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宗。
紀千暖看著一直賴在听竹軒不肯走的洛天,突然覺得腦仁疼!
以前是她跪在縹緲峰上求他收自己為徒,現在是他賴在這里非要收自己為徒,這天壤之別讓她唏噓不已,真是風水輪流轉!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別扭什麼,或許她只是想憑著自己的能力來證明自己,她寧願洛天對自己還是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態度,這樣她就能硬下心來,全力以赴。
如果洛天不是燕無雙,或許她會很樂意拜他為師。
夕陽的余暉灑在淺綠色的紗窗上,窗外的樹枝搖曳多姿,在微風中翩翩起舞。
嚴尊端來了一盅甜點,掃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洛天,徑直走到紀千暖面前。
他左手拿著一只青花瓷的小碗,右手拿起調羹熟練地盛了一碗,推到紀千暖面前。
「暖暖,你中午都沒吃幾口,現在一定餓了吧?我做了你愛吃的蓮子百合紅豆沙,快來嘗嘗!」
紀千暖抿了抿嘴,嚴尊不說,她還不覺得,他一說,好像是有點餓了。
她吃了一口,抬頭看著一直穩坐釣魚台的洛天,調侃道︰「洛宗主,天都快黑了,您都坐在這里坐一天了!您一天都沒吃飯了,不餓嗎?」
洛天斜睨了她一眼︰「你吃你的,我不饞。」
紀千暖︰……就算你饞,我也沒打算分你一碗!
紀千暖撇過頭去不再理他,一碗蓮子百合紅豆沙很快就見了底兒,嚴尊又給她盛了一碗︰「慢些吃,中午沒吃飯,這會兒吃猛了,小心胃里難受。」
「我知道。對了,這綠豆沙又是你親手做的啊?」
「那當然了!萬一這殘陽宗里還有雲宗帝的眼線呢?我可不得小心著點啊!」嚴尊說得理所當然,要是紀千暖沒有懷孕,他也不用這麼謹慎。
在知道紀千暖懷孕的那天晚上,他激動的整宿都沒睡著覺。
這可是他第一次當爹,得擔負起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童年的陰影讓他倍加珍惜紀千暖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他要把所有父愛毫無保留的全都給他的閨女。
听了嚴尊剛才那番話,洛天白了他一眼,說的好像他這個宗主是吃干飯的一樣!
原先是狄威隱藏的太深了,所以他們才被他給騙了,狄威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已經把殘陽宗從里到外全都整頓了一番,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狄威的事情發生了!
紀千暖垂下眼簾,狀似無意地問道︰「是因為我懷孕了,所以你才這麼殷勤?」
「那肯定不是!」嚴尊拉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中藏著萬千星辰,他對視著她的眼,輕聲低語︰「我愛寶寶,更愛你!就是因為愛你,所以我才愛她。」
紀千暖柔美的臉蛋上染了兩朵紅暈,怔仲地看著他……
看這二人旁若無人的在旁邊談情說愛,洛天實在呆不下了,真是一點都不把他當外人!
他清心寡欲這麼多年,現在突然想收個徒,怎麼就這麼難?
他站起身起身欲離開了,臨走時丟下幾句話︰「紀千暖,明日卯時來乾坤殿找我!你要是不來,我就不讓你們下山!」
紀千暖蹙眉看著他,這是軟的用過了,開始用硬的?收徒弟還有用強的?
「洛宗主,你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合適?強買強賣的有,這強行讓人拜師的,我還真沒听說過。」
洛天睨了她一眼,並不辯駁,他接著說道︰「你們的那個叫凌風雲的朋友,她貌似想在殘陽宗拜師,你要是不來,她想都不用想!」
「就算她憑自己的努力通過了考核也沒用,我一樣能把她刷下來。」
「什麼?你……你真的太過分了!」這可刷新了紀千暖對洛天的認知了!說好的堅持原則呢?
「凌風雲可是前幾天才幫你們擊退了天元國的大軍,還抓了那麼多俘虜。她是你們殘陽宗的恩人,你們怎麼能恩將仇報?」
洛天臉上沒有半點怒氣,用清越的聲音繼續說道︰「一碼歸一碼。那件事,我自會找機會報答。她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要想清楚了。」
「對了,還有那個叫葉英杰的小子,他昨晚潛進藏寶閣想偷奇經丹,幸虧我手下留情,把真丹藥換成了假丹藥,不然他早經脈盡斷而亡了。」
紀千暖驚訝地問道︰「他去偷奇經丹?你為什麼不直接阻止他?你放的假丹藥,是什麼丹藥啊?」
「夢魘丹。他現在被我安置在一處安全的地方,絕對不會有人去打攪他。」
紀千暖定定地看著洛天,似乎想把他看穿,他竟然給葉英杰用的是夢魘丹?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夢魘丹能把服用者內心深處最痛苦的事無限大地釋放出來,一直不听地在服用者的腦海里呈現,讓那人永遠沉睡在夢魘里。
葉家剛剛遭遇了巨大的變故,夢魘里的他在心里上承受的壓力該有多大!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洛天那雙琥珀色的眼楮里清澈見底,坦然地面對著紀千暖,讓紀千暖更加看不透他了。
嚴尊站在旁邊,眉頭緊鎖,他也覺得洛天這舉動太異常了,他這麼著急讓紀千暖拜師,到底是為什麼?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隱情?
他拉住紀千暖的手,示意她先冷靜冷靜,其實紀千暖的心早已冷靜下來,她相信洛天的為人,逼她拜師的背後,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紀千暖走到洛天面前︰「好,我答應你。明天卯時我去乾坤殿找你。」
「好。那我先走了。」
洛天說完便真的離開了,早知道直接威脅會這麼管用,他應該早點用這一招,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晚飯後,紀千暖和嚴尊漫步在庭院里。
夏末的夜色很美,一輪滿月掛在深藍的天幕上,微涼的風習習吹來,白日的燥熱被帶走了,只剩下幾只的蟲兒躲在草叢中不知疲倦地歌唱。
斑駁的夜色透過樹影照在他們身上,紀千暖仰頭看著這茫茫月色,心里莫名地不安起來。
「嚴尊,你知道以前的洛天是個什麼樣的人嗎?難道也是這般不講原則?」
嚴尊︰「我听師父說起過一些。他說洛天是一個很清高的人,他天賦異稟,從小就在殘陽宗長大,後來被一個白胡子老翁給帶走了十來年。回來後,他越發的孤傲了,一般人和他說話,他都愛答不理。」
「他出去的那些年,我正好在殘陽宗拜師,所以以前我並沒有見過他。」
「後來殘陽宗的老宗主渡劫失敗,原神具毀,殘陽宗的宗主令牌自動認主,主動跑到了他的懷里,他就這樣成了殘陽宗新一任的宗主。」
「等等!你說宗主令牌會自己認主?」紀千暖懵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那那天從洛天身上找到的那枚宗主令牌豈不是假的?不然它怎麼會認狄威那個小人做主人呢?」
「應該是。沒準那枚令牌就是狄威做的一個假的,他故意放在當時已經處于昏迷狀態的洛天身上的。」
「他什麼都算到了,唯獨沒有算到你真的會剜了心頭血來救洛天,更沒算到你和洛天是師徒關系。」
「你沒見到我師父那天那十分吃驚的表情嗎?那就證明你對洛天來說,真的是很特別的。」
紀千暖贊同地點點頭,自嘲地笑了笑說︰「看來是我讓洛天破了例,我還真榮幸啊!」
隨即她茫然地看著前方,眉頭越走越緊︰「嚴尊,我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嚴尊走到她身旁,攬住她單薄的身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想那麼多,一切有我!」
過了幾天之後,事實證明,紀千暖的感覺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