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一聲,獄卒把鐵門又關上了。
陽光又被這扇冰冷的鐵門關在了外面,從上面柵欄的間隙射進來幾縷光線,讓整個地牢不至于陷入完全黑暗之中。
就著昏暗的光線,紀千暖看著眼前還滴著血水的肉塊,濃烈的肉腥味彌漫在地牢里,別說吃了,光是聞就已經讓她忍不住想作嘔。
她閉眼盤坐在角落里,鐘無歌看出了她的不適,他從身上拿出一個香袋放在她的身邊。
梔子花的香味飄散開來,把肉腥味掩蓋了不少。
紀千暖垂下眼簾看著裝得鼓鼓囊囊的香袋,這是她最喜歡的花。
來到星耀大陸之後,就甚少見到這種花,鐘無歌竟然隨身帶著,這難道也是巧合?
鐘無歌盤腿坐在她旁邊,一縷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我有個朋友喜歡這種花,所以我家里也種了一些。」
是這樣嗎?紀千暖側頭看著他,昏暗的光線下,她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輝。
她忽然發現他還有兩個小酒窩,微微一笑就出現了,因著這兩個小酒窩,他清冷孤傲的氣質秒變陌上人如玉的溫潤公子。
忽然一陣狂躁的怒吼聲打破了這里的寧靜,吃完了生肉的綠眼豹突然變得暴躁無比。
緊接著,其余牢房里的妖獸都開始怒吼起來,它們的靈力被封,滿腔的憤怒發泄不出來,就用蠻力死命地撞往牢房的鐵門。
它們猩紅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紀千暖他們牢房的方向,尖銳的獠牙上掛著涎液,拼命地想沖破牢籠把他們撕碎!
紀千暖了一眼牢房門口的生肉,一個驚悚的念頭冒出來,這不會是人肉吧?
鐘無歌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側頭看著拿出竹笛的紀千暖,難不成這就是馭獸術?
昨晚見到紀千暖拿出竹笛放在唇邊,沒听到一點聲音,就讓這些狂躁的妖獸安靜了下來。
沒過片刻,原本暴躁的妖獸們果然如昨夜一樣漸漸安靜下來。
紀千暖緩緩睜開眼,她猜的沒錯,這些生肉都是從幽冥的任務目標們身上割下來的。
這些妖獸們有些已經被關在這里好幾年了,有些是剛從外面捕捉回來的。
幽冥閣的這個地牢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建造的,妖獸一旦進了這里,靈力就使不出來。
而人進來卻沒有事,也可能像東方洛所說的那樣,幽冥閣壓根沒想讓自己的地牢里出現活人。
鐘無歌挑眉看著她,有些驚訝︰「你還學會了馭獸術?倒是比以前還厲害了些。」
「以前?」紀千暖忽地側頭看著他,眼里流露出冷厲的光︰「你到底是誰?你今天若是不說清楚,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鐘無歌嘴角微勾,她發起火來的樣子倒是一點都沒變。
他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門外有人盯著,等我們離開這里之後,我就告訴你。」
紀千暖目光凜然地盯著出口處的鐵門,一股微弱的靈力波動在門口徘徊。
她拿起腳邊的一塊碎石塊,猛地出手,碎石夾雜著靈力朝門口狠狠地撞過去。
「 」地一聲響,鐵門被砸得凹進去一塊。
東方洛站在門口捂了捂耳朵,差點把耳朵給震聾了!
夜姝嘴角揚起陰冷的笑,一張被完全毀容的臉不笑還好,一笑起來讓人寒毛直豎,不敢直視。
東方洛低下頭不敢吭聲,等著她的吩咐。
昨天回來差點被罰去暗黑森林捕捉妖獸,在听完他的描述之後,夜姝果然對紀千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功過相抵,他們這才僥幸留了下來。
夜姝斜睨著東方洛說道︰「把他們二人帶出來好好洗洗,然後再帶來見我。」
「是。」
沉重的鐵門被獄卒給打開了,紀千暖和鐘無歌坐在牢房角落里百無聊賴地打瞌睡。
東方洛帶著兩個人站在他們面前︰「你們兩個出來吧!我們閣主要見你們。」
「讓她來這里見我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們也沒什麼可怕的了。」紀千暖抬頭看了東方洛一眼,抱胸靠在牆邊說道。
鐘無歌睨了她一眼,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他躲在陰暗的角落里,一言不發。
東方洛瞪了紀千暖一眼,敢讓閣主來見她?她是活膩了吧?
「你要是還想要你的小命,就趕緊起來跟我走!」
紀千暖挑眉看著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們閣主暫時不打算殺我們了?你怎麼不早說,早說我早就起來!」
她拍拍身上的灰,突然想起賀不為不知被關在何處。
她走到東方洛面前︰「對了,我的侍衛呢?能不能把他也放了?」
「你自己的腦袋都還懸著呢,還有心思操心別人!趕緊走吧!」
他們走出地牢,迎面而來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被太陽一曬,渾身的腥臭味更難聞了。
東方洛把他們領到一個水霧繚繞的宮殿里,這里有一個巨大的溫泉。
「你們一起進去洗洗吧!動作快點。衣服放在岸邊了,洗干淨了記得叫我,我帶你們去見閣主。」
「等等!」
紀千暖連忙叫住他,指著那一池溫泉說道︰「我和他,孤男寡女兩個人在一起洗?虧你想得出來!」
「有什麼不可以的嗎?難道你們不是一對?」東方洛不以為然地說道︰「就算不是一對又有什麼關系?誰還在乎這些?」
「再說了,你們都被關在一起一天一夜了,早就不清不白了。」
「別廢話了,趕緊洗!別讓閣主等久了。」
紀千暖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這是什麼神邏輯!
被關在一起就不清不白了?那和她不清不白的人多了去了!
有機會,她一定要找幾個專好男色的男人,把他們和東方洛關在一起,好好地折磨折磨他,真是太氣人了!
東方洛帶著人離開了,大殿的門被關上了,他們守在門口。
浴池邊只剩下紀千暖和鐘無歌二人。
紀千暖沉下臉來,瞥了那溫泉一眼︰「你先洗吧!我替你守著。」
鐘無歌走上前,看她不自在的樣子,甚是可愛,登時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促狹地笑著說︰「要不,我們就一起……」
「滾!」紀千暖不待他說完,黑著臉喝道。
「誒,好 !」
鐘無歌走到離她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來,背著身子問道︰「暖暖,你看我滾到這里可好?」
紀千暖︰……
這貧嘴的毛病怎麼和嚴尊一模一樣!
「暖暖,你趕緊洗吧!我在這里守著。」
紀千暖皺眉聞著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股腥臭的味道,自己都快被自己燻吐了,不洗也確實難受。
解開腰帶,快速褪去身上的衣服,紀千暖泡在溫熱的泉水里,四肢百骸無一處不舒暢,連日奔波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
鐘無歌听著身後泉水嘩啦的聲音,心里一種異樣的感覺在滋生,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出紀千暖嬌美的臉蛋和婀娜的身材。
一個心神不穩,氣血差點逆流,他猛地睜開眼,是魔氣!
他連忙念起靜心禪,心緒才慢慢平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妄念給驅逐出去。
他這里有魔氣,那紀千暖……糟了!
「暖暖!」他朝浴池邊飛奔而去,她白皙的玉背在他眼前一覽無余。
鐘無歌趕緊轉過身,臉頰頓時燒得通紅,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撲通」一聲,紀千暖急忙把身子沉進水里,陰沉著臉︰「我能有什麼事?」
「你沒事就好,這大殿里有魔氣,你小心一些,不要把麗炎珠取下來了。」
說完就趕緊離開了,他不想讓紀千暖以為他是趁人之危的可恥之徒。
紀千暖趕緊洗了洗,準備起來,突然平靜的溫泉水開始翻涌起來,一團黑氣在泉水里暈染開來。
她眸光一暗,飛身離開浴池,抓起旁邊的一件衣服就披在身上。
不消片刻,浴池里「嘩啦」一聲,忽然從水里鑽出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