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恆落到地面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連一炷香了。
那易姓修士似乎有意嘲笑他,又或者看他根本沒有什麼油水可撈,或是真受到他的激勵,一個時辰前,長嘯一聲,以他遙不可及的速度早就離去。
當時,他有些驚疑不定。
其一是生怕那修士騙他,在入夜前到不了基地。
其二是驚嘆化神期修士實力果然難測,在他融入五個巽字後,相對于化神期的速度,仍是望塵莫及,當然,那修士很有可能是拼盡了全力。
還好,那修士終是沒有欺騙自己,在一個時辰連一炷香後,他終于看到前方地面上稀稀疏疏的石屋。
稀疏零落的石屋連綿不絕,在地平面上畫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線,而廣闊的大地,便被這條彎曲的線分成兩份。
地面上星石散發出的各色光芒,也被這條線分開,無須細看便知,在線的外邊,各色光芒密集的程度,遠遠超過線的這邊。
「這,便是第一站基地?」他心里暗道。
稀稀疏疏的石屋中,同樣射出稀稀疏疏的燈火,想必部分石屋已經被提前趕來的修士佔據。
帶著激動而謹慎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降落下來,緩緩降落在一座沒有光芒射出的石屋面前。
他眼神微微朝石屋一掃,便將提著的心緩緩放下。
石屋門沒有關,其實也算不上石屋,最多是一個人工挖掘出來的洞府,只不過聳立在地面,從上往下看,像是一座座石屋一般。
只是想不通為何這樣簡陋的洞府便能將天地寒意隔絕開來,難道洞府下方或是上方布置得有陣法?
兩三丈高,五六丈寬大的洞府內毫無任何裝飾,沒有桌椅,沒有石床,也沒有修士。
讓他放心的是沒有修士。
現在看清楚洞府的構造,心里暗自猜測,這應該是挖掘星石修士共用的洞府,這洞府之寬大起碼可以供數十個修士棲身。
距這座洞府左右一里處同樣有大小幾乎相差不大的洞府,沒有光亮,想必也沒有任何修士停留在里面,這也是他故意選擇這座洞府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如何挖掘星石,但他也不會跟任何修士靠得太近。
「咄咄」,兩聲沉悶的聲音傳來,他微微皺眉。
觀察洞府前後左右之後,他用右腳用力朝地面跺了兩下,腳心震得微微發麻,同時從地面發出的響聲令他臉色有些難看。
無須思索,這地面絕對是由岩石所構成,與之前在這里所見到所觸模到的岩石並無任何不同。
關鍵令他更加想不通的是,這大地的岩石竟然同樣是一整塊,也許,整個乾星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他心里暗想。
要從一整塊巨大如星球般的石頭中挖出一個這麼廣闊的空間,是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或許耗費了整個天靈族所有高階修士的數萬年。
易恆思緒收回,蹲來,細細看著腳邊三尺外的地面。
地面的岩石平整如刀削出來的一般,微微帶著土黃色的地面與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區別是,那處地底似乎有什麼發光
的東西,那光芒竟然能透過岩石,將光芒散發出來。
雖然是淡淡的光芒,若不仔細,根本無法發現。
易恆繼續將身子壓低,眼里閃現過一絲驚奇。
當他頭部靠在地面上,微微冰冷從臉頰傳進腦海,左眼沿著地平面看去,只見肉眼可見的地平面上,一束一束的淡淡光芒筆直地從地面升起。
如同豎直的植物一般,像是從地里生長出來一般的淡淡光芒,稀疏而雜亂地鋪設在地面上。
他被這奇異景觀震住,不由自言自語道︰「這每一束光芒的下面,便是一枚不知名的星石?」
心里有些激動,恨不得馬上將這岩石挖開,挖出地底的星石,仔細研究這星石到底有何作用。
還未思索該從何處下手挖掘之時,只見他身形猛地從地面彈起,如同被什麼驚動的螞蚱一般,瞬間疾射進洞府內。
胸口不停起伏,站在洞府門口,盯著外面毫無變化的世界,心里驚恐地道︰「夜晚,又要來了!」
伸出左手撫模左臉,那里還有一陣冰寒之感。
剛才思索到底從何處下手挖掘星石之時,左臉忽地傳來一陣陣冰寒,而且有越來越寒冷的感覺,他猛地回憶起那夜的經歷,自然瞬間被驚嚇住,哪里還顧得上星石,趕緊沖進洞府。
運足目力,釋放神識沖進整個天地間,不看修士,不看星石,只看天地間的變化。
天空上方仍是黑壓壓一片,大地的四周,仍是霞光漫天,地面上仍是從地底深處射出來的道道淡淡光芒。
天地間沒有任何變化。
別說肉眼,就算是神識,也感覺不到任何變化。
但寒夜卻真的已經來臨。
易恆只敢站在離洞口三尺處,他甚至不敢肯定這沒有門的洞府是否能抵擋天地間的寒潮踫撞。
若非所有洞府,無論有修士還是沒有修士的洞府都沒有洞門,他恐怕早就絕望。
「如此看來,這洞府雖沒石門,但也應該無憂!只不知能否近距離觀看天與地寒潮的踫撞!」
他盯著洞府外,雙眼卻無聚焦之處,唯有任憑地面上淡淡的光在眼里縈繞。
一聲嘆息,在偌大的洞府中回蕩,他無奈只有盤坐下來,準備近距離觀看天地寒潮的踫撞。
整個大地一片寂寥,沒有任何植物動物,死寂一片,他可以想象得到數萬年前,天靈族被驅趕到這里的絕望。
數萬年來,不知多少天靈族高階修士將一生都耗費在開闢這里的工程上,這才在這里開闢了一個地底空間,才創造出了能適應這里的功法。
這些修士,同樣是抵抗噬靈族的一部分。
他盤坐在洞口,本想近距離研究這里的天地寒潮踫撞,看看是否能想出一些抵抗之法,但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片空曠和死寂,這使他心里不由想起噬靈族。
噬靈族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生機全無。
多麼像這里!多麼像他回到小島之上,見到噬靈族肆虐的景象。
思緒漸漸飄遠。
離開巽星回到地球時,傳聞距離噬靈族入侵尚有五六
百年。
地球上十年是巽星一年,千年便是百年。
也就是說他從地球返回巽星,距離噬靈族入侵尚有四五百年左右。
而此處的白天似乎只是巽星上的一半,今天一天的經歷,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一點。
所以,在這里,再經過八百年或是一千年,噬靈族便會大舉入侵,那時,無論人族天靈族地靈族甚至魔族等都必須一起抵御,若是抵御不住,巽星也好,其他星球也好,甚至地球,都會變成眼前這片大地。
寸草不生,生機全無。
他想起所有地方都會變成眼前這片死寂,心里感到很是沉重。
「不過八百年?一千年?是否能活下來都是未知呢?」
「但總要拼一拼,總要搏一搏!」
大聲吼叫的聲音傳出洞口,被死寂的大地瞬間吞噬,倒是洞府中,不斷回響著「搏一搏,搏一搏。」
睜大眼珠的易恆痴痴呆呆地看著洞外毫無變化的世界,在一個時辰里,他不斷將身體朝洞內挪移,直到距離洞口一丈二尺時,才停了下來。
若非那夜感受之深刻,他又豈會想得到寂靜如初的洞外天地,會有無形的寒潮踫撞?
但之前在洞口三尺處,他又感覺到地面散發出的寒冷將他腦海深處的記憶勾起,他不得不朝洞內移動。
一次,兩次,持續退後五次之後,終于感覺不到任何危險,這才停了下來。
雖然可以想象得到外面的天地寒潮正如同一張網一般緩慢相撞,但他肉眼里確實沒有看見任何變化。
死寂的大地仍是死寂,地面上散發出的淡淡光芒,仍是如同從地底生長出來一般,沒有飄搖,更沒有消失。
消失的只有他眼里的希望。
故而他閉上雙眼,無可奈何地思索著白天消耗的法力,怎麼能夠支撐他飛回去。
李承載也許說得不錯,適合自己的恐怕只有西邊。
只是當時疑心太重來到了西邊,到是到了,卻不知如何回去。
打坐吸收空氣中的靈氣,但如此稀薄的靈氣略等于無,再運轉功法也是無濟于事,根本吸收不了多少。
沒有靈石,沒有靈氣,白天消耗三分之一還多的法力,不能恢復,又豈能安全返回?
再有,當時只問及挖掘星石的一些細節問題,對于該挖掘哪里的星石反倒是沒有問清楚。
本以為就在這地面上,看見哪里有光芒就挖掘哪里,但現在看這地面並沒有挖掘的痕跡,估計其他修士也不是如此挖掘。
陌生的地方,生存已經如此艱難,更何況還要站穩腳步,搏他一搏?
他腦海里有些混亂。
時而想著也許李承載並沒有什麼壞的機心,那八卦盤估計也不一定在他手里,而救自己真的就是出于善心。
時而想著明天翻過這條石屋拉成的線,一定要努力挖掘到星石,換取靈石,先將法力恢復再說
在雜七雜八的胡思亂想中,他眼皮緩緩閉上,胸口漸漸不再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