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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番外一︰滿月宴【五合一】

謝圓圓滿月前一晚, 溫泉池中。

鐘未凌靠在溫泉石壁——,手臂搭在溫泉邊沿,眼皮微合。

「謝之欽, 明天就是圓圓的滿月酒, 黎闕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鐘未凌疲憊道。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黎闕照顧謝圓圓,謝圓圓的滿月酒, 自然而然就交由了黎闕承辦。

雖然鐘未凌不太想太鋪張, 畢竟心魔之事剛了結沒多久, 魔族說不——元氣大傷,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東南沿海的魔族,都在忙著重建, 仙門那邊——近也手頭吃緊, 如果辦的禮太大,不太合適。

但是,謝圓圓畢竟是鐘未凌的兒子,而且不出意外也是他唯一的孩子,鐘未凌作為魔君, 也不想讓自己兒子的滿月酒太簡陋。

謝之欽趟過溫泉水, 幫鐘未凌整理了一下鬢角被溫泉水汽打濕的頭發︰「放心,只宴請了——道比較有威望之人, 體面, 但不至于人太多太雜, 都按照你的意思辦好了。」

鐘未凌嗯了聲,歪頭靠在謝之欽身——,淡淡道︰「待會兒回去幫本座捏一捏,——近每天抱圓圓, 都快累死了。」

雖然是鐘未凌的親兒子,繼承了一部分天魔血脈,但畢竟還太小,體內魔氣尚未凝結成型,並不太能承受住鐘未凌周身的天魔氣。

所以,鐘未凌每次抱他的時候,都要把自身的靈力——靈脈全部封住,可是如此一來,鐘未凌就跟凡人沒什麼差別了,謝圓圓又特別喜歡折騰,鐘未凌每次帶他都能被累的去半條命。

「好。」謝之欽心疼的垂眼看著鐘未凌,猶豫片刻後,還是忍不住道,「要不以後別帶他了,你都累成這樣了。」

鐘未凌挑眉︰「我也不想帶,但他太粘我,我也沒辦法啊。」

謝之欽皺眉︰「你可以凶他,你一凶他,他不是就不黏你了麼。」說著,謝之欽頓了頓,小聲嘟噥道,「——次他抓我頭發的時候,你就挺凶的,就像那樣就行啊。」

鐘未凌失笑︰「——次那是特殊情況,你是他爹,要有威嚴,他那麼抓你頭發,欺負你,你又不吭聲,我若是再不表態,以後他保不準就不把你這個爹放在眼里了,我這是為了長遠考慮。」

「不過,」鐘未凌話鋒一轉,「他畢竟是我親兒子,舍不得嘛。」

「而且,修行者的時間都是很漫長的,我是天魔,你又是鬼界之人,不出意外,我們還要活很久很久,等多年之後,我還想像凡人那樣享受天倫之樂呢,當然要對他好一點啊。」鐘未凌笑道,「不然若是他以後跟我們關系不好,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回家看我們一眼,我們兩人豈不是很寂寞。」

鐘未凌解釋完,原以為謝之欽會懂自己的想法,但是謝之欽卻扭過頭,有些失落的嗯了聲。

鐘未凌察覺他情緒不對,不解道︰「你怎麼了?不開心?」

難不成是我剛才說錯什麼話了?

但……自己剛才好像也沒說什麼敏感話題啊。

謝之欽小聲道︰「沒有不開心,泡的時辰差不多了,該出來了。」

「我去幫你取衣服。」謝之欽說完,便抓起浴袍,轉身——了岸。

看著謝之欽落寞的背影,鐘未凌一臉懵。

等謝之欽把衣服拿過來之後,鐘未凌匆匆穿上︰「你到底怎麼了?」

謝之欽還是說沒事,並沒有不開心,就在他準備——鐘未凌回去的時候,鐘未凌直接把他拽到了涼亭底下。

這口溫泉是鐘未凌的私泉,外圍還設有結界,平時不允許其他人進入,就連飛鳥要從溫泉——空過,也會被結界阻擋,被迫改道。

沒人會來,鐘未凌也不需要顧忌那麼多,鐘未凌拽著謝之欽︰「你再給我憋著不說,信不信本座以後再也不理你?」

說著,鐘未凌還不忘補充道︰「人間不都流行——妻四妾麼,本座堂堂魔君,只有你一個男人著實有些太普通了,你說,要不本座再找幾個男寵?」

「實不相瞞,——近北夷一些沒入宗門的零散魔修一直想投奔本座麾下,正在想方設法投本座所好,听說那邊的男人都很是剛猛,那幾名魔修頭領也有意想給本座獻幾個男寵,」鐘未凌咋舌道,「你說本座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呢?要不……直接答應了?」

北夷獻男寵之事,確實有,但是︰「你不是拒絕了嗎?」謝之欽不解道。

鐘未凌挑眉︰「——一次是拒絕了,可是那幾個人覺得本座是不好意思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應下,所以說等圓圓滿月酒之後,本座去他們那轉悠的時候,直接送到本座床。」

謝之欽愕然︰「不行!」

鐘未凌切了聲,轉身坐到涼亭一邊的美人靠——,慵懶道︰「你說不行就不行啊,你是誰啊?」

謝之欽結巴道︰「我、我是你夫君。」

鐘未凌失笑︰「夫君算個屁啊,當年聞淵都敢當著聞若騫娘親跟其余女人卿卿我我,本座自然也可以。」

「阿凌,你別把自己同他相提並論。」謝之欽皺眉道。

「確實不能與他相提並論。」謝之欽聞言,剛松了口氣,鐘未凌繼續道,「畢竟本座還不如他呢。」

「啊?」謝之欽听不懂了。

鐘未凌抬起腳,輕輕滑過謝之欽的小腿,一臉失落道︰「聞淵可不會低三下四的問自家夫人,是不是生氣了,還連問好幾遍。」

「低三下四?」謝之欽茫然,鐘未凌確實問他了這個問題,但是有低三下四嗎?

「不是嗎?」鐘未凌翹著腿,一臉認真道︰「如果今天在我身邊的是男寵,就肯定不會像你一樣,指不定沒等本座問,他就自己說出來了。」

「哎,」鐘未凌嘆了口氣,「果然還是男寵省心。」

「別,別啊。」謝之欽緊張道,「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但是別拿這種事開玩笑,不好。」

鐘未凌挑眉︰「哪里不好了?而且誰說本座是在開玩笑?」

謝之欽無奈道︰「好,我說就是了,你別再生這種念頭了。」

鐘未凌不在乎道︰「你現在想說,可本座又不想听了。」

「我錯了阿凌,我真的錯了。」謝之欽一臉委屈的站在鐘未凌面前,咬了咬下唇,認真道,「我承認我確實在耍小脾氣,我以後不敢了,你別生我氣。」

鐘未凌看了他一眼︰「為什麼耍脾氣?」

謝之欽道︰「因為你說如果沒有圓圓在,以後我們倆會很寂寞。」

鐘未凌︰「?」

他就隨口一說。

謝之欽眼神失落道︰「我之前一直以為,只要我一直陪著你,你永遠都不會寂寞,但是,听了你剛才的話,好像是我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鐘未凌一愣,旋即回——解釋道︰「我剛才不是這個意思。」

本來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沒什麼,但是,按照謝之欽的意思一想,貌似確實有點傷人。

「我只是隨口一說,」鐘未凌道,「圓圓以後終究是要長大的,他長大之後,會有自己喜歡的人,可能現在他能陪伴我們,但是最後,始終陪在我身邊的不還是你一個麼,你確實很重要,沒有抬高自己這一說。」

「而且,」鐘未凌站起身,戳了戳謝之欽的肩膀,「你那麼有意思,跟你在一起,就算想寂寞,我也沒這個機會啊。」

謝之欽琢磨了好一會兒,才——信將疑道︰「你說真的?」

鐘未凌勾住謝之欽的腰封,挑眉道︰「當然。」

鐘未凌往前一勾,謝之欽整個人被迫前傾,直接壓在了鐘未凌身上。

謝之欽的耳朵瞬間紅了。

雖然兩人在一起已經很長時間,羞羞的事情也沒少干,但是謝之欽這黃花大閨女的毛病一點都沒改。

不過,鐘未凌就喜歡他這樣。鐘未凌目光赤|luo的看著謝之欽,故意壓低聲音,勾引道︰「今晚黎闕帶圓圓,我們要不要趁此機會,好好交流一下?」

謝之欽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交流?」

鐘未凌嗯了聲︰」交、流。身體——心靈合二為一的交流。」

謝之欽︰「!!!」

許久,謝之欽才面紅耳赤的說了句好。

他剛要轉身回房,又被鐘未凌拽住了。

「你讓我走回去啊?」鐘未凌挑眉問。

謝之欽茫然︰「那要我背你嗎?」

「背就不要了,抱我吧。」說著,鐘未凌兩手就環——了謝之欽的脖——,沖他使了個眼色,「抱穩點。」

「嗯。」謝之欽輕手輕腳的把鐘未凌打橫抱起來,進了傳送陣。

到臥房後,謝之欽十分拘謹的幫鐘未凌捏了腿和肩,然後捏著捏著,兩個人直到天光熹微,才睡著。

第二天早上,鐘未凌是在謝之欽懷里醒來的。

鐘未凌習慣性的在謝之欽懷里蹭了蹭,啞聲道︰「什麼時辰了?」

謝之欽︰「快午時了。」

鐘未凌身體一僵,旋即折身坐起︰「不是說早點叫我麼?都這個時辰了,賓客肯定已經都來了!」

按照魔族習俗,滿月宴從正午開始,一直持續到晚。

鐘未凌作為魔君,又是圓圓父親,理應提前露面招待賓客,直到現在都沒露面,也太不成體統了。

「沒事,早些時辰黎闕給我傳音,他已經去招待了。」謝之欽溫聲安撫道。

「這是我兒子的滿月宴,他出面算什麼?」鐘未凌著急忙慌的從床——下來,腳剛沾地,驀地一軟,若不是謝之欽及時扶住了他,他就摔了。

與此同時,一股撕裂感疼的他渾身一顫。

「阿凌,你還好吧?」謝之欽顧不了那麼多,光腳踩在床前的狐皮毯。

許久,鐘未凌才緩過勁,皺眉道︰「王八蛋,昨晚不是讓你小心點麼,你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謝之欽連忙解釋道︰「我昨天已經很小心了,不是你一直……」

說到一般,接收到鐘未凌警告的眼神之後,謝之欽連忙改了口︰「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鐘未凌冷哼了聲︰「——好這樣,要是再有下次,就罰你睡一個月地鋪。」

「啊?又要睡地鋪?」謝之欽剛下意識說完,旋即閉嘴委屈道,「好吧。」

就在兩人忙著梳洗時,魔君殿大殿之中。

沈棠抱著謝圓圓,不停用小東西逗他。

別人家的孩子,這麼一逗,基本都是咯咯咯的笑,眼楮能給笑沒,但是謝圓圓一點反應都沒有,眼楮一直往殿後的入口看。

「是不是想爹爹們了?」沈棠踫了下小圓圓的小鼻尖,笑道。

謝圓圓扁扁嘴,肉乎乎的小臉露出了些許委屈。

沈棠驚喜道︰「他能听懂我說話!師兄,你看他好像能听懂我說話!」沈棠抱著謝圓圓湊到風跡身邊,欣喜道,「果然是小師弟親生的,這模樣和反應簡直跟小師弟小時候一模一樣!」

「像什麼像,這小東西可比謝之欽那玩意兒精多了。」風跡笑的跟朵大喇叭花似得,從沈棠手里把小圓圓接了過去。

沈棠意難平道︰「師兄,我才剛抱了一會兒,你怎麼又給要過去了?」

風跡怕沈棠跟他搶,直接抱著謝圓圓轉過身,背對著沈棠︰「什麼一會兒,你都抱了整整一盞茶了,該換我了。」

沈棠翻了個白眼︰「師兄你還是跟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

黎闕在一旁不解道︰「當年?」

沈棠嗯了聲,道︰「當年剛把謝之欽撿回去的時候,師兄也是這樣,跟個寶貝似得,愛不釋手,別人剛抱一小會兒,他就得要回去。」

「什麼叫跟個寶貝似得,那本來就是個寶貝,」說著,風跡嘆了口氣,看著至今尚未露面的謝之欽,嫌棄道,「只不過現在長成了個棒槌。」

黎闕︰「……」

有這麼說自己師弟的麼。

「而且,我比你修為高,身上仙氣濃郁,跟我在一起當然比跟你在一起更受燻陶。」風跡振振有詞道。

沈棠失笑︰「當年您這麼說也就算了,現在這麼說,你覺得合適嗎?」

「你抱的是魔族的小殿下,還是鬼界的小小少主,跟咱們仙門一點關系都沒有,人家誰稀罕佔你的仙氣啊。」沈棠道。

雖然當初從冥河出來之後,鐘未凌有意幫忙隱瞞謝之欽的真實身份,但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是仙門的人,終究不是仙門的——

後,風跡還是決定——此事坦白。

坦白之後,不出他所料,一些當初因為謝之欽的緣故而選擇依附于雲都的宗門都或多或少的出現了動搖,甚至有些人被吼嚼舌根,說風跡早就知道謝之欽並非雲都仙門之人,卻一直拖到現在才說,就是為了虛榮什麼的。

也是這個原因,幾個旁支宗門月兌離了雲都。

不過,風跡看的也開,不是仙門的人,就算再隱瞞出身,也不會變成仙門之人,但是,不屬于雲都勢力的,不管謝之欽在或不在,都始終沒屬于過雲都。

事後風跡覺得這樣也不錯,畢竟不用為那幾個心存異心的旁支附屬仙門兜底了。

但是,風跡沒想到的是,謝之欽會在雲都仙門,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放棄鬼界少主的身份,宣布自己終身隸屬于雲都。

雖然謝之欽此舉有些讓蔣燃失望,但是,風跡——沈棠對謝之欽來說,不止是兩個同門師兄這麼簡單,而且比起湯山鬼域,雲都仙門對謝之欽來說,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家。

對此,蔣燃也理解。

而且,若不是謝之欽告訴他,他也不會知道,謝之欽的仙鬼一體的特殊體質,不單純是憑借他自身的體質變異而獲得的。

雖然雲都仙氣濃郁,能在一定程度上壓制鬼界血脈,致使其蘇醒變得遲緩,但是隨著謝之欽年齡的增長,鬼界血脈也開始難以壓制。謝之欽十——歲那年,進階之時突然出現了嚴重的排異,根基險些被全部摧毀,命懸一線。是風跡和沈棠各自剖去了自己的一半仙門根骨,合在一起,才讓謝之欽度過了那一劫。

但是也正是因此,風跡——沈棠修為幾乎止步,再難進階。

听見這些時,蔣燃愣了許久。

說實話,雖然他相信風跡的為人,知道他想留下謝之欽,不可能真的是為了保全雲都體面,但是他從不知道風跡——沈棠為謝之欽做了這麼多。

謝之欽溫聲道︰「大師兄因此,每逢陰雨天,根基都會疼痛,二師兄也因為我,元氣大傷,以至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望月關療傷。」

「他們很好,你也很好,但是,」謝之欽沖蔣燃拱手做了個極其鄭重的仙禮,「對不起,我覺得雲都更需要我,我暫時也不想離開雲都。」

如果謝之欽幼年過的沒有那麼安定,蔣燃來找他的時候,他應該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湯山。

可是,並非如此。

在雲都,謝之欽過的很開心,風跡——沈棠什麼都會給他——好的,教導他,關心他,說實話,謝之欽覺得,這世——應該沒幾個人的童年比自己過的開心了。

所以,他心中沒有缺憾,也沒有意難平。

而且,鬼界是父親的,當年的恩怨也是父輩的恩怨,但是,所謂的血脈生父對于謝之欽來說,只是記憶中一個幻影。

興許如果父親母親在的話,他會活的也很快樂。

他不是不愛生父和生母,是只愛他們,源自于血緣的一種無法割舍的愛,但是,這種愛無法延伸到責任。

而且,現在蔣燃——鬼界帶領的很好,謝之欽覺得,就像風跡當初說的,他的性格其實只適合當個鎮場面的吉祥物。

真的去管理一個宗門,他不太合適,他也很清楚自己這一點,所以他不覺得自己回到鬼界會對鬼界有什麼真正意義——的好處。

但是,未來圓圓會怎麼選擇,謝之欽就不做干涉了。

風跡抱著圓圓晃悠了好一會兒,把自己來時帶的小法寶全掏出來,當街邊幾文錢一個的小玩具給圓圓玩。

圓圓的小肉手按在風跡鼻——,原本只是好奇的踫了踫,風跡直接往前蹭了一下,把自己蹭成了個豬鼻——,然後凶巴巴道︰「小崽子,跟叔父回雲都吧,不回就打哭你!」

沈棠嘴角一顫︰「師兄,你別嚇著他。」

當初,風跡這一招沒少把謝之欽嚇哭。

不過謝之欽小時候本身就愛哭,也不能完全怪風跡。

「你放心,他可比謝之欽那小兔崽子膽大多了,嚇不哭的。」風跡道。

雖然沈棠也覺得謝圓圓比謝之欽小時候膽——大,但是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但是沒等他完全忐忑起來,謝圓圓突然嘻嘻笑了起來,然後還不停的伸出女乃嘟嘟的小肉手,想去按風跡的鼻子。

黎闕看著風跡這副樣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謝圓圓好像挺喜歡跟風跡玩的。

逗了謝圓圓一會兒後,風跡見謝之欽和鐘未凌還沒來,不爽道︰「他們倆人干嘛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賓客都到的差不多了,他倆還不露面?」

沈棠約莫猜到了情況,小聲道︰「師兄你小點聲,他們應該有私事,這里這麼多人,讓人听見了不太合適。」

風跡雖然很不爽,但還是勉強壓低了聲音︰「我剛才不是一時沒忍住麼,不過他們倆這也太不成體統了,這都快午時了,把賓客晾在外面看風景,搞什麼?」

黎闕正要幫鐘未凌說話,幾聲「見過魔君」便從外面傳了進來。

鐘未凌一身紅衣,負手走過來時,只是淡淡嗯了聲,便徑直進了魔君殿前殿︰「風跡,本座隔那麼遠都能听到你說話。」

一見鐘未凌過來,原本在風跡懷里老老實實的謝圓圓瞬間激動了起來,咯咯笑著,然後不停朝鐘未凌的方向伸小手。

風跡有些吃醋道︰「我都送他那麼多寶貝了,一看見他爹,還是這麼黏,果然還是跟他親爹親。」

沈棠失笑︰「那可是親爹,師兄你沒事兒別亂攀比成嗎?」

風跡哼了聲︰「我就喜歡攀比,你不知道嗎?」

沈棠擺擺手,懶得跟他多說︰「你開心就好。」

鐘未凌挑眉︰「本座說你也沒必要這麼醋,說實話,你在圓圓面前可比你師弟有面子多了。」

風跡茫然︰「哪個師弟?」

謝之欽從鐘未凌身後走出,黑著臉道︰「 我。」

風跡沒听懂︰「什麼意思?」

鐘未凌走過去︰「字面意思啊,你師弟還沒你受待見呢。」

風跡——信將疑看了謝之欽一眼,謝之欽委屈道︰「他好像不太喜歡我。」

風跡眯細眼,抱緊小圓圓,戒備道︰「你是不是凶他了?」

謝之欽冤枉︰「我都不敢!」

鐘未凌失笑,走過來從風跡手里接過小圓圓︰「他們倆興許天生八字不合。」

被轉移到鐘未凌懷里之後,謝圓圓瞬間像是打了雞血,沖著鐘未凌不停的笑,跟個二傻子似得。

不敢,風跡看見謝圓圓這副表情,下意識便道︰「這怎麼跟謝之欽小時候一個德行?」

鐘未凌不解︰「什麼?」

沈棠道︰「當年師兄剛把小師弟接回來的時候,抱著小師弟處理仙魔聯盟之事,無意中看見鏡花水月陣法中的魔君,笑的就跟現在幾乎一模一樣。」

謝之欽站在一旁,羞恥垂眼道︰「二師兄,你突然說這個作甚?」

沈棠哈哈笑道︰「因為是真的很像。」

謝之欽別過臉︰「哪有。」

鐘未凌忍笑看了謝之欽一眼,湊到謝之欽身邊,小聲道︰「原來你小時候就這麼色啊?」

鐘未凌聲音很小,只有謝之欽能听到他的聲音,其他人眼中,只是鐘未凌嚴肅的跟謝之欽說了句什麼,然後謝之欽的臉就紅成了火燒雲。

「我、我去看看外面的賓客。」謝之欽說完,就同手同腳的出去了。

風跡雖然很好奇鐘未凌到底給謝之欽說了什麼,謝之欽突然就這樣,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沒問,這不是他能管的事。

等謝之欽離開,鐘未凌才道︰「本座覺得,應該是之前本座讓人天天給他看畫像的後遺癥,導致他後來一看見本座就會笑。」

風跡哼了聲︰「早知道撿回來的是你的人,我肯定不會養他。」

養了這麼久才發現,一開始就是給別人養的。

鐘未凌道︰「反正現在後悔也晚了,風掌門還是接受這個事實比較好。」

風跡切了聲,不再就這個話題跟鐘未凌多說,目光在謝圓圓身上落了一下後,臉色突然嚴肅起來︰「話說孩——的大名你們想好了嗎?」

雖然風跡覺得圓圓這個名字也不錯,但終歸是個小名,人家的孩子出生之前,小名大名就都取好了,有些更夸張的,連孩子長大之後的表字都心里有了譜,像鐘未凌——謝之欽這種,孩子都出生一個月,還只有一個極其隨便的小名的情況,風跡覺得自己也是活久見。

鐘未凌道︰「沒呢,取什麼都覺得不太好,故而一直拿不下定論。」

風跡不悅道︰「那也不能總這麼一直放著啊。」

鐘未凌道︰「那要不風掌門給他取一個?」

「好……」風跡剛想說好啊,但突然覺得不太合適,臨時剎住,改口道,「你們才是他親爹,我一個外人,取名字不太合適。」

鐘未凌︰「這你就想多了,謝圓圓除了跟我,就跟你——親,你可不算是外人,而且,」鐘未凌頓了頓,道,「我還想讓他長大成人之前,——在你們雲都當個掛名弟——呢。」

風跡愕然︰「你瘋了?」

黎闕也震驚道︰「殿下,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小殿下是咱們魔族的血脈,怎麼能送到仙門去?」

黎闕剛說完,蔣燃的聲音便從鐘未凌身後傳了過來。

「鐘未凌你到底怎麼想的?圓圓還有一半是我們鬼界血脈,你就算不想管他,也要送到我們鬼界去吧!」蔣燃快步走過來道。

鐘未凌煩躁的轉過身,看著蔣燃︰「我就是不想再看見你,所以才想把他送去仙門。」

蔣燃不解︰「我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仙門和鬼界鬧了什麼矛盾。」

鐘未凌皺眉道︰「本座倒是想鬧矛盾,這樣一來,本座就有足夠的理由對鬼界出手,直接把你們給滅了,如此就沒人天天來煩本座了。」

謝之欽醒來沒多久,風跡就澄清了謝之欽的身世。原本蔣燃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他以為風跡澄清之後,謝之欽就會回到鬼界,繼承下一任鬼王,但是沒想到,謝之欽獨自一人去鬼界找他,與他促膝長談了一整夜,——後的結果是——

「對不起。」

雖然後來蔣燃也理解謝之欽的選擇,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但是對于這件事本身還是有點意難平。

而且,就像之前右蚩說的,蔣燃跟他走的不是一條路,蔣燃這人,一貫秉承的就是忠心二字。

可是忠心,也要有個對象,一個實體對象。

所以,蔣燃又把主意打到了謝圓圓身上,日常來掩月山刷存在感,還時不時就給謝圓圓帶點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謝圓圓膽——大,好奇心也重,很吃這一套。

但是,鐘未凌心里不服氣。

是自己懷了那麼久,疼了——近一整天才生下來的孩子,為什麼要給蔣燃忽悠去?

謝圓圓體內是有一半的鬼界血脈不錯,但是另一半還是純種的天魔血脈呢,他們鬼界需要繼承人,魔族難道就不需要了嗎?

而且,因為謝之欽的緣故,鐘未凌其實不太想讓謝圓圓覺醒鬼界血脈。

前幾天的天資測試,謝圓圓的返祖期與謝之欽沒差多少,雖然從某種程度上意味著,他以後極有可能會跟謝之欽一樣厲害,但是,相對應的,他指不定也要承受進入鬼王境之後的情緒反噬。

謝之欽如今能恢復原狀,鐘未凌不得不承認,是運氣,是絕對的運氣。

如果沒有謝宴的及時出現,謝之欽指不定早就自爆,如果不是陸晚,謝之欽到現在應該還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這樣的機遇可遇不可求,謝之欽能遇到,謝圓圓不一定能遇到。

雖然鐘未凌希望自家圓圓以後成長的很優秀,但是更希望他安穩。

所以,他其實不太贊同蔣燃把謝圓圓接走。

這件事,鐘未凌——謝之欽認真商量過幾次,——後,鐘未凌——謝之欽都決定不做選擇,等謝圓圓長大之後,交給他自己去選。

想留在魔族,就留下,想去鬼界,就去鬼界。

哪怕他想跟謝之欽一樣,留在仙門,鐘未凌——謝之欽也都尊重他的意見。

畢竟說實話,如今——道——諧,但是終歸殊途,指不定哪天就會出現關系裂縫。

而且,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道的——睦是因為三道掌權人之間沒什麼矛盾,——道之間也沒有明顯的利益爭奪,但是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選擇不是那麼好做的。

听到鐘未凌說要滅鬼界,蔣燃挺起胸脯,驕傲道︰「鐘未凌,你們魔族確實厲害,我承認,但是我們鬼界也不是吃素的,如今湯山黎山重新合並,我們鬼界的實力重新壯大,若是真打起來,誰滅誰,還真的不一定。」

自從右蚩死後,黎山鬼族便潰不成軍,被湯山鬼域直接從內部完全瓦解。

至于戕離幾名長老,有的自覺隱退,有些死在了烽火之中。

鐘未凌不屑道︰「那就走著瞧,但是謝圓圓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

鐘未凌的脾氣蔣燃也清楚,蔣燃嚴肅道︰「你說的不算,等圓圓會說話了,我會讓他心甘情願的跟我去鬼界。」

鐘未凌切了聲︰「就你?」

兩個人互損互扁已經是常態,黎闕早就習慣了,但還是忍不住插嘴道︰「滿月宴快開始了,這件事要不以後再說?」

鐘未凌看了蔣燃一眼,嗯了聲。

滿月宴上,謝圓圓變成了被參觀風景,時不時就會有人來看一眼,然後驚嘆一句,至于驚嘆什麼,就因人而異了。

孟千秋走過來時,謝圓圓正被風跡抱在懷里,孟千秋剛想伸手去捏謝圓圓的臉,就先被謝圓圓的小手按住了手指——的夢魘戒。

孟千秋一臉茫然,不知道謝圓圓此舉作甚,只當是巧合,但他剛一動,謝圓圓就哭了起來。

哭聲傳遍整個魔君殿,不少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韓循一點面子都不給︰「孟千秋,你干什麼?這可是小殿下,你尊敬一點兒,怎麼把人給弄哭了?」

韓循一邊數落,一邊朝這邊走來,聞若騫也走了過來。

「孟千秋,你是不是逗他了?」聞若騫皺眉不悅道,「小殿下一般都不怎麼哭的,怎麼你剛在他面前站一會兒,他就哭成這樣?」

四面八方的數落,孟千秋一臉懵︰「誰逗他了?借我幾個膽——我也不敢啊!」

孟千秋雖然有點耿直,多年前也曾經當過許多人的面嗆鐘未凌,但跟現在根本不是一碼事兒,不能混作一談。

他一個幾百歲的老夢魔,犯得著跟一個孩——過不去麼,這孩子指不定還是魔族未來的小殿下,他不要命了嗎?

「風跡,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風跡一直抱著謝圓圓,圍觀了全程,孟千秋催促他趕緊幫自己澄清。

但是……

風跡一臉不解道︰「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幫你說話?」

孟千秋震驚道︰「你剛才又沒有睡著,你親眼看著我就踫了踫他的臉,他就哭了,這你怎麼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裝傻不帶你這樣的啊!」

風跡不爽道︰「你說誰裝傻呢?你才裝傻,你是個夢魔,擅長但就是幻術,你要是真想做什麼,我能發現嗎?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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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秋簡直要炸︰「你故意的吧你!你是不是還記仇呢?我不就是上次你替你們宗門那個澹台遠給我借夢魘丹,我沒給你麼,我現在給你不就行了。」

說著,孟千秋就掏出一瓶夢魘丹遞給風跡。

但被聞若騫半路截胡了。

「孟千秋,當著我跟韓循的面收買風掌門,你當我倆瞎啊?」聞若騫看小圓圓哭聲越來越大,瞪了孟千秋一眼,然後開始彎腰去哄小圓圓。

與此同時,小圓圓一邊哭,眼楮一邊朝孟千秋手——的夢魘戒看。

韓循率——察覺了他的眼神,努力用著老大叔的聲音溫柔道︰「小圓圓是不是想要孟爺爺手指——的戒指啊?」

孟千秋嘴角一抽抽,煩躁道︰「韓循,你他媽說誰是爺爺?」

韓循不搭理他,但看小圓圓的哭聲小了,韓循連忙按住孟千秋,把他手指——的夢魘戒強行奪走,塞到了小圓圓手里。

小圓圓拿到戒指之後,瞬間不哭了,水汪汪的大眼楮彎了下來,開始咯咯的笑。

孟千秋︰「……」

那戒指其實只是個裝飾品,里面確實養了一只夢魘魔,但是只能陪聊解悶,沒什麼殺傷力,本來也確實是打算送給謝圓圓當禮物的,但是後來覺得這東西不太貴重,尤其是一進魔君殿,看見那些大大小小的罕世法寶,孟千秋更覺得自己的禮物拿不出手了,于是便臨時換了一件,把自己珍藏的夢魘弓送了出去。

夢魘弓是當著小圓圓的面送出去的,當時小圓圓看都沒看一眼,孟千秋以為他是好東西見多了,不稀罕,但沒想到,謝圓圓是看——他手——的戒指了。

拿過小戒指之後,小圓圓沖著孟千秋笑的燦爛的跟朵花似得。

原本被韓循按著收拾了一頓,孟千秋有點不爽,但看見小圓圓沖自己笑,瞬間跟個憨憨一樣,也嘿嘿笑了起來。

聞若騫看著孟千秋那傻樣,忍不住道︰「你收斂點,好蠢。」

風跡見孟千秋這副樣子,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忍痛割愛,把小圓圓遞給孟千秋︰「要不要抱抱?」

孟千秋搓搓手,掌心貼在衣服——,蹭來蹭去,都快把手掌蹭禿嚕皮了,才小心翼翼的平拖起雙手。

蔣燃從他身後出現,看見孟千秋這副姿勢,咋舌嫌棄道︰「你們魔族這是祖傳的抱孩——姿勢嗎?全是平拖?」

聞若騫看了蔣燃一眼︰「什麼意思?」

蔣燃抱臂道︰「當年我們少主剛出生的時候,你們殿下第一次抱我們少主,就是這個姿勢。」

孟千秋雖然人確實有點老,但抱孩——,還真沒什麼經驗。

「而且,孟千秋,你不是有孩子麼,怎麼還是這麼沒經驗?」蔣燃不解道。

韓循插話道︰「他孩子出生的時候,他在閉關,他出來的時候,孩子都快長草了。」

「韓循你怎麼說話呢?你孩子才長草了。」孟千秋啐了韓循一口,在風跡暴躁的教導之下,終于勉強用正確的姿勢抱住了謝圓圓。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拿了孟千秋的夢魘戒之後,謝圓圓乖巧的令人發指,一直沖孟千秋笑。

孟千秋雖然早就當了爹,但這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小的孩子一直沖自己笑,一時間有種想要老淚縱橫的沖動。

此次滿月宴,宴請——道之人,鐘未凌在外面跟人說話,遠遠听見哭聲之後,便好奇走了過來。

他倒不是怕謝圓圓被人欺負哭,他只是怕謝圓圓故意哭,然後欺負別人。

畢竟一個月過去,自家兒子什麼德行,鐘未凌已經模的很清楚了。

一進門,就看見孟千秋眼里卡著淚,抱著謝圓圓在廳堂之中走來走去,聞若騫風跡——韓循——人三臉懵逼的看著孟千秋。

鐘未凌︰「……」

這是什麼——奇場面?

與此同時,外面的酒桌——,謝之欽以茶代酒,已經被澹台遠幾名小弟——灌了好幾杯。

澹台遠他們知道謝之欽酒量不好,甚至不太能聞到酒味兒,所以其他人也不敢喝酒,哪怕是淡酒,也不敢。

但是,他們不喝,其他宗門的人總歸還是要喝的,謝之欽被酒氣燻得有些懵,臉頰微紅。

不敢好在他及時封住了嗅覺。

謝之欽坐在凳子——,剛喝了一杯茶,一名小弟——就小聲八卦道︰「小師叔,魔君除了你,有沒有別的男人?」

剛問出來,就被旁邊的小弟——打了下後腦勺︰「你瞎說什麼呢,今天是小師叔孩子的滿月宴,你怎麼會想起來問這種問題!」

那名問話的小弟——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沖謝之欽道︰「對不起啊小師叔,我不是故意的。」

謝之欽淺笑道︰「無妨,也不是什麼完全不能問的話題,只是,問我可以,若是以後在別處,切莫去問別人。」

那名小弟——乖巧嗯了聲,一臉期待道︰「小師叔說問你可以,那也就是說可以回答對嗎?」

謝之欽嗯了聲,淡淡道︰「他除了我,沒別人。」

又一名小弟——小聲道︰「可是我听外面說,好像最近北夷那邊有意給魔君送男寵,小師叔你還是小心點為好。」

「對啊,我們知道魔君對小師叔的感情,也覺得魔君應該不會作出這種事,但是天魔畢竟是天魔,本性有點不好把控啊。」

天魔那方面的需求本來就比較強,在一眾小弟——眼里,謝之欽過于溫柔,所以都默認他不太能滿足鐘未凌。

謝之欽連忙擺手道︰「你們放心,他真的很好,他不會這麼做的,而且北夷魔族的男寵他已經拒絕了。」

謝之欽慌忙解釋完,不好意思道︰「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你們還小,談這個話題好像不太好。」

澹台遠撓撓頭,不解道︰「我一個童年好友,如今已經成親生——了,我們這個年紀,應該也還好,不算很小吧。」

謝之欽羞澀道︰「那也不能總是討論這個話題。」

一名小弟——失笑道︰「小師叔,你面對魔君的時候,也總是這麼害羞嗎?」

謝之欽喝了口茶︰「也還好。」

「也還好是什麼意思?」那名弟——笑道,「說實話,我一直覺得小師叔這麼優秀俊俏的人,必然要有一個體貼賢惠的道侶才般配,——開始知道小師叔喜歡魔君的時候,當真是吃驚。」

謝之欽溫柔道︰「他其實很體貼的。」

幾名小弟——抓住了關鍵字,連忙追問了起來。

一開始,謝之欽還會害羞,但是後面,說著說著有點上頭,準確的說,是夸鐘未凌夸的有點上頭。

宿央從旁邊經過,差點沒反應過來謝之欽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鐘未凌。

說實話,若不是知道謝之欽不敢去找別的男人,但凡是個了解鐘未凌的,都會覺得謝之欽的形容跟鐘未凌八竿——打不著。

整個滿月宴,直到深夜才結束。

天剛黑沒多久,謝圓圓就睡了,剩下的就是一群大人在那里閑聊。

有幾個新晉魔宗想要投奔鐘未凌,一杯一杯酒的敬,鐘未凌很賞識這幾個魔宗宗主,也就沒駁人家的面子,一一喝了。

但是,饒是他酒量好,喝太多也有些招架不住。

等到滿月宴散去,鐘未凌只覺得腳下發飄。

鐘未凌把魔族幾個大長老送走之後,剩下的就都交給聞若騫安排了,回去時,剛好踫——也準備離開的風跡。

風跡看鐘未凌這一步三晃的樣子,想去扶,但是被鐘未凌擺擺手,謝絕了︰「沒事兒,本座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風跡皺眉︰「你確定?」

鐘未凌笑道︰「放心。」

風跡——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道︰「對了,我看黎闕也沒什麼養孩——的經驗,你們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人,要不我把圓圓帶回去養一段時間?」

鐘未凌失笑︰「蔣燃白天跟我要圓圓,你晚——要,你們商量好的嗎?」

風跡︰「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跟沈棠之前養謝之欽,有經驗,所以想出把力。」

鐘未凌挑眉︰「看情況吧,不過過段時間黎闕有要務在身,本座——謝之欽也要去北夷魔族一趟,到時候指不定真要擺月兌你照顧幾日。」

雖然也可以找女乃娘什麼的,但是鐘未凌不放心,如果風跡不嫌麻煩的話,交給他倒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也省得蔣燃天天往這邊跑,煩人。

風跡聞言,搓搓手,迅速便安排了起來︰「那你到時候提前通知,我這就回去把房間先給騰出來,你放心,圓圓在我這里,絕對安全,我也會把他照顧的很好。」

鐘未凌忍不住道︰「這還沒確定要不要送你那里呢。」

風跡︰「你不送我那里,還想送哪里?韓循孟千秋可都沒什麼經驗,聞若騫黎闕宿央又忙,總不能每天給你照顧兒子吧。」

鐘未凌酒喝的太多,本來腦——就混沌,風跡這喋喋不休的,搞得他更懵了︰「行了行了,本座答應送你哪里就是了。」

說完,鐘未凌就擺擺手,催促風跡趕緊走了。

風跡離開之後,鐘未凌晃晃悠悠的去找謝之欽。

半路抓著一個魔兵︰「謝仙師呢?」

「好像回房了。」魔兵看鐘未凌這姿勢不太穩,擔憂道︰「殿下,要不要我扶你過去?」

鐘未凌擺手︰「不用,你扶本座,他看見會不開心,」鐘未凌湊到小魔兵面前,一臉神秘道,「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可小氣了。」

說完,鐘未凌一邊笑,一邊晃去了臥房。

魔兵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鐘未凌回到臥房時,謝之欽剛把床鋪收拾好,看見鐘未凌,皺眉溫聲道︰「怎麼喝這麼多?」

鐘未凌一看見謝之欽,就撲到了他身上︰「也沒喝很多,就一點點,我可是海量。」

謝之欽離開宴席之後,就把嗅覺封印給解了,此刻怕被鐘未凌身上的氣味燻醉,趕緊又——嗅覺封了起來。

鐘未凌不悅道︰「你封嗅覺是幾個意思?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嗎?」

謝之欽連忙道︰「不是,只是我受不了酒氣。」

鐘未凌——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

謝之欽很認真的嗯了聲,開始伸手去月兌鐘未凌的衣服︰「你喝太多了,——寬衣——床,我去給你做醒酒湯。」

鐘未凌看著謝之欽解自己衣帶,並不阻攔,道︰「都寬衣上床了,你還怎麼去做醒酒湯?」

謝之欽「?」

愣了一會兒,謝之欽才反應過來鐘未凌的——床跟自己的——床不是一個意思。

「阿凌,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謝之欽急忙解釋道。

「那是什麼意思?」鐘未凌開始主動月兌衣服。

謝之欽慌亂道︰「我只是想把你扶到床——去,你醉了,想乖乖去床——躺著好不好?」

鐘未凌挑眉︰「我要是說不好,你會不會直接把我抱上去?」

謝之欽︰「……」

「抱一下。」鐘未凌環住了謝之欽的脖——,「抱本座——床。」

謝之欽只好照辦。

原本想著把鐘未凌送——床,他就去做醒酒湯,但鐘未凌卻死死摟住他的脖——不撒手。

鐘未凌︰「謝哥哥,我都已經躺在這里了,衣服也這麼亂,你確定什麼都不做?」

謝之欽︰「我——去做醒酒湯。」

「可本座現在不想喝醒酒湯。」鐘未凌哼道。

謝之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鐘未凌直接拉到了床——……

第二天,鐘未凌又睡到了日上——竿才醒。

他睜開眼的時候,謝之欽已經不在了。

鐘未凌掀開被子,自己身上的痕跡已經被清理干淨。

鐘未凌正想給謝之欽傳音,問問他現在在哪,房門就開了。

謝之欽見鐘未凌醒來,笑道︰「要梳洗嗎?」

鐘未凌嗯了聲,翻身時扯動的一陣劇痛,讓鐘未凌本來有些渾噩的精神瞬間清醒了起來。

「謝之欽,說多少次了,輕點,你怎麼就不听呢。」鐘未凌一邊在謝之欽的照顧下穿衣服,一邊抱怨道。

不過他也就是隨口抱怨幾句,畢竟昨晚要不是他自己故意撩火,謝之欽也不至于那麼瘋。

謝之欽笑著嗯了聲︰「下次不敢了。」

鐘未凌看了他一眼,洗完臉漱完口,鐘未凌坐到鏡——前,把梳子遞給謝之欽︰「你還沒幫我束過發呢,試試?」

「好。」謝之欽接過梳子,十分小心的幫鐘未凌梳起了頭發。

因為天魔血的緣故,鐘未凌的頭發沒謝之欽那麼黑,偏淺栗色,陽光透過窗欞照到鐘未凌頭發上,特別好看。

鐘未凌單手支頭,慵懶趴在桌——,看著鏡中謝之欽的投影,淡淡道︰「之前偶爾會覺得,如果日子太平淡,會不會覺得很沒意思,現在發現,其實平平淡淡本身,就已經很有意思了。」

謝之欽溫柔笑了笑,沒說話。

鐘未凌︰「前前後後發生了這麼多事,有時候覺得就跟一場夢一樣,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但是,不真實的同時,又很真實。」

謝之欽溫聲道︰「師兄說,真正的現實,給人的感覺本身就是真實中夾雜著虛幻,虛幻中又融入著奇怪的真實感,而那些讓你覺得只有真實感,卻沒有絲毫虛幻感的東西,真假姑且不論,但往往並非全貌。」

鐘未凌挑眉︰「我發現風跡這人,對錯不說,但想法還挺有意思的。」

謝之欽微笑道︰「其實大師兄很厲害的。」

鐘未凌嗯了聲︰「發現了。」

謝之欽雖然基本不會說別人壞話,說別人不好,甚至看誰都會自動美化,但是他也很少去完全認同一個人。

風跡對他來說,並不單純是師兄。

謝之欽︰「阿凌也很厲害。」

突然被夸,鐘未凌有點恍——︰「突然這麼嘴甜,有點嚇人啊。」

「不是嘴甜,是阿凌真的好厲害。」謝之欽認真道,「雖然有時候我與阿凌的想法多有出入,但是,阿凌總是能讓我很驚訝。」

鐘未凌想了想︰「就像昨晚,你想從後面,我想坐著,——後把你嚇到了,類似這種情況嗎?」

還沒等他說完,謝之欽的臉已經完全紅了︰「阿凌,你、你別提那件事了。」

「為什麼?」鐘未凌故意道,「昨晚你不是很爽嗎?」

謝之欽小聲嘟噥道︰「我、我哪有。」

「你沒有嗎?」鐘未凌佯裝震驚道,「可你昨天的表現跟打了雞血一樣,你確定不爽?確定不想再來一次?」

謝之欽羞恥道︰「不是不想,是現在光天化日的,說這些不合適。」

「又沒別人,你害羞個什麼勁啊。」鐘未凌故意挑逗道,「你昨晚可不是這樣的。」

「我、我說不過你,我不說了。」謝之欽干脆閉了嘴。

當日午後,謝之欽回雲都有事,鐘未凌剛好手頭閑,也帶著謝圓圓一起去了雲都。

不過,剛進雲都山門,就被風跡截胡了。

風跡瘋魔一樣,抱著謝圓圓去藏寶閣玩兒去了。

謝之欽去忙正事,鐘未凌四處瞎溜達,剛好踫見正在藏經閣整理東西的沈棠,過去打了個招呼。

看見沈棠手里那沓紙,隨口問道︰「沈仙師如此寶貝,難不成是什麼法術秘籍?」

沈棠笑道︰「並非,只是一些閑暇時的隨手畫作。」

鐘未凌︰「這麼多?沒有幾十也有——百張了吧,沒想到沈仙師平時除了研究藥理,還有這種興趣。」

沈棠道︰「不是我的畫。」

「這樣啊。」鐘未凌笑了笑,沒再往下問,畢竟他本來就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只是出于寒暄才開的口。

但就在他準備結束這個話題的時候,沈棠道︰「是小師弟的。」

鐘未凌目光一頓,好奇心瞬間被勾了出來︰「他畫技貌似並不太好,平時也沒見他畫過東西,本座還以為他早就放棄這個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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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畫技確實有待精進,但是喜愛卻是一直都有的。」

「可否給本座一觀?」鐘未凌想看看謝之欽到底都畫的什麼玩意。

沈棠並沒覺得有何不可,很大方的把那沓畫放到了案幾——,只一眼,——面那張就成功吸引了鐘未凌的注意。

葫蘆腦袋,斗雞眼,蒜頭鼻……鐘未凌忍不住笑道︰「這畫的誰啊?」

也太丑了!

關鍵這個葫蘆腦袋,簡直神奇!

鐘未凌往下又翻了幾張,發現都是小人兒圖,而且長相都丑的各有千秋。

鐘未凌尋思著,畫上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被謝之欽畫成這樣,被氣死都是輕的。

「真可謂——來之筆。」鐘未凌噗嗤了一聲。

沈棠攥拳干咳了一聲︰「其實也還好,畫的很有特點。」

鐘未凌好奇︰「哪里有特點?該不會真有人長這樣吧?」

畸形也畸形不到這種程度啊。

沈棠道︰「——起碼知道人有兩個鼻孔,一雙眼楮,一張嘴巴。」

鐘未凌︰「……」

您這是夸他還是損他?

不過,鐘未凌還是好奇︰「這畫上這些人到底是誰啊?」

沈棠︰「這都是一個人。」

鐘未凌︰「?」

「不是吧,看起來不像啊。」鐘未凌琢磨道。

不止不像一個人,簡直不像是個人。

沈棠指了指鐘未凌。

鐘未凌不解的轉身看了看身後,發現什麼都沒有,不明白︰「怎麼了嗎?」

沈棠道︰「畫上的是魔君。」

鐘未凌︰「………………」

當天,謝之欽是一個人回家的。

他剛忙完,去找鐘未凌,就听說鐘未凌老早就走了,謝圓圓都沒帶走。

謝之欽急匆匆回來找鐘未凌時,沈棠還一臉擔憂的遞給他一瓶特制傷藥。

「師弟,保重。」

望著謝之欽消失在雲都山門的背影,風跡沖沈棠得意道︰「成了。」

「你確定這樣做,不會把小師弟推進火坑嗎?」沈棠有些擔憂道。

風跡︰「那有什麼,——次在白水鎮,他不也騙過我?扯平了。而且如果鐘未凌問起來,不是讓你轉告謝之欽,把謝圓圓帶回去麼,你就說你忘了,或者說謝之欽走的太急,壓根不听你說話。」

沈棠沖風跡嘖嘖了聲︰「師兄,你好像一個小人啊。」

「無所謂。」風跡滿不在乎的說完,就抱著小圓圓,得意的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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