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coco帶著戚予早早地來到了《風度》雜志社，此時顧芊還沒到。戚予被領到了會客廳，一個助理模樣的小姐姐走了過來, 朝她靦腆地笑笑，在她面前的桌上放了一杯水。
戚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小姐姐害羞地擺擺手,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並沒有立刻離開。
「予寶, 一會兒可以給我簽個名嗎？」小姐姐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滿臉期盼道。
「當然。」短暫的驚訝後，戚予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本子和筆。
利落簽完名字後, 戚予剛將筆還給這個疑似粉絲的小姐姐，會客廳的大門便被推開了。
「安老師好！」小姐姐美滋滋地捧著簽名走到門口, 對進門的男人恭敬地打了個招呼，離開前還小心翼翼地幫忙關上了大門。
戚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逐漸走近的男人。
這人是個身材有些過于縴瘦的omega。他的頭發被染成了淺金色, 略帶些自然卷，顯得蓬松而隨性，發尾懶散地貼著後頸, 長度剛好到肩膀。男人的上身穿著一件粉白色的襯衫，袖口被隨意挽起，是黑色長褲, 顯得雙腿筆直修長。
想起剛才小姐姐稱呼他為「安老師」，戚予很快反應了過來, 他大概就是時尚圈里那位著名的攝影師安賽明了。
「您好，戚予小姐，我是安賽明。您今天的拍攝由我來負責。」安賽明和戚予握了一下手, 彬彬有禮道。
戚予雖然自己不怎麼關注時尚圈，但林桐對這個圈子卻頗為了解，時常在她耳邊念叨，導致她早就對大名鼎鼎的安賽明有所耳聞。
戚予的表情立刻變得畢恭畢敬起來，鄭重其事地回道︰「安老師您好，今天麻煩您了。」
傳聞中，這位安攝影師脾氣不太好，對待模特十分挑剔，對手下的每一張照片都精益求精。不少事業有成的大明星都給他當過模特，然而如果因為個人原因，達不到安賽明的拍攝要求，就會被毫不留情地嫌棄和諷刺。
然而安賽明在時尚圈的影響力巨大，盡管得罪了不少明星，也沒人敢明面上和他對著干。
這次《風度》和《巷子》劇組能請到安賽明來拍攝照片，估計下了不少血本。
安賽明也不和戚予多客氣，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優雅地喝著茶，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戚予既找不到話題主動搭話，也不敢輕易和這位大攝影師套近乎，正當會客廳陷入詭異的安靜時，從門口飄來了熟悉的木槿花香氣，戚予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動速度。
「賽明，好久不見。」顧芊矜持地笑笑，向坐著的安賽明伸出手，戚予本以為安賽明會端著一臉高冷的表情，沒想到下一秒他就站了起來，給顧芊獻上一個熱情的擁抱。
戚予︰「……」
她到底還是低估了顧芊的魅力。
顧芊和安賽明兩個人商業互吹了半天，突然想起了被晾在一旁好半天的小透明戚予。安賽明清了清嗓子，表情頗為隨和，「我們先來討論一下需要的拍攝效果吧。」
「昨天王導在電話里和我大概說了一下《巷子》的劇情，和兩個女主的人設。」安賽明喝了口水，直截了當道︰「既然是宣傳電影，那我就盡量突出你們兩人之間的曖昧。」
戚予自然沒有資格反對，她對攝影這方面一竅不通。
「但在正式拍攝前，我有個問題想要確認一下。」安賽明頓了一下，「你們覺得，劇中的兩個主演，陳琰和許生，如果在平行世界的她們是一對情侶，誰更攻一點？」
戚予被水嗆了一口，顧芊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甚至還一臉嚴肅，「我飾演的陳琰更攻吧。」
安賽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一會兒和化妝師還有服裝師溝通一下，在造型上盡量凸顯一下你的強勢。」
戚予弱弱地開口，「我覺得許生也挺a的……她只是喜歡扮豬吃老虎而已。」
安賽明把目光轉向她，打量了她一會兒，又看了看顧芊，一錘定音道︰「還是顧芊更適合a一點的造型，你氣場不太足。」
戚予︰「……」
行吧，她不配。
安賽明的助理帶她們來到了專門的更衣室，將提前準備好的服裝遞給她們後，默默地離開了。
穿好衣服後，戚予低頭專心地整理著領口，卻感覺後腰被手指輕輕滑了一下，她本來就有些怕癢，頓時後脊挺直，打了個顫。
溫熱的身體覆上她的後背，將重量肆無忌憚地壓在她的身上。
後頸發癢，像是被睫毛調皮地擦過，戚予想要轉身，卻一時掙月兌不開環住自己的縴細手臂。
「一會兒還要拍照呢。」戚予提醒道。
「昨晚為什麼突然提那些人的名字？」顧芊的語氣听著平淡，但開口間，灼熱的呼吸打在戚予的耳垂上，讓她的心情都尷尬了起來。
「我是個新人，所以想多了解一下優秀的前輩們。」戚予嘴硬道。
「優秀前輩？」顧芊哼笑一聲，松開抱住戚予的手臂，後退半步，似笑非笑地看著戚予。
「是啊，而且你不也說了，他們的演技又好，人又好相處。」戚予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完後，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一口，什麼叫「演技又好，人又好相處」？這話怎麼听著一股酸氣？
「你不想我夸他們嗎？」顧芊自然听出戚予話語里的不自然，忍笑問。
「不是。」戚予昧著良心一口否定。
「小予，他們對我來說，只是工作伙伴而已，我和他們並沒有什麼私下的交情。所以……」顧芊故意揚起語調，調侃道，「你不用吃醋。」
戚予本來想死鴨子嘴硬，不承認自己吃醋，但她月兌口而出的卻是「那你還關注他們的微博？」
顧芊怔了一秒，重復道︰「微博？」她這才搞清楚戚予這莫名其妙的醋意是哪來的，一時想笑又怕把人惹炸毛了，只好輕聲解釋，「我的微博之前都是團隊在打理，他們會幫我關注一些在工作上需要接觸的人。只有和你有關的事，是我自己上號操作的。」
戚予挑眉，不怎麼信地問︰「那去年陳冉發微博祝你生日快樂，你的回復評論也是團隊發的？」
「生日？」顧芊微眯著眼，回憶道︰「說實話，我沒什麼印象了，可能是我出于禮貌回的，也可能是小凡幫我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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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予︰「……」
顧芊靠了過來，哄道︰「我回去告訴小凡他們，以後上我的微博關注別人或者回復別人之前，先問我一下，好嗎？」
戚予得了便宜還賣乖，一本正經地推開顧芊，「小凡他們也不容易，你別太為難人家了。」沉默了一會兒，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道，「而且我真得不在意這些人，只是單純好奇才會問你。」
顧芊字里行間都表明和這些鶯鶯燕燕不熟，戚予面上不動如山，心里卻偷偷松了口氣。她整理好服裝，推開更衣室的門，看到了不遠處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顧老師，又見面了！」一個衣著講究的alpha像沒看到戚予似的，直接對她身後的顧芊大聲道。
這人是誰來著？戚予還在皺眉思索，雜志社的胖子主編顛顛兒地跑了過來，殷勤地向alpha問好，也順帶解決了她的疑惑。
「小陳總，您怎麼大駕光臨了。」
「听說顧老師今天會來拍封面，所以我也來湊個熱鬧。」
戚予猛然反應過來，這個女alpha不就是陳冉嗎？她居然忘記陳氏集團在上個月收購了《風度》，主編會喊陳冉小陳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迎上戚予投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顧芊的表情頗為無辜。
一番虛偽的客套後，他們來到了攝影棚里，身後還跟著厚臉皮的陳冉。安賽明本來是不願意讓無關人員跟進來的，但陳冉死皮賴臉地央求想要進來看看，還保證不搗亂，安賽明只好無奈讓步。
「戚予你抬起頭，看著顧芊！對，就是這樣，眼神依賴一點。」安賽明一邊調整著鏡頭，一邊對兩人喊著。
戚予心里憋著一口氣，腦海里一直回放著陳冉喊顧芊「顧老師」的畫面，她機械地按照安賽明的要求，擺著動作，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停停停！」安賽明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你的眼神太凶了，拍出來能吸引到觀眾嗎？你們這個電影的噱頭就是兩個女主的曖昧和羈絆，你這一臉怨婦的表情給誰看啊？」
戚予連忙道歉。
陳冉自然知道戚予是誰，這段時間戚予和顧芊沒少被捆綁在一起，她一直以為戚予後台很硬，甚至還請人查了一下戚予的背景，發現這人的確只是一個家境普通的科班生而已。所以她推測戚予可能勾搭上了風華的高層。
想到高嶺之花顧芊被迫和戚予炒作，陳冉嫉妒又心疼，忍不住走上前，體貼地對顧芊道︰「顧老師，先休息一下吧，我請阿姨煮了你愛喝的湯帶過來。」
顧芊掩去眼底的不耐煩，微笑著拒絕了陳冉的一番好意。
陳冉居然連顧芊愛喝的湯是什麼都知道？戚予氣結，不動聲色地瞥了陳冉一眼。
忽然感覺到被針扎似的目光戳了一下，陳冉打了個顫，模了模涼颼颼的脖子，疑惑地看了一眼周圍，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戚予你注意表情管理啊。」安賽明後退到相機旁，反復叮囑著，「你要顯得受一些你明白嗎？粉絲就喜歡看這種，你心里要想著，你現在是受，你是受你明白嗎？你要依賴顧芊，記住了沒？」
戚予︰「……記住了。」
重新擺好姿勢，戚予努力進入拍攝狀態。
安賽明和顧芊是omega，屋里其他的工作人員都是beta，所以陳冉身上alpha信息素的味道在封閉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明顯。
顧芊見她表情郁結，沒忍住輕笑一聲，背對著鏡頭，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也不知道陳冉怎麼會過來。」
戚予握住顧芊的手，冷聲道，「我不喜歡你說她的名字。」
安賽明盯著鏡頭里的兩個人看了半天，表情完成了從生氣到震驚，再到欣喜的轉變。
他突然大聲道︰「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