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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玉山莊西面有座海平樓。白日天晴的時候,人站在樓上甚至能夠望到對岸的平波港。

而在夜幕中,最引人注目的卻是碼頭接連成串的燈火。

廊檐之下,鬼三爺袖手遠眺,默數燈火的數目。

他身側的欄桿上還立著一只瘦弱的小貓。

這一人一貓在黑暗中的目力遠勝常人。

樓中傳來了腳步聲。

鬼三爺回頭看見一身黑衣、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的田恕。

他似笑非笑,問了一句︰「出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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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的回擊。」鬼三爺只教訓一句,便不再理會對方。

他仍舊望向碼頭。

那里正在進行一場角斗。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是最後的贏家。

一聲怒吼沖上雲霄,震動了凝聚的烏雲。

皎潔的月光灑落人間,令所有燈火失去光彩。

王妧按著自己的脖子,後怕不已。

方才千鈞一發之際,六安突然出現,截斷了韓爽手中的長槍,救下她的性命。

韓爽在一擊失手後得到了手下的回報。他在盛怒之下發出大吼,不顧即將到手的勝利,匆忙離去。

戰船的另一側,混戰已經開始。王妧隱約能夠听到武仲罵罵咧咧的聲音。

「走。」六安側著臉,對王妧說了一個字。

圍住二人的兵士相互對望,猶豫著是否要對韓爽的座上賓下死手。

王妧趁此機會,逃出生天。

她和六安、武仲、高侍衛,還有奉鄭氏之命留在慕玉山莊保護她的護衛,幾人擠在一條小船上往岸邊靠近。

「王妧!」

無邊的怒意自上而下,向小船壓來。

王妧應聲抬頭。

利箭月兌離弓弦,破空而來,眨眼之間,距她已不足三尺。

她不能躲。

船太小,她若躲了,一定會連累同在船上的人。

這時的王妧看上去就像被嚇著了。

六安和武仲不約而同撲向她。

伴隨著幾聲驚呼,王妧听到了箭頭撕裂皮肉的聲音。

搖擺不定的小船承受不了這股巨力的撼動,船身一掀,幾人齊齊落入水中。

血腥氣味由淡變濃,混著海水涌入王妧的鼻腔。

右臂上的劇痛讓她保持清醒,也讓她飽受折磨。

她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

「咳咳。」

水面上探出的一個個頭顱表明其他人並未受傷。

六安一邊扶著王妧,一邊示意武仲將羽箭尾部折斷。武仲照辦無誤。

一行人的處境並未好轉。

密集的箭雨仿若從天而降,他們無路可逃,即便是潛入水中也仍有中箭負傷的可能。

「躲到船下!」高侍衛反應機敏,高聲提醒其他人。

顛覆的船身替眾人抵擋了一撥羽箭。

體力在慢慢流失。

他們清楚地意識到,僅靠這艘小船是撐不了多久的。

在箭雨的威脅下,每個人都在尋找逃生的辦法。

冰冷刺骨的海水毫不留情地帶走王妧皮膚的溫度。她渾身顫抖。

要是沒有身旁的人,她已經沉入水底,失去呼吸。

她想起了落入穎江的經歷,想起了她在穎江遺失的麒麟匕首。

這一段並不愉快的回憶促使她做出一個決定。

她咬牙忍受著刺痛,把黑水紋匕首交到六安手里。

她想對六安說,在她失去麒麟匕首後的日日夜夜,是這把黑水紋匕首讓她得到安心。

麒麟匕首無可替代,它也是無可替代的。她不想把它遺失在這里。

可是,六安卻握著匕首、連同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王妧又氣又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一陣沉悶而有節奏的敲擊聲通過海水和海風傳入幾人耳中。那是從戰船的方向傳來的。

幾乎在同時,箭雨停止了。

一道黑影潛至幾人前方數尺之外的位置,毫無顧忌地暴露在水面上。

那是一個女子。

女子伸手往南面一指,隨後一頭扎入水中。呼吸之間,她已遁出一丈遠,並再次浮出水面,指路向南。

沒有人知道女子所指的是生路還是死路。

但他們知道,燈火通明的碼頭,他們暫時是回不去了。

「跟上去。」王妧說。

韓爽對她的殺心因劉匡而起,這是他親口承認的。

但是,導致韓爽變得怒不可遏的卻是當時戰船上發生的變故。

這個變故對韓爽來說定然是十分沉重的打擊。相比之下,武仲這顆鉗制王妧的棋子已經變得無足輕重。

幾人身後,水波突然興起,推搡著他們往平靜的海面前進。

王妧回頭看時,巨大的戰船正在緩緩向一側傾斜,戰船上的兵士紛紛跳入水中逃命。

韓爽登上了一艘小船,直立在船頭,魁偉得如同一棵大樹。看來,正是他下了從戰船撤退的命令。

王妧不禁猜測,闖入戰船的人到底做了什麼?那個人和前方引路的女子是什麼關系?或者,這兩個人其實是同一個人?

然而此時的她已經無力找出答案。

六安帶著她往離島南面移動。她的頭腦逐漸變得昏昏沉沉。

冰冷的海水竟然讓她感覺到一種清涼的舒適。

直到被海水嗆了一口,她才恢復了幾分清明。

她差一點被這種靜無聲息的危險吞噬了。

右手臂已經麻木得感覺不到痛楚,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月光重新躲進雲層里。

黑暗來襲。

王妧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她不敢閉上眼楮,只能用盡全力向前,再向前。

一行人抵達離島南面的一處海崖。嶙峋參差的黑石散發著刀劍般的鋒芒,似乎預示著潛伏的凶險。

指路女子赤腳踩在纏繞成團的墨綠色水草和嵌入黑石的淺色貝殼上,穩穩當當地爬上崖岸。

眾人正要跟隨女子的腳步上岸,王妧也不甘示弱。

六安出聲阻攔。

王妧充耳不聞。當她伸手抓住石崖上的一塊凸起時,她這才發現左手一點力氣也使不出,更別說,她受傷的右手又開始隱隱作痛。

「武仲!」

武仲听到王妧虛弱無力的聲音,雖然心中擔憂,卻不得不遵從指令助王妧登崖。

只要王妧還留有一口氣,她就必須站著,絕不能倒下。這是刻入她血脈的鐵律。

崖岸上,指路女子焦急地探出頭來,查看崖底的情形。

她的腳邊堆著幾個鼓脹的水囊。她想,這些水可能要分一半出來,讓給這些人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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