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誰啊？這一大早的……」方念的經紀人一邊不耐煩地喊著，一邊慢悠悠地走到門邊。她瞥了一眼牆壁上的顯示屏，若有所思般地微微挑眉。
是方念。
隨著門被打開, 方念帶著一身冷氣用勁往里擠，她的嘴像開——連珠炮似的, 不斷大聲質問︰「公司為什——要誤導大眾？當年根本不是周岑對我死纏爛打, 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打住打住。」經紀人後退幾步，避開橫沖直撞的方念, 眉頭緊鎖，語氣十分嫌棄，「把門關上，外面冷死。」
方念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雙眼通紅地看著經紀人，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嘖, 你讓開些。」見方念半天沒動，經紀人撇撇嘴, 繞開像石頭一樣杵在玄關處的方念，親手把門關上。隔絕——冷風後，經紀人的眉頭終于舒展——, 她這時才不緊不慢地轉頭看向方念，耐著性子問，「你剛——說什——？」
「……人渣。」方念知道經紀人是故意裝作沒听見的樣子, 她雙手緊握成拳，沉默——許久, 終于緩緩開口吐出了兩個字。
「人渣？」經紀人被莫名其妙罵——一通，也沒生氣。她看著方念就像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似的，語氣玩味道, 「你這一大早的氣呼呼地跑來我家，就是想劈頭蓋臉罵我一通？罵人好歹也要給個理由吧。」
「不是說這次讓我和周岑參加《朝朝暮暮》，是因為公司想借著我的熱度，重新把周岑捧紅嗎？」由于情緒激動，方念的嘴唇泛白，連聲音也不住地顫抖著。
聞言，經紀人雙手抱臂，用手指頗有節奏地敲擊著胳膊，她打量了方念一會兒，然後遺憾地嘆了口氣，用十分無辜的口吻道︰「這不是公司臨時變卦嗎？也不能怪到我頭上啊。」
經紀人的語氣就像在打發什——任性的阿貓阿狗似的，方念氣——發抖，抖著唇說不出一個字。
「——，至于這——生氣嗎？」經紀人無奈地看著方念，想要伸手替她理一下凌亂的發絲，「認清現實吧。說白了，咱倆都是給公司打工的，至少你還是這件事的受益者，不是嗎？」
「我寧願被全網黑的人是我。」方念打開經紀人的手，冷冷道。
「寧願被黑的人是你？」經紀人好笑地重復——一遍方念的話，她慢條斯理地端詳著自己被方念拍紅的手背，半晌後，把手伸到方念臉前，輕佻地晃——晃，似笑非笑道，「看見這幾根手指——嗎？」
「你想說什——？」方念面無表情道。
「我就是想告訴你，簽了合同後，你就像這幾根手指一樣，任何動作都只能被支配與操控。」經紀人終于懶——再偽裝，她收斂——笑容，嚴肅地看著方念，「被捧還是被黑，都是資本說——算，你現在應該暗自慶幸，還好上面決定捧的人是你。」
「捧我就一定要這樣抹黑周岑嗎？」方念不禁抬高——音量，眼神里充滿了憤怒。
經紀人不悅道︰「公司也不是針對周岑，只是你剛和公司簽——大合同，而周岑的合約到今年年底就結束——，為了利益最大化，公司才會選擇利用你和周岑的舊情來炒作。」
看著方念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經紀人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過愧疚。我听說周岑早就有退圈的想法。既然這樣，她解約之前最後幫你帶一次熱度，對她自己也沒太大影響吧？反正網友都健忘，過個一年也沒人能想起她了。」
方念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過——許久——重新睜開眼。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她聲音發緊，對著經紀人一字一句道︰「人血饅頭好吃嗎？」
「你這樣講話未免也太難听了。」經紀人冷言冷語道，「別忘——公司策劃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讓你更紅。」
「哦對。」不等方念開口，經紀人像是突然想起——什——，她語氣略帶諷刺道，「之前公司要求你和周岑分手，你最終不也是為——你的前途放棄——周岑嗎？」
「我……」方念咬著唇，面色慘白。
「所以，你根本沒必要這——義憤填膺，畢竟我們本質上都是同一種人，」經紀人微笑著湊近——方念，在看到對方瞬間難看的臉色後，她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輕聲道，「抱歉，這樣說可能也不太對。準確地說，我們是為——錢，但你只是為——你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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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芊結束——飯局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臥室的燈還亮著，她詫異地挑眉，剛一推開門，就見戚予匆匆地合上——筆記本電腦。
「在看什——？」顧芊蹙眉問道。
「就看看電影而已！」戚予解釋的時候眼神飄忽，就差把「心虛」兩個字寫臉上。她起身去幫顧芊找睡衣，然後若無其事推著人往浴室走，催促道，「怎麼回來這——遲？你也不看都幾點了，快洗澡去！」
顧芊意味深長地看——戚予一眼，沒說什——，順從地被戚予塞——浴室。
……
在浴室的時候，戚予就被顧芊撩得腦袋發懵，早把心里的那點小想法遺忘到九霄雲外。她將人抱回床上後，沒忍住，又——顧芊吃——個一干二淨，這——懶洋洋地趴在顧芊柔軟的身體上，小口地喘著氣。
「有心——？」顧芊略微撇過頭，用手指挑起了戚予尖尖的下巴，直視著對方濕漉漉的雙眼，輕聲問。
戚予避開顧芊的眼神，——臉蹭在顧芊的肩膀上，小幅度地搖——搖頭。
「你這可不像沒心——的樣子。」顧芊輕哼一聲，幽幽道，「你剛——明顯都虛——，這要是沒心——，那大概就是你不。」
「什——？」被質疑「不——」，戚予頓時清醒過來，她猛地抬起頭，腦袋差點撞到顧芊的鼻尖，驚慌失措地問，「我，我剛——真——有那麼差勁嗎？」
顧芊勾唇一笑，她用手指略微用勁地捏了捏戚予軟軟的耳垂，調侃道︰「你說呢？」
戚予一愣，還真——開始認真地回憶剛——顧芊的反應。
喘氣和呻|吟都挺投入的……不像是裝的。
從後面那啥的時候，明顯整個後背都紅透了，腰也繃得很緊。
最重要的是……一口一個「不要——」的人不是顧芊自己嗎？
沉思——一會兒，戚予總算做出了判斷。她松了口氣，不滿地看著顧芊，表面上是在委屈地抱怨著，但仔細一听，語氣里還夾雜著一絲暗搓搓的炫耀︰「你騙我的，我明明很、。」
顧芊終于笑出了聲，她轉過身，——臉埋在枕頭里，連肩膀都一抖一抖的。過——好久顧芊——笑夠——，她翻——個身，重新用正臉面對戚予，開玩笑道︰「我怎麼一說你就當真？這點自信都沒有？」
「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問題……」戚予撇撇嘴，辯解道，「我這是在乎你的感受！而且這——關alpha的尊嚴，一定要嚴肅對待！」
「好好好，是姐姐不對，不應該騙你。」顧芊湊近——一些，在戚予的唇上輕輕吻了一口，在黑暗中略帶笑意道，「我們家小予最——，每次都把我做——……」
「別說——！」戚予飛快用手捂住顧芊的嘴，窘迫得全身燥熱起來。
顧芊的唇間不斷溢出濕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噴在戚予的手心上，她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掃過——戚予的拇指尖，戚予敏感地顫——一下。
就在戚予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推倒顧芊時，顧芊突然輕聲問︰「你晚上在看方念和周岑的相關消息，是嗎？」
戚予僵住——，就像被人當頭倒——一桶冷水似的，身體的熱度瞬間退去，她默默地放開——手。
「你怎麼什——都知道？」黑暗中傳來戚予悶悶的聲音。
「誰讓我這——解你？」顧芊輕輕地揉著戚予毛茸茸的腦袋，「是看到什——讓人不開心的內容了嗎？」
戚予沉默——一會兒，開口道︰「我看到很多人說oo戀真惡心，oo戀沒有好結局，oo結合是違背生理規律的。」
「畢竟這——多年來，ao——是社會的主流性取向。雖然法律已經認可了同性婚姻，但社會上很多人還是難以接受真正的oo與aa戀的。」顧芊安慰道，「不用在意所有人的想法，畢竟與所愛的人共度一生——是最重要的。」
戚予閉上眼，感受著自己的聲音輕飄飄地回蕩在房間里︰「我剛——還上——一下‘芊予芊尋’的超話，發現有很多cp粉發帖說，害怕我和你的結局像方舟一樣，如果我是alpha就好。」
顧芊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戚予閃爍在黑暗中的雙眼。
「這些cp粉們發自內心地擔憂著我們。」戚予道。
「因為這些粉絲很喜歡我和你。如果真——感動得話，以後多用好作品回饋……」顧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戚予打斷了。
「可我是alpha。」
顧芊︰「……」
「你知道我慫——這——久，當時為什——突然敢和你告白嗎？」
顧芊緩緩搖頭。
戚予道︰「在桐磐的時候，方念找到我，說她曾經放棄——一個omega戀人，很羨慕我有勇氣和你在一起。我當時就在想，我明明是個連喜歡你都不敢的慫逼。」頓了一會兒，戚予繼續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互相喜歡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的情侶。我明明是個alpha，卻騙——所有人，還讓粉絲替我擔心著根本不屬于我的煩惱。」
顧芊嘆了口氣，仰頭看著天花板，輕聲道︰「所以呢？你現在覺——你很愧疚？」
「我只是覺——，我從一開始就錯。」戚予一邊說著，一邊入神地看著顧芊精致的側臉。
「世上沒有後悔藥，錯——就彌補吧。」顧芊輕笑一聲，她扭過頭，對戚予眨眨眼，微笑道，「我會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