和善老爺子擠眉弄眼齜牙咧嘴。
「啊，之前接受過這兩位長官的問詢，我想他們會找到這兒來也是因為同一件事情吧。」中間那位老者正是和阿龍有過一面之緣的義體醫師洪爺，盡管那時候阿龍就覺得這位慈眉善目的老爺子給他以很奇妙的印象，可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是第九區的話事人之一。
「萬支，你把我們三把老骨頭叫來，還帶來了警察，到底是有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右邊那位無視身旁的爭論直接詢問虞萬支，面相嚴肅帶著粗框眼鏡的他看起來也是五六十歲，一身筆挺的名牌西裝顯得十分莊重，和左邊的老流氓正給人以截然相反的印象，不知道還以為是個政客。
「張老您別生氣，我這就跟您說……」在警察面前嬉笑怒罵神情自若的虞萬支見了這位卻像見了貓的耗子般乖巧，趕緊把自己從阿龍那里得到的消息和自己的想法說來給三人听。
「緊急情況部。」三個老家伙安靜地听完虞萬支的講述，洪爺從里面提取出來最關鍵的一個詞。
「對，緊急情況部。」虞萬支連連點頭，「如果不把那個偽裝成趙津的人先揪出來，搞不好以前一直沒有借口對第九區動手的緊急情況部會抓住機會介入這里，到時候我們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我雖然也不喜歡警察，但我更不喜歡緊急情況部。」洪爺左右看了看身邊兩人，「阿峰、老劉，你們怎麼想？」
「要我說去他媽的！第九區從來不把自己人交出去，他們敢來就讓他們進來，我看是上次我們還沒把那些肆意妄為的家伙給打疼，這才讓他們又來搞事。」被叫做阿峰的老流氓翹起腿來用鞋跟一敲桌子，滿嘴的髒話不想和警方合作。
「上次你對付的是警察，他們有公共形象上的顧忌才會讓你佔了便宜，這次的緊急情況部可是正兒八經的暴力機關，你如果還把過去那老一套拿出來只會被人收拾得連渣都不剩。」老劉伸手一推鼻梁上的眼楮，反光的鏡片背後皺起了一對粗眉毛。
「哼，不試試怎麼知道？」阿峰那邊還在嘴硬。
「你可以試但你改變不了結果，而且你會拉著第九區陪葬，我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老劉將視線從阿峰身上移開落在阿龍身上，「我支持和警察合作，至少他們還是能交涉的對象。」
「話都這麼說啦~」躺靠在椅子上的阿峰朝洪爺攤開手來，「老規矩三票兩勝，洪爺你說了算吧。」
「阿峰，抱歉這次還是和氣生財吧。」洪爺歉意地朝阿峰搖搖頭，「二位警官，既然你們決定先來找我們談就是看得起我們，第九區從來都歡迎願意遵守這里規矩的人，我們接受你們的條件，會協助你們把冒充趙津的人從第九區里面挖出來交給警方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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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阿龍懸著的心這才算是放下，如果第九區因為對警方的敵意拒絕合作，事情大概率會演變成一個雙輸的結果。
「大家互相幫助吧。」洪爺溫和地一笑，「之後的事情你們可以和虞老板談，地方簡陋就不多留客人了。」
「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告辭。」目的已經達成阿龍也不想在這里久留，人不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是少廢話多做事。
就這樣阿龍和凌充又被虞萬支給帶了出去，就在阿龍想和凌充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行動的時候，虞萬支突然不知從哪兒掏出兩個奇怪的太陽眼鏡遞給二人。
「這是？」阿龍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副眼鏡，心想這是在室內要戴眼鏡干什麼？
「請二位帶上，不然我們所有人都出不去，這是第九區的規矩。」虞萬支的話語透出一絲歉意。
「……好吧。」接過墨鏡左右打量了一下，心里知道這玩意兒肯定有貓膩但又限于知識水平看不出來的他糾結片刻，還是咬咬牙將墨鏡戴了上去。
「我們的位置有衛星記錄。」凌充丟給虞萬支一句警告，也跟著戴上了眼鏡。
戴上墨鏡的兩人只感覺眼前白光一閃，意識似乎突然中斷了片刻，等他們反應過來摘下墨鏡時卻見虞萬支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虞老板，這是什麼玩意兒？！」阿龍憤怒地質問道。
「二位，你們還記得第九區有幾位話事人嗎？」虞萬支也不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阿龍和凌充都是一愣，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虞老板，我們跟話事人的談判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首先回過神來的還是老油條凌充，雖然大腦已經記不得這場談判的任何細節，至少他還記得自己是來和話事人談判的。
「請二位放心，已經成功了。」虞萬支笑笑，「以後二位直接和我聯絡就可以，那麼現在大家來談談怎麼把冒充趙津的家伙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