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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文偏頭,將左臉埋進束腰。

他左臉的燒傷區坑窪粗糲,丑陋駭人,可這塊皮膚偏偏敏感異常,如傷口周圍新生的女敕肉,指甲淺淺一劃即能撩起鑽心的麻癢。道文用燒傷區摩.挲束腰華貴的黑色緞面,用那塊敏感且凹凸不平的皮膚細細感受繁復勾花的一針一線,品嘗西利亞的汗水干涸在絲緞上的滯澀觸感。

顯然,他並未因容貌殘損而陷入自卑,恰恰相反,觸覺格外敏銳的燒傷皮膚已近乎演化為他的專屬器官,新器官。

這處燒傷是為救西利亞而獲得的,道文視其為勛章,丑陋卻神聖,理應得到頂級的呵護與盛寵。他絕不遮遮掩掩,他遲早、遲早要讓西利亞吻遍他燒傷區的每一寸皮膚,西利亞得細細地、憐愛地,舌忝shi、親吻他傷疤的每一處坑窪與凸起,每一處,那塊糟爛的燒傷會亢奮到發紫、紫得發亮,那確實丑怪恐怖,然而西利亞哥哥非得接受不可,西利亞必須得如喜愛他英俊的部分一般迷戀他丑陋的部分,他會使西利亞在凝視那塊燒傷的同時顫抖、融化成一灘蜜糖,一泓甜水兒,他會的,他做得到……

道文清楚他的樣貌,當然——他有眼楮,也有鏡子。

他深知這一小塊燒傷不僅沒害他減分,反而使那張原本英俊得略顯乏味的臉誕生出一種令人哀憐、痛憾的殘缺美來,像瓶沿破損的昂貴東方景泰藍瓷瓶,或邊緣焚毀至黑黃卷曲的古董油畫……觀者對殘缺美從不吝惜心疼、嘆息與垂憐,並會對完好的那部分格外贊賞起來。

道文清楚他仍具備以xing吸引力誘.惑西利亞的資本,而且他知道這套招數已見成效。

西利亞心思澄澈,不懂遮掩,在精神層面上他簡直就像一條玻璃魚——一種皮膚完全透明的海洋生物。

道文狡詐的眼楮能窺視到這條玻璃魚搏動奇快的幼女敕心髒、液狀紅寶石般疾速奔流的血液、緊張吞咽唾沫的可愛食管與灼熱柔軟已為受孕做好準備的生zhi腔——在這些天道文每一次搔撥、逗引他時。

西利亞對他有感覺,道文確定。

與道文的猜測相吻合的是︰那些華貴美麗的裙裝似乎為西利亞豎立起了某種精神屏障,抑或可稱之為堅盾。當西利亞處于性別倒錯的狀態中時,他對道文的撩撥與暗示的接受度明顯提升了,「性別倒錯」淡化了同性之愛帶來的罪惡感,喚醒了西利亞對同性的情yu,他雖然害羞得要命,但至少不會那麼恐懼……

近日的種種跡象表明,道文已經用溫水將這只小青蛙煮得紅熱微熟,他該加大火候了。

忽然,道文側耳聆听。

他听覺敏銳,尤其是在這樣深寂的夜。

洗衣房傳來微弱的濺水聲與盛滿水的木盆鈍重觸地的悶響。

——深夜,某人偷偷在洗衣房忙碌,那想必不會是過分勤勞的女佣。

為什麼?

「西利亞哥哥……?」道文緩緩支起身,直勾勾地盯著洗衣房的方向。片刻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淺色虹膜倏地灼亮,襯得那膚色愈發蒼冷,活像一架眼窩中燃燒著磷火的白骨。

……

洗衣房中。

西利亞岔著兩條細腿坐在板凳上,身前擺著一個大木盆。盆中熱氣裊裊燻蒸,在他鼻尖凝結出細小的水珠,還烘得他顴骨泛紅,這使他驚慌得關節僵直的模樣看上去更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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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片刻前,道文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洗衣房門口。

熱水剛剛浸濕被罩與睡褲,西利亞還沒來得及搓洗它們。

他過于純情靦腆,又缺乏反叛與懷疑精神,與其他教民同樣,隨大流地信奉聖靈教那套「肉身yu望皆源于惡魔作祟」的學說,這使他像個十四五歲的懵懂少年,對正常的生理現象懷有羞恥感,遑論……那個夢有關道文。

夢中的道文融化如陶泥,將他從頭至腳包裹,涌動的雄性氣息,絲滑微涼的觸感……西利亞無法區分那究竟是濕潤的高嶺土還是道文細膩的掌心皮膚。

而此時此刻,站在門口的道文……他穿了一條石墨底色的綢緞睡袍,料子如涓流般貼服,肌肉塊壘的凹陷與隆起一覽無余。充溢著雄性美的rou體,you人得近乎邪惡,夢境與現實皆是這般……西利亞害臊得連腳趾頭都蜷了起來,他懷疑自己此時仍然沒有醒來,這整個夜晚都是一個綺麗墮落的迷夢。

短暫的沉默後,西利亞勉強定了定神,耷拉下腦袋不看人︰「你失眠了嗎?」

「……嗯。」道文垂眼,目光先是落在木盆里的被罩上,旋即輕而慢地挑回西利亞臉上,「為什麼半夜起來洗東西,西利亞哥哥?」

他口吻清冷,仿佛並不真的關心,只是隨意問問。

這多少松懈了西利亞的戒備,他支吾著表示因為他也莫名其妙地失眠了,找點家務活兒干干能讓他不那麼無聊,這只是一條舊被罩和一條舊褲子,平平無奇。他邊說邊緊張兮兮地抓起那團被罩,心不在焉地,在明明很干淨的地方搓來搓去,還溫聲細語地攛掇道文去庭院里散步,因為今晚的月亮很美……

道文目不轉楮地看著他。

忽然,道文走近幾步,將另一個矮凳輕輕踢到西利亞身後,坐了下去。他把一雙長tui隨性地岔著,若即若離地觸著西利亞分開在木盆兩側的tui,雙手則繞至西利亞身前,包攏住那雙驀地顫抖起來的、瘦長白淨的手。

「……搓髒的地方。」道文嗓音幽涼,「這兒髒了。」

他攥著西利亞的雙手,幫西利亞搓洗被罩,那雙手想逃,可他死死捉著它們。他嫻熟地將布料浸入木盆,讓熱水濡濕、軟化污漬,水中溶有皂粉與多種花朵精油調配的混合香料,氤氳水汽使味道蒸騰擴散,皂角香,薔薇、丁香、薰衣草的花香,腥.羶的麝香。污漬被泡得軟化,道文大力搓洗,皂角粉觸感溜滑,兩片布料間像是夾了一片薄薄的果凍。

西利亞戰栗得越來越明顯——道文幾乎是在抱著他了。他蜷曲,彎腰,低頭,哆哆嗦嗦地把身體縮小,可道文亦隨之收緊臂彎,炙熱結實的胸膛與他的脊背隔著一張薄紙的距離,曖昧地烘烤著他。

「……什麼味道?」道文用下頜磨蹭他的肩頭,細細嗅聞蒸騰的水汽,輕輕地問,「你弄灑了什麼,湯嗎?」

「沒弄灑什麼……就是一些,唔,唔,我也不知道,這些放了好幾天了。」如夢境一般,道文的氣息無孔不入,西利亞心跳得喘不過氣,翠金色的眼楮水濛濛的,「我不洗了,我想去休息。」

道文用指尖撥轉西利亞下頜,凝視他,咀嚼著那張透紅臉蛋流露出的隱瞞、羞慚與情動。他把那些情緒嚼得細碎,並榨取每一滴汁水,以探究其中的答案︰「你做夢了嗎?」

他痴迷地打量西利亞嫣紅rou感的唇瓣,他索吻的意圖太明顯,而他又太富于魅力,以至于西利亞被蠱惑著,入魔般,垂眸望向道文薄而不失稜角的嘴巴。僅一眼,西利亞火燙般跳開視線,可道文的嘴唇如磁石般吸附他,他看,又不看,又看,又不看……目光撲騰得像只蝴蝶。

這時,道文撩開最後一層遮羞布。

「你夢見我了,」他慢條斯理地說,「所以才會這樣……西利亞哥哥。」

隱秘被戳穿,西利亞的思維一片空白,脊背一緊一緊,精神的鞭稍威懾著劃過,而道文的眼神倏然癲狂,飽含扭曲的肉yu與黏稠的渴望。

「道文……唔。」

恐懼還沒來得及攀升,道文已吻住了他。

出人意料的溫柔。

像春燕餃住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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