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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遠星倒影 27

或許郁飛塵很好, 但他們不好。

反叛者剛剛受到靈魂的拷問,——在痛苦地思索人生;衛兵們被驟然告知飛船開啟的是自毀模式,他們很快就要完蛋;溫莎雙手被銬得死緊, 還被槍指——腦袋——高貴的公爵繼承人——生以來受過最大的罪是在喜歡的omega哥哥婚禮那天輾轉反側不能入睡,這還是第一次嘗到受制于人的滋味。

郁飛塵注意到——唐珀脖子上那條若——若無的血線傷口,看向溫莎︰「你們怎麼——?」

「一個好消息, 唐珀首領解決——目前的危機,我們暫——死不。」溫莎虛弱道︰「一個壞消息,飛船已經被設好航路,飛向死星自毀,我們最終還是要死掉。」

控制台前的唐珀看過——操作信息和航路, 適——補充——一句︰「航路無法更改,二十五分鐘後抵達死星。」

衛兵和溫莎求生的目光灼灼看向郁飛塵,仿佛他能讓飛船憑空轉彎一般。郁飛塵覺得不對, 他來之前唐珀不是控制得挺好, 怎麼現在又變成他一個人是全村希望。

他當然沒——讓飛船拐彎的能力。但他現在——沒——讓飛船拐彎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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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飛塵居高臨下站在考文前面。考文看見他,目光中流露出痛苦與仇恨。他手指胡亂在地板上抓著, 想拿回自己的武器, 模索——一會兒才響起那柄窄刀已經在唐珀手里。

郁飛塵當然——看到——那柄刀。如果他手里現在——槍,考文的右手和腦袋已經不在。可惜沒。直到這——他才察覺自己剛才下意識收槍的舉動很——點欲蓋彌彰的意味, ——不能確——唐珀剛才——沒——看到,最好沒——,這東西畢竟是通過非法途徑得來。

他只是俯看考文,問——一句︰「他對你說——什麼?」

考文卻是看向身受重傷的教皇︰「你……你們做——什麼?」

原以為蘭頓和唐珀已經倒向教皇一方, 教皇卻如此狼狽地被丟到——這里,這是他們所——人都沒想過,甚至從不敢想的。

郁飛塵倒笑——︰「和你——關系麼?」

明明是帶著笑意的一句話, 說罷後,艙內氣氛卻更加寒意逼人,眾人皆噤若寒蟬。參與此事的反叛者們俱低下頭一言不發,臉上青紅——交加十分精彩。

溫莎沒被寒意影響,微微笑著,替考文回答——問題︰「唐珀首領提醒——一下他們,當初究竟是為——反抗什麼而走上這條道路。」

教皇統領的——遲暮之年的教廷阻擋——某些人追求心中——理的道路,他們這才漸漸走到——一起。推翻教皇的統治本來是達到目的所必經的道路,可道路如此艱難,理想又虛無縹緲,多年後這件事漸漸變成——目的本身。他們視教皇為洪水猛獸,生死仇敵,前進路上的唯一障礙。因此當唐珀再度出現,才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而教皇深知這一點,他不必做什麼,只需要稍加挑撥,反叛者們就會內起紛爭,原本的首領變成該被排除的異端敵人。

溫莎嘆——口氣,信念——會變質,世上其實沒什麼東西是純潔的。

唐珀用光刀割開——溫莎的手銬,溫莎理——理衣襟,恢復體面優雅的姿態︰「感謝您。」

唐珀道︰「連累你。」

溫莎︰「很榮幸被你連累。」

郁飛塵淡淡看——溫莎一眼。

唐珀莞爾,關掉窄刀開關。光焰熄滅,只剩銀色刀柄,殺人利器握在他手里,倒像個精致絕倫的藝術品。「給我。」郁飛塵說。

語氣很自然,像是見到——什麼——鮮玩具,要來看看。唐珀給——他。

開關一下後,郁飛塵把東西收起來,他伸手撥開唐珀的頭發,露出脖頸上那道傷口。血還沒干,他用指月復緩緩抹掉——往下流的鮮血。

這人明明只是低頭看著那里,沒什麼——的動作,但溫莎看見這一幕,忽然背後微微發寒。

那傷口其實沒什麼,不處理——能自然愈合。唐珀——量一遍郁飛塵全身,確認他——沒出什麼事,輕聲道︰「我沒想到你會來。」

郁飛塵︰「那我做什麼?」

想——想,唐珀說︰「我——期待著還未抵達死星,就傳來你任務完成的消息。」

郁飛塵根本懶得回答他。可能當——他按著教皇把——意加冕的章蓋——,再反過來讓教皇簽幾個喪權辱國的條約,那百分之三十的進度就能完成——而不是對教皇開——兩槍,再帶過來一起亡命天涯。

但是當那座飛船里——唐珀——,理智竟然可以說是不復存在。

「但我得保護自己的omega。」他說。

主神笑——笑,眉眼間依稀——點溫柔的意味。這讓郁飛塵心安理得——一些,最開始主神朝他那槍看過來的——候,他是——炸毛——一下。但現在又覺得,就算發現,——就那麼回事。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這人反——不會發作。等獨處後,又必——發作不出來。

——唯一值得擔憂的是回到樂園後,但頂多是沒收。他總覺得主神現在對他的容忍程度很高。

痛哭聲大——一些,那句「我得保護自己的omega」好像又把地上的考文刺激到。沒辦法,當他們為那虛無縹緲的危機感背棄自己的首領的——候,卻——另外的人願意放棄一切去追逐這條注——撞向死星的飛船,這讓他們的信念和情感顯得那麼蒼。

本來就很蒼——,郁飛塵想——

在這——,教皇終于緩過——氣來,瘋狂咳嗽之後看清自己所在,道︰「你們……把我弄到這里,究竟要做什麼?」

這話問得就很可笑。

「您就不能,」郁飛塵淡淡道,「是個添頭?」

這話成功讓唐珀眼里的笑意加深。溫莎見狀直接看向天花板,怕著——道。

教皇 ︰「……」

為——掌握現在的情況,教皇掃視人群,發現——一名本該在這里的神父消失,大約是逃命去。

教皇深吸一口氣,這種對事件發展喪失掌控的感覺他今天已經體驗——太多次,而與此——,他的砝碼——得可憐。

但他不能就這麼死。

「飛船——逃生艙。」只听教皇道,「但樞機主教以上權限可以——開。」

樞機主教以上,只——教皇和教皇的副手,——就是只——教皇可以——開。

沒人說話,仿佛根本不想逃命一般。教皇急——,又問一遍︰「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郁飛塵還是沒說,一雙冷沉沉的眼楮讓人——心里犯怵。

「要加冕令,還是要……」教皇看向唐珀,咬牙割讓出——自己的最大利益︰「要他做繼任教皇?」

對著教皇的目光,唐珀禮貌又冷淡地搖——搖頭。

教皇的喘氣猛地粗重起來︰「你還是想推行你的那套語言嗎?」

唐珀︰「如果是呢?」

教皇咳嗽幾聲,唐珀俯身,把他從地板上扶起來,在一旁坐下。終于得到——不那麼粗暴的待遇,教皇看起來好——很多。

保羅教皇的眼皮因蒼老而下垂,嘴唇抿緊又松開,郁飛塵看——半天,覺得這應該是個悲天憫人的表情。

「推行通用語言,是一場會波及教廷所——人的變動。唐珀,當初我拒絕它,並不是因為——偏見。只是這不是現在的我們該做的事情。」教皇聲音嘶啞,接著他又看向考文和其它人︰「我知道你們反叛的理——……你們認為對——理的探索不應該被帝國所束縛。」

沒人對他這番話提出質疑,于是教皇的語聲——穩——許多。

「但多年來……我們沒——自己的土地,沒——的財政和稅收……我們只能依賴領主——」他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當——人說話——,即使他只是在咳嗽,守禮的貴族——不應該——斷他,溫莎沒說話。他覺得哭窮的該是自己而不是教皇才對。

咳完,教皇順過——氣,語調沉痛許多︰「我從未忘記過對——理的追尋,——未忘記過……我們的子民。」

「我們要廢除秘語,推行通用語言。」郁飛塵開口,——斷——教皇的抒情。

「作為答謝,我會擴建帝國所——修道院,以便給所——子民提供通用語言和知識的教育。」他一字一句緩慢道,「您滿意嗎?」

教皇的表情驀地靜止——,飛船航行的嗡鳴聲里,他好像一個風中固化的石膏像那——,足足幾十秒後吐出幾個字︰「我不需要。」

「為什麼?」

「我們現在的人數……已經足夠研讀——理。」

「研讀結果就是雪人?」即使——唐珀在一旁監考,郁飛塵的耐心——已經降到最低,他淡淡道︰「回首都後就開始吧。」

教皇怒極反笑,咬著牙道︰「那就一起去死星吧。」

這世界里,人均壽命很——,他還——二三十年甚至更多的光陰。

但——

但當對話來到絕境,他——被迫撥開層層表象,用行為承認——內心——的想法。

當秘語營造的壁壘被推平,所——人都能平等地看見——理的——候,對——理的探索必然走上嶄——的光輝燦爛的道路。

但到那——候,世上還會——理教廷的城池,還會——教皇的存在嗎?

他在意的——是所謂教廷或——理嗎——還是只是這些東西帶來的至高無上的權力?

至于多年來與教皇作對的反叛者們,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向往的又到底是嶄——的教廷,還是能使自己從中獲益的權力更替?

溫莎看過——在場所——人的表情,不——笑——笑。其實絕大多數人的追求都不那麼高尚純潔,所以那些純粹的追求才顯得珍貴。他看向郁飛塵和唐珀——在場的,追求相對純粹以至于像是在給整個世界做慈善的兩個人,並提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疑惑。

「我——句話想說。」溫莎語氣——誠,道︰「你們——的一點都不慌嗎?」

說完,他指——指天花板上那個巨大的裂縫。郁飛塵來——的那艘殲擊艦早就不知道遺落在——茫茫宇宙的什麼地方,這人是用殲擊艦朝這邊懟——個彈射艙,強行和他們的飛船接駁的,現在飛船外殼重度損壞,已經開始冒煙——

,氧氣濃度——在迅速下降。

當然最要命的是,這艘飛船——的在是頭——不回地撞向死星,看那倆人鎮——自若的姿態,他還以為這是在去外星系旅游。

郁飛塵道︰「你可以去找他開救生艙權限。」

「冕下。」溫莎從善如流,恭敬道︰「麻煩您把權限開一下,我回去後,溫莎會貢獻給您今年百分之九十的稅收。」

教皇只是冷笑,他看著郁飛塵。

這是生死賭注,只要郁飛塵想活,就要向他服軟。

溫莎無功而返,裝模作——地嘆——一口氣。

郁飛塵只是從一旁拿——酒精,給唐珀的傷口消——一遍毒。在飛行控制台上敲——些什麼東西,但敲完之後航行狀況沒——任何變化,可見只是無用的努力——

間一分一秒過去,艙內氧含量迅速下降,飛船航行不再平穩,警報狂響,走廊里傳來物品傾倒——碎的聲音。

離死亡——刻越來越近,教皇握住扶手的手指——收得越來越緊,指節已經泛。

就在這————

郁飛塵接起一個通訊。

溫莎挑——挑眉。

一開始對面沒人說話,是機器聲,像是在什麼控制室里,幾秒後才響起人聲,——卡揚的聲音,還——西蒙斯的聲音。這兩人的聲音在那頭傳來的一瞬間,暴怒擊垮——教皇最後一絲理智。然而他已經什麼都做不——,只剩一個陰暗的想法,那就一起死吧。

讓教皇、反叛軍、危險分子、公爵都死在這條船上,他的所——罪證——隨著蘭頓的完蛋在這世界上消失無蹤。

這——想著,他唇角浮現一絲瘋狂——解月兌的笑意,一抬眼,卻忽然對上——溫莎公爵高深莫測的笑容。

「郁哥,」通訊另一端,聲音平穩傳來,「我收到你的坐標和航路——,接下來你得確認這是個可躍遷飛船,而且已經——開——保護力場。」

郁飛塵︰「——開。」

「呼……等一下,我確認最後一個參數。」

飛船上,郁飛塵——把保護力場的強度開到最大——

松努力鎮——的聲音從通訊那頭傳來︰「距離,七單位;——間,五秒後。我已經為你們——開鏡星蟲洞,終點為聖城上方大氣層,4,3,2……」

反叛者和衛兵對視,目光在呆滯中浮現無盡的麻木。

在今天,已經沒——什麼事能使他們驚訝。

沒。

 嚓。

教皇終于捏碎——座椅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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