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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夢姐姐!」

遠遠地, 那位曾經在夢境中被無慘推——台階的小哥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了。

因為不耐煩再應付一次無慘,我選擇了向相反方向走去, 避開無慘。

可是無論我怎麼向前走,都是死路。

就像是位于仙台市杜王町勾當台2段的「奧森」便利店隔壁的小路一樣, 如果走錯了方向, 就怎麼也走不出去,即使用盡全身力氣逃跑, 也只會——到原點。

這是我第51次回到原點。

我想, 我遇到鬼打牆了。

不對,是涂壁。

沒錯, 在這個連接了網易陰陽師和風手游隧道的鬼滅世界里,各種妖怪也是真實存在的, 每天我們茶余飯後的話題就是晴明阿爸又打了什麼妖怪。

我記得有一段夢境,遠遠地好像看到了宛如怪獸一樣的巨大黑影。

和原主同出一個海村的廚房下人阿菊對我說︰「哦, 你說這個啊?听說是八岐大蛇復活了。」

我遲疑了一——,問︰「你不害怕嗎?」

反而是阿菊詫異地反問我︰「怕?有什麼好怕的?反正要是平安京毀滅, 我們也跑不遠, 照樣是一個死字。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呆在平安京里面, 至少這里有結界, 可比——家安全多了。」

所以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陰陽師策劃,快反思一——自己到底怎麼——事?

為了讓我們這群禿子自願獻上金錢抽新式神,還要付出頭發和肝髒肝活動, 他們居然硬——把平安京改造成了紐約, 簡直比日本漫畫家還要喪心病狂。

魯迅曾經曰過,策劃一旦不做人了,連心跳都是支付寶轉賬的聲音。

周樹人也曾經說過, 魯迅說的對。

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可著平安京一只羊薅啊!

就這樣,在夢境的無序跳躍中,我從假蛇復活的黑夜,到少主登基的破曉,逐漸開始變得麻木,更不要說我手里還捏著身為一個陰陽師開服玩家的內置劇本,真的是應對無壓力。

特別是鬼船降臨的前夜,我早就已經在庭院里拉好了一面大網,力求不放過一只迷路的海鮮!

我振振有詞︰「來都來得,他們總得留點土特產吧?我們可不能白被淹。」

被連日大雨搞得心情極度不爽的無慘︰「」

然後我們真的吃了好幾天的海鮮,成功實現足不出戶也能吃到新鮮水產——

謝少主,——謝海國入侵,讓我們實現了水產食用自由。

正當我無數次思考為什麼區區n卡非要為難我的時候,我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魘夢用血鬼術制造的夢境,從一開始就有盡頭。

而魘夢自己也一般不會主動進入他人的夢境,因為若夢境主人的自我意識很強,可能會與其產——共鳴,並反過來受其影響。

而我,真的在自己的夢里嗎?

我忽然背後一陣發冷。

盡管夢是無理性的,沒有時間順序和敘事邏輯,可能你上一秒還老老實實地坐11路公交車,——一秒就全員裝備風火輪,一起變身竄天猴。

但是,這個我甚至沒有經歷過的夢,真的是我自己的夢境嗎?

我在這個含老板要素過多的夢境里,沒有覺得絲毫不對勁,甚至還覺得大型浸入式rpg全息游戲特別好玩,每天都可以無成本吸老板盛世美顏,卻忽視了最本質的問題。

這是我第51次听見這句話。

就算是中村悠一的聲音,我听51遍同樣的一句話,也要听到不耐煩了——

況,他還不是中村悠一。

「步夢姐姐!」

又一次的重來,我停住了反向的腳步。

正如命運是不可違背、不可改變的,我也不得不轉過身,重新面對已經見證過兩次的事件。

我順著命運的方向,走向了早已在拐角處守株待兔、等候多時的無慘。

清瘦高挑的青年,被一襲黑色的黑色袍子攏住了身形,幾縷如烏木般的長發落入前胸的衣料深處,竟看不出絲毫色差,正如他那幽深到看不見盡頭的紅眸一般。

「你去哪里了?」

無慘一手捂著胸口,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不適一般。

我的視線略微——移,便看到了他指縫間還未洗淨的血跡。

是尚未干涸的血跡。

無慘見我不說話,高傲地抬起了——巴,如血一般濃郁的上挑鳳眼中滿是審判的味道。

我的心髒似乎被一只巨大的、看不見的手給緊緊攥住,幾乎無——呼吸。

我忽然想起來以前在狂熱地喜歡鬼滅之刃的劇情之時,曾經在貼吧里刷到過對無慘的評價貼,里面有一個層主說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話。

【鬼舞無慘,不過是一個恰好——了張好皮囊的爛人罷了。】

我不願意去想他指尖留存的血跡是從哪里來的,逃避似的別開了臉,可就在這時,那個小哥的聲音又從我的身後傳來了。

「步夢姐姐,你的東西掉啦。」

小哥手里拿著那條耳墜,從另一邊的走廊里轉了過來,正好與似笑非笑的無慘對上了視線,不由得渾身一驚,但是很快又勉強恢復了冷靜。

無慘瞧他的眼神,儼然是在打量一個死人。

「——爺」我喃喃道。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演戲,只能不抱希望地喚起歲無慘的稱謂,可無慘就像是知道我後面會說什麼一樣,露出了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挑起了我的一縷頭發,輕聲道︰「你很喜歡他?」

盡管心里有點慌張,小哥還是說服自己不要在這位看起來是家中的大人物面前失禮。他壓——心里的不安,向我們走了過來。

無慘一手握著我的的長發,仍是直接看向了那個小哥,甚至連與之前微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她有什麼東西掉了?」

小哥走了過來,向面前年輕的家主遞上了他撿到的東西。

那是一枚用玉石做的耳墜,大約是掉——來的緣故,上面多了一條細細的裂縫。

盡管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它實際上並非不存在。

耳墜從里面就開始裂開了。

無慘松開了對我頭發的束縛,溫柔地笑了一——︰「謝謝。」

小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下一秒,便被一陣無——抗拒的力道給推向了後方,剎那,天翻地覆,周遭的景物猶如一面倒扣而——的鏡面。

接下來,劇痛襲來。

那速度太快,以人類身體的速度,是根本來不及反應的快。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你???!!」

我看向了笑意微斂的無慘,不敢置信地說︰「你剛剛干了什麼?!」

我不敢搖動在我眼前抽搐的——年,被命運不可違抗性壓倒的我只是一個凡人,只能無望而又無助地喊起了醫師的名字。

我的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震到了一樣,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

「就沒有人嗎?!」

我看到了——年的瞳孔一點點放大,深褐色的眸子里還帶著對家主不明行為的茫然無措。

他甚至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殺,就徹底失去了——命。

無慘在一旁似乎很開心,不知道在開心著什麼的他笑著說︰「不會有人來的。」

我抬起頭,眼中滿是對無慘的憤怒︰「為什麼?!」

無慘走到我身邊,蹲在我們身邊,卻沒有看一眼那個徹底閉上雙眼的——年一眼,好像他只是地里毫不起眼的草芥一樣。

正如被他隨手變成嗜血童鬼,在日輪刀和母親的慟哭中灰飛煙滅的小;

亦或是在漫天冷雨的血泊中,奄奄一息還勉強露出笑容的阿雪;

或者是寧願縱身躍——高樓也要保護他人的觀月玉枝。

他們是草芥,也真實地在這個只有主角能夠一直歷經波折而不死、直到打敗反派的世界存在過。

我的眼前逐漸滾燙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掉——來了。

「不就是區區一個賤民嗎?」

無慘冰冷到不似活人溫度的手,替我將一縷發絲別到了耳後,隨後,便說出了這樣一句點燃我全身怒火的一句話。

我騰地一——站了起來,聲音幾欲淬火,看向無慘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我也是賤民!」

我的身體劇烈顫抖著,雙手狠狠握拳,十指幾乎用力到刺破掌心。

在這一刻,世界線還是成功收束,導向了原本的軌跡——

而就在這時,為自己突然獲得了強大力量而——到愉快、唯一有些令他在意的小小缺陷也不能與如今心情相比的無慘,臉色驟然冷了——來。

身邊忽然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遠處的房門轟然倒地,逐漸收斂的霞光里,是阿菊已經徹底鬼化的身體。

那個經常與我談笑風生的、胖胖的女孩子,渾身上——已經沒有一點像人的地方,原本不大的眼楮被不屬于自身的外力變的極大,只留——血色的眼白。

阿菊的手里,還攥著一條還沒吃完的人的胳膊,上面連著的是一個熟悉的頭顱。

那是與我一同嘲笑過光源氏車架的門衛小哥。

我後退了幾步,並沒有因為這樣的場景感到驚懼。

為什麼呢?

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不住地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原來,我也曾經是那種東西。

——吃人的,怪物。

就像是我的文章里寫過的那樣,那種曾經被「我」目睹,包圍了鄰居太太的怪物,就是我曾經變成過的東西。

而現在,我也要被這些曾經摯愛過的人們、曾經與我一同度過許多美好時光的人,吃掉了。

無慘瞧著我漸漸恢復了冷靜,不由地再一次快活地笑了出來。

「你不要怕,他們只是被我隨手制造出來的造物,還不配變成更高級的——物。」

無慘軟言勸慰著,他三兩步走過來,尖銳的指甲劃開了自己蒼白的手腕,流出了不正常的、黑紅色的鮮血。

每一滴落在地上,都能燒出一個小洞——

一秒,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死死地摁到了牆上,完全沒——動彈。帶著劇毒的大量冰冷血液在我的喉間滾燙地翻涌了起來,像是燃燒的硫酸,幾乎將我的五髒六腑都要燃燒殆盡。

可最絕望的是,在掙扎時淚眼朦朧的余光里,我看到的卻是更多的鬼。

他們遵從著身體里的潛意識,向鬼王俯首稱臣。

——不要變成鬼!

——絕對、絕對不可以變成鬼!

我翻來覆去地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咬牙扛——了一波又一波在血管與身體里翻涌的劇痛,——知著身體各處不規則的凸起,又很快平息下去的強烈波動。

我掙扎的樣子,一定很可怕的吧?

就像是,動漫那個被大量輸入無慘血液的女人一樣?

確實。

最後,我沒有變成鬼。

我死了

「櫻庭小姐?」

「櫻庭小姐?!」

我睜開了略帶淚意的雙眼。

躍入我眼前的,是炭治郎那張無論在三次還是二次都印象深刻的臉,與窗外溫柔照進來的陽光——

年擔憂地趴在床前看著我,身邊是他的師父,鱗瀧左近次。

「您沒事吧?」炭治郎說︰「我看您好像非常痛苦的地做了一個噩夢?」

我無意識地眨了眨薄荷綠的雙眼。

「是啊。」

「確實是呢是一個淒慘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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