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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影後,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施芸蔚換了一件和白天不同的衣服,領口敞開,刻意露出分明的鎖骨,單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斜靠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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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我想白天談論會更合適。」顧芊禮貌而疏離地笑笑,語氣自然,神色平靜,身體沒有移動半分。

「是嗎?大家都說顧影後對待新人一視同仁。」施芸蔚輕挑眉目,聳了聳肩,繼續道,「為什麼顧影後願意給別人機會,不願意給我機會呢?」

顧芊縴長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煽動了一下翅膀,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擋住冰冷的眼神。她沉默了幾秒,玩味地笑了。

「我不太能听得懂你的意思。」

「那我就直說了。」施芸蔚揚起尖細的下顎,上半身略微前傾,「你寧願潛一個omega,都不願意和我這個alpha試一下嗎?」

顧芊不置可否,笑容婉約,倒真像個溫柔體貼的前輩。

施芸蔚心中得意,她身為絕品alpha,從小到大,只要一釋放出信息素,沒有任何omega可以抵擋她的魅力。倘若能抱上影後的大腿,可以說相當于在圈里少奮斗十年。

「alpha對omega隨意釋放信息素是一件很無禮的事。」顧芊輕描淡寫道,「如果你無法克服病態的生理沖動,至少換一種文明的方式。」

施芸蔚的笑容凝固了。

「當然了,還有我個人的原因。」顧芊低頭淺淺一笑,無奈似的搖搖頭,而後神情自若地注視著施芸蔚的雙眼,舌忝了舌忝唇。

「我好像只對薄荷味的omega有感覺。」

施芸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優雅知性的顧影後私下里居然是個有特殊性/癖的變態?直到大門被毫不留情地關上,她仍呆若木雞。

顧芊聞著殘留在空氣中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表情厭惡。她不耐煩地松開衣襟,隨手月兌下外衣,一件價值六位數的高定就這樣被扔進了廢物簍里。

戚予洗完澡,謹慎地把浴室里的氣味排淨,噴上了普通的薄荷味空氣清新劑,哼著歌走出來。

她敷著面膜,一邊往床上走,一邊低頭刷手機。

掀開被子,詭異的觸感傳來,連帶著熟悉的信息素氣味溢散在空氣中。

「我x,顧芊你怎麼在這!」

戚予忘記自己是個淑女omega,連滾帶爬地跌下床,手機都被摔到了兩米外。

顧芊疏懶地倚靠著酒店的床頭,一頭青絲垂落在潔白的枕頭上。

「今晚我要睡你這。」

「為什麼?」戚予把面膜一掀,頗為煩躁地揉著自己的山根。

「你不覺得,身為一個omega,獨自一個人住在酒店很危險嗎?」顧芊側躺在床上,撐著下顎,笑眯眯地看著戚予。

「劇組的人都住這,怎麼會危險?」戚予嘗試以理服人。

「剛才有個alpha闖進了我的房間。」顧芊眨了眨眼楮,明明嘴上說的是一件大事,表情卻安之若素。

「是誰?他怎麼能闖進來的?」戚予急忙開口詢問。

顧芊這才露出一絲委屈的神色,睜著眼楮說瞎話,「是一個愛慕我很久的alpha,我打開門他就要強行進來。」顧芊心有余悸似的,將紅唇咬的泛白。

「那……我們倆換個房間?」戚予信了,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被顧芊一口拒絕。

「我只是不敢一個人睡而已,小凡住在第一層,我不想驚動太多人。」

顧芊湊近了一些,在戚予耳邊吐氣如蘭,「怎麼?伯母讓你多照顧姐姐,你就是這樣照顧的?」

提到親媽,戚予瞬間慫了,她憋屈地拿起一個枕頭,「那我睡沙發!」

戚予身材頎長,一雙長腿放在沙發上,怎麼擺姿勢都不舒服。她怕明天拍戲的時候犯困,強逼著自己閉眼數羊,終于漸漸有了一絲睡意。

意識朦朧中,一個溫暖柔軟的事物擠進了懷中,戚予下意識地伸手緊緊抱住,沉浸在好聞的香氣中,陷入了香甜的夢境。

初晨的第一縷陽光斜灑在沙發上。將醒時,下巴和脖頸間傳來陣陣癢意,戚予困頓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胸口前散落著柔順細密的黑發,幾縷青絲調皮地纏上她的下顎。

顧芊呼吸輕微,雙眼緊閉,正背對著戚予,窩在她的懷里,尚未醒來。

感受著懷里的溫熱,戚予呼吸一窒。她僵硬了一會兒身體,然後小心翼翼地起身,盡量不壓到顧芊的頭發。

顧芊夢游的毛病怎麼又犯了?

小時候顧芊就經常因為夢游,半夜爬到她的床上,把她嚇個半死,沒想到長大後,還會再發生同樣的事。

時間還早,戚予動作輕柔地打橫抱起顧芊,像曾經的無數次那樣,將她悄悄抱回床上。

關門聲響起,顧芊睫毛輕顫了一下,唇線抿出一個略彎的弧度。

******

「戚予,你手機屏怎麼碎啦?」收音師走過來,無意瞥見戚予手里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機,好奇地問。

「……昨晚不小心摔到地上了。」戚予不敢說是被影後的大變活人嚇的。

「你們年輕人啊,就是毛毛躁躁的,下次要小心!」收音師爽朗一笑。

今天的第一場戲是許生在被父親毆打時,與陳琰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扮演許父的是一名beta男演員,叫做馮啟。年輕的時候因為在一部家喻戶曉的武俠劇中扮演男主,火遍大江南北。

王導耐心地給他們三人講戲,戚予認真聆听著,但總感覺有一道奇怪的視線打在自己的身上,不太自在地環顧了一圈,發現施芸蔚正神色古怪地看著她。

戚予納悶,難道是妝化得有問題嗎?

王督帶著演員們走位了兩次,便示意可以開始實拍了。

場記打板,「第一場第二鏡第一次。action!」

行李箱的輪子剛一沾地,司機就仿佛躲什麼晦氣的東西一樣,開著車疾馳而去,噴了陳琰一臉尾氣。

陳琰灰頭土臉地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往巷子深處走去。

明明沒有下過雨,巷子里的小路仍被一小灘一小灘的濁水覆蓋。分不清是下水道的污水、廚余的泔水還是洗衣服的剩水,匯聚成一條條散發著惡臭的溪流,靜靜淌在開裂的石板間,被陳年的霉斑與青苔映照出渾濁的綠色。

陳琰小心地踮起腳,試圖把箱子拎起來,但她拎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所幸讓輪子蹚過骯髒的水坑,濺起深褐的泥斑,與地面摩擦,發出令人頭疼的「隆隆」聲。

巷子里有不少人正坐在房門口,神色好奇地看著她。

陳琰穿過無數掛在頭頂上的內衣,艱難地在牆壁上辨認出死者生前的門牌號,松了口氣,插入鑰匙。

「看什麼?老子打你你tm的還敢有脾氣了?和你那個女/表子媽一個j樣!」

突然,一道粗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內容不堪入耳,混合著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突兀地回響在巷子里。

陳琰扔下手中的行李,快步走向吵鬧聲的源頭。

許生被父親一巴掌扇到地上,鼻腔冒出了血絲。她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破舊短袖,胳膊上滿是血跡和污漬。

她早已習慣父親喝醉後對自己的拳腳相加,沒有任何人敢招惹許父,更何況最近還出現了殺人案……她正想閉上眼,默默熬過這一次毆打,突然窗外出現了一個人影,她抬起頭,正好與那人雙目對視。

「 !」王導叫停,「小戚啊,你這眼神不對!」

王導走到戚予面前,指著顧芊道︰「這個人,對你來說,是一個陌生人,而在許生的潛意識里,所有陌生人都是冷漠的。」

王導問戚予,「告訴我,你現在是一個常年被毆打,並一直被周圍人冷眼看戲的少女,當又一個路人出現的時候,你的心情是如何的?」

戚予沉思了一會兒,「是……心情平靜嗎?」

王督搖頭,「是平靜,但又不只是平靜,你要演出在平靜下的一絲不耐煩與譏諷。而不是剛才仿佛遇到真命天子一樣的眼神,咱們不是在演偶像劇,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戚予尷尬地點點頭。

「陳琰前面的鏡頭可以過,就從許生被打開始吧。」王督手一揮,場記就位。

「第一場第二鏡第二次。action!」

許生跌倒在地,看向窗外的陳琰。

「 !」王導再度叫停。「你的眼神太平靜了,是要睡著了嗎?」

「第一場第二鏡第三次。action!」

「 !嘲諷的意味太明顯了,重來。」

「第一場第二鏡第四次。action!」

「 !」

……

一直拍了七八遍,這一條都沒有過,三個演員的額頭都開始冒汗了,一旁的化妝師迅速過來幫忙擦汗補妝。

王督也有些無奈了,不過他明白這個眼神對演技的要求很高,老戲骨都不一定能詮釋到位,總的來說,他還是很滿意戚予的表現的。

「這樣吧,再拍最後一次,不行就休息一會兒,先拍其他人的部分。」

扇巴掌的片段雖然用聲音代替,但戚予實打實地往地上摔了七八次,她能感覺到運動褲下的膝蓋已經破皮流血了,她是alpha,倒不是很在意這點傷,內心受到的打擊比肉/體的疼痛還要難熬一些。

她學了三年表演,在學校里專業課成績名列前茅,每一位老師都夸她有天賦,沒想到開機第一天就遭遇滑鐵盧,還拖累了整個劇組。

顧芊走過來,在她耳邊悄聲道︰「你的腿還好嗎?如果不行就過幾天再拍這一鏡。」

戚予雖然一直自稱omega,恨不得人人都把她當個「娘o」,但此時看到顧芊擔憂的眼神,她有些沮喪與不甘。

「不用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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