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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道不可道

易恆僅此輕微點頭,在老聃眼里卻像是得到萬般贊賞,激動之下,雙手變得微微顫抖。

他趕緊用雙手死死握住木幾邊緣,卻帶動木幾也跟著顫動,茶杯中的茶水,現出漣漪,漸漸溢出杯沿。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便听身旁傳來感嘆之聲︰「闊矣,廣矣,再講!再講!」

這兩聲感嘆在安靜之極的院落中,猶如驚雷一般,將並沒有听進去老聃話語的眾人驚得紛紛扭頭,驚恐地朝易恆看去。

易恆睜開眼楮,看向聲音傳來之處。

只見高台之上,老聃身旁那高大中年儒生手足舞蹈,顯然仍是沉浸在老聃的話語中,此時還未清醒,這感嘆不過是由心而發。

他自然不會干擾,再次朝老聃點頭。

眾人見他並無使出妖法之意,頓時開始放松下來,也漸漸沉浸在老聃的論道之中。

老聃得此鼓勵,漸漸放開抓緊木幾的雙手,在胸口前緩慢比劃著,聲音越發洪亮︰

「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敗,資助萬物而不匱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時得之而序,萬物得之而形。」

隨著他洪亮的聲音傳遍院落,整個院落中的听眾心神漸漸被他言語所吸引。

就算是姬伯服等人,也再難顧及易恆的臉色,開始回味他的話語。

「無邊無際,豈知環宇如此空曠廣大矣,好生暢快,再講!再講!」

易恆雖未有任何表情,但眾人受他驚嚇過深,此時尚未放開心神,唯有高台上那高大儒生,早已不顧外界之事,沉浸在宇宙之中。

「由宇宙本始觀之,萬物皆氣化而成、氣化而滅也,人之生也,氣之聚也;人之死也,氣之散也,是故,仙家道法,也必是氣之所化,若能窺得其中竅門,施法布道又有何難?」

話到此處,老聃只顧侃侃而談,卻不知易恆猛地睜眼,精光四散,心里暗道,此人真不愧是太上老君化身之一。

有如此天資,想來他成就金丹巔峰不遠矣,恐怕之後的成就,還要在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之上。

當年傳道太上老君之時,便讓他將太清之氣一化為三,等三合為一之時,便是他成就巔峰之時,如今這凡身已是如此,更何況其他兩身?

不過,理解歸理解,若要沖破瓶頸,還得助他一臂之力。

「悠哉,妙哉!再講!再講!」

「等等!聖人對道之論斷虛無縹緲,我等僅憑想象而觀之,但是真是假,還得請聖人演示道家法術!」

「就是,就是,道必有法,無法之道,既行不遠,也必不長久,听之何用?要之何用?」

「不錯,要法術,要法術。」

沉浸在老聃構建的宇宙中,眾人似乎已經忘卻易恆的存在,漸漸開始回應起來。

此時,一些略有所悟得听眾,紛紛嚷叫著。

老聃沉浸在自己構建的天道領悟中,瞬間被吼聲驚醒,但听清眾人要求之後,又立即面現難色。

只听他

支吾著道︰「這,這,道法道法,道便是法,而道為智慧,術為技巧,有了智慧,自然有朝一日能尋到技巧,凡事若一味追求技巧,反倒舍本逐末、得不償失!」

「噓!你就吹吧,總之我等除非親眼見到你施展法術,否則便根本不信這天地如此之高厚,這環宇如此之廣闊。」

「你等這是未曾听清楚麼?剛才不是說了?仙家道法乃是氣之所化,故而修道也叫煉氣,我等只需學會煉氣,自然便會仙家道法,不必呱噪,請先生再講!」

身側高大儒生被眾人嚷叫聲打斷,很是不滿,睜開雙眼,大聲喝斥道。

「你是何人?只見你手舞足蹈,莫非真有所領悟?」

「他乃魯國孔丘是也,此番論道,也是他全力促成,卻不料在此間得遇高人,此乃我等之幸也!」

高大儒生伸手撫須,略顯得意。

眾人一听,果然面露異色,但僅僅瞬間,便又再次問道︰「無論是誰,除非能讓我等見識仙家道法,否則虛無縹緲之事,我等怎能相信並且傳揚?」

老聃和孔丘面露難色。

姬伯服等人則緩緩松口氣。

場中氣氛略顯尷尬,方才一番論道之言,此時竟然不能親自證明,又如何能讓眾人傳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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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伯服眼神偷偷掃過易恆,見他對外界不聞不問,仍是微閉雙目,便朝身側那兩個隨從略使眼神。

兩個隨從立即會意,開口道︰「不錯,此事卻非我等為難史官,要知太子的道,可是看得見模得著,而史官您的道呢?」

「就是,就是!」

「使出來。」

頓時間,有心之人紛紛發難,看見老聃臉色由白變青,再由青變紫,雙手又死死抓緊木幾邊沿,似乎隨時要拂袖而去一般。

「本太子之道,便在人間,伸手可及,睜眼可見,活時可得享受,死後還可福澤後人,權勢、財富、美色,雖簡單,卻得天下人認可,今次,卻是你輸了!」

姬伯服站起身來,似乎想要急著結束這番論道一般,眼神從老聃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姬宜舀身上。

台下也跟著有數十人接連起身,正要發出哄笑之聲,便見老聃渾身一震,緩緩抽出右手,抬在胸前,攤開手心。

眾人雖不知他此舉為何意,但哄笑之聲卻微微一頓。

只見他嘴唇微微蠕動,右手手指如幻影一般不斷捏動,瞬息之後,手心之上虛空中竟然微微震動。

一絲光亮從虛空中散發出來,緊隨而至的,竟然是指甲般大小的火苗。

易恆閉著雙目,縮在袖子里的右手捏動指訣。

高台上,隨著火苗而來的,是炙熱之極的溫度。

「不,不可能,啊,熱。」

高台上,一陣人翻杯倒的聲音傳來,下方眾人只見台上數人四處奔逃,心生恐懼之下,正要準備逃走,卻忽地又發現炙熱的感覺已經消失。

定楮看去,老聃右手仍是停留在胸口,但攤開的手心上,又哪里還有什麼火苗?

無數人用

力揉揉眼楮,對剛才親眼所見到的那一幕深表懷疑,只是身上仍是燥熱非常,那火苗的出現又豈能是假?

眾人看向台上的眼神有些畏縮。

姬伯服憤然起身,也來不及整理衣袍上的皺紋,剛才他距離最近,自然知道真假,見到眾人眼神便知今日絕無可能再佔上風,故而氣急敗壞威脅道︰

「等父王與母妃從驪山回來,定要治你妖術惑眾之罪!。」

此言剛出,一直微閉雙眼的易恆猛地睜開眼楮,犀利的眼神刺向台上,將他驚得後退數步,另外兩人趕緊攙扶起他,飛一般逃去。

易恆見他逃走,也不留難,因為他知道,驪山上的烽火戲諸侯雖然才剛剛開始,但西周已經到此結束。

「妙哉,妙哉,先生論道在先,施法在後,道與法一一印證,實在是妙,但孔丘還有些疑問,道,究竟是何物?為何我雖有所領悟,但若要我告訴旁人,卻又感覺無法言說?」

易恆見他不顧身上茶水打濕衣袍,雙眉緊皺地發問,便知今日論道已然結束。

當下站起身來,轉身便走。

一邊走一邊張口無聲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他聲音並未傳出喉嚨,但在後方高台之上,老聃雙目發光,精神一震,像是听見他的話語一般,朗聲誦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繳。」

一日之內,老聃論道施法之事傳遍整個鎬京,更是以飛快的速度傳遍天下。

但不過三日,天下萬民的關注度便不再聚集在他身上。

因為第四日,鎬京城外,驪山之上的某座烽火台,已經被點燃。

濃濃的狼煙,頓時直沖雲霄,十里之外的烽火台幾乎在同一時間,也跟著燃起烽火。

如此傳遞下去,不消一個時辰,整個大周王朝,皆知強敵來犯王都。

烽煙起,強敵至,都城有難,萬侯來援。

此乃當年開朝武王所定下的規矩,故而短短兩日,天下諸侯紛紛帶兵來援。

但日夜趕路、筋疲力盡趕到的諸侯卻未曾見到來犯的犬戎部落,見到的,僅僅是褒姒傾城一笑。

這一笑,是她十多年來的第一次,也是天下諸侯絕望的開始。

一年後,鎬京城外驪山上烽火台狼煙第五次燃起之時,天下諸侯連看都未曾多看一眼,該干嘛還是干嘛,更別說帶兵救援。

但這一次,來的卻是真正的強敵,草原上的霸主,犬戎戰部。

姬宜舀當日便被數位大臣救援逃走,並擁立為王,東周正式書寫成歷史的一頁。

易恆站在鎬京王宮頂上,看著鎬京城中慌亂奔逃的人群,靜默不語。

城外,全是攻破驪山最後防線的草原凶殘兵馬,城內,再無可用之兵。

破城,恐怕就在瞬息之間。

只是,是否真要當個歷史的看官,任由犬戎部落殘殺此城中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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