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發覺姬桁心——不是太好。
但這次沒等靈鷲開口問, 等用完晚膳後,姬桁突然告訴靈鷲,說蕭燁要回來了。
靈鷲反應了一下, 才反應——來,姬桁說的是鎮北王。
靈鷲對這位王爺有些印象,——與姬桁關系甚好, 也許比陸雲灝更好一點,靈鷲後期在姬府的時候經常能瞧見。
姬桁猶豫了一下,要怎麼和靈鷲解釋。
好兄弟回京本該是件喜慶的——,但——現在卻感受不到什麼喜慶。
畢竟這里邊設計的太多,——們小時候的往——, 以及如今皇帝對他們日漸加劇的忌憚。
靈鷲這般的小姑娘, 皇帝這個身份對她而言,太遙不可及了。
許是快——年了,屋子里的火龍燒得很旺,姬桁覺得暖洋洋的, 瞧著靈鷲關切的眼神,莫名有了幾分與她聊天的興趣。
床榻上很暖和,姬桁拍了拍旁邊的位子,靈鷲便乖乖上來了, 舒服的窩在姬桁懷里。
「你可知鎮北王蕭燁。」
姬桁問她。
靈鷲點頭,她知道的還不少,于是靈鷲斟酌著開口,
「——听說,夫君與鎮北王關系不錯。」
「你倒是听說的多」,姬桁笑了笑,像是回想到了以前, 緩緩道,
「——與昊焱生辰極近,——比——大了一天。」
那天姬桁與靈鷲說了許多她上一世也不曾知道的——,也許曾經姬桁也想與她說,但那時的她沒興趣听。
在姬桁的斷續回憶中,靈鷲逐漸將姬桁的童年時候慢慢拼接到一起。
曾經年紀稍大些許的少年,那是曾經的皇帝,兩個年紀一般大的孩童,則是姬桁與鎮北王蕭燁。
姬桁說的輕松,可靈鷲卻從這輕松的語調中,听出了無盡的委屈。
靈鷲想起了上一世衛七拼死從長安城中帶出來的處決令。
她死都不會忘記上邊的字跡。
效力年久,不忍加誅,天子仁慈,賜鴆酒一杯。
救——性命的恩情,到最後是皇帝仁慈,給了——最後的體面。
靈鷲听的越多,只會越發為姬桁不值。
姬桁發現了靈鷲的沉默不對勁,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捏,笑著問她,
「是你要問的,如今講了倒是心不在焉。」
靈鷲趕忙道,「沒有心不在焉,——只是覺得,夫君你說的不對。」
「哪里不對?」姬桁挑眉。
靈鷲咬了咬唇,道,
「夫君你總是蕭陛下小時候待你好,可我听來听去,除了當初你從家里跑出來給了你一塊烤紅薯,並未再有其他太讓人印象深刻的——,倒是夫君你對陛下,回報的更多。」
姬桁一怔,低頭看向靈鷲。
姬桁的目光刺的她有些緊張,但靈鷲還是接著說,
「你說你鬧了——被公爺打,陛下特意安慰你,但你本來就是因為他才被打,安慰你本就是理——當然,你說每年過年家人團聚的時候,只有陛下與鎮北王爺,是他們陪著你,但——們那時也是與你一樣的處境,——們陪著你,你又何嘗不是陪著——們,你並未欠了陛下什麼啊。」
靈鷲道。
外邊都說姬桁心狠手辣,可靈鷲一直覺得姬桁此人太過心軟。
靈鷲眼楮有些發酸,她不知怎麼有些生氣,像是喃喃自語一般,
「你就是這樣的人」
說的那麼小聲,可姬桁還是听見了——
心里驀的一緊,耳邊突然響起慶國公暴怒時候的話,——的好父親指著——大罵,
「你就是這樣的人!」
沒心沒肺,冷血殘忍。
姬桁指尖一緊,面色不動的問她,
「——是什麼人。」
「只記得旁人對你的給予,卻永遠不知道自己付出過什麼的一個」
一個笨蛋。
姬桁覺得自己有些幻听,這樣無私的神仙人物,靈鷲覺得覺得是他——
下意識的自我反駁,打趣靈鷲,「你對我是有什麼誤解,——都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你可知旁人怎麼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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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呀」,靈鷲道,想了想又道,「——覺得是你。」
管他旁人怎麼說。
姬桁看著她不說話,看得很認真,不知在想什麼。
靈鷲被姬桁看得心里七上八下,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更想直接表達自己對皇帝的討厭與排斥,想讓姬桁離皇帝遠遠的。
但不能這麼說,靈鷲只能選個折中的法子,憑著自己侍妾的身份胡攪蠻纏,
「——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夫君你的腿就是為了救陛下才這樣的,有這一條在,——就算做了什麼都不算好啊」,說罷她話鋒一轉,帶了幾分撒嬌的語調抬頭蹭了蹭姬桁,
「夫君,——待你好不好。」
不等姬桁回答,又自言自語道,
「可能也沒有太好,但——覺得至少比陛下對夫君好吧。」
姬桁差點笑出來。
小東西拿自己跟皇帝比嗎?
她哪來的膽子。
可轉念一想,又有什麼不能比。
當初的皇帝,雖貴為太子,但落魄的模樣,還比不——如今的靈鷲。
雖說這念頭荒唐,可姬桁卻沒覺得,將一個侍妾與當朝皇帝相比,這有什麼荒唐——
低頭瞧著懷里的小侍妾,後知後覺的反應——來,驀的笑了,
「——以你是在和皇帝吃醋?」
靈鷲小心翼翼的眨巴眨巴眼楮,
「不不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姬桁不知自己快要翻涌的憐愛之心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只不——,
「沒什麼好醋的」,姬桁抱著靈鷲緩緩嘆了口氣,「——是君,——是臣,僅此而已。」
當初三人走——的年歲,終是碎的拼接不起來。
罷了,蕭燁回來便回來吧,也許回來,並不是一件壞事。
就像靈鷲說的,除了那塊烤紅薯,——已經想不起蕭澤當年對——的那些好。
靈鷲覺得姬桁好像听進去了。
歡喜的湊——來在姬桁唇上親了一記,姬桁按住人反吻了回去,等吻罷了,休息的時候靈鷲絮絮叨叨的說馬上便要——年,說她要做好多好多燈籠掛在院子里,要親手包餃子給姬桁吃。
姬桁含笑看著她忙來忙去。
新年對所有人而言,是歡喜與相聚,但對姬桁——言卻毫無意義——
沒有家人,——的母親,就是在許多年的新年,帶著肚子里的孩子毅然決然的拋下——去。
每到新年,姬桁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想起,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人——
如今,在靈鷲碎碎念的憧憬中,從來對新年未曾有什麼期待的姬桁,也驀然多了無盡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