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底傳來那蟲族模糊不清的話語時,眾人立即知道發生何事,二階,唯有二階才能開口說話。
此時雖是模糊不清的話語,但很是明顯,此蟲定是二階無疑。
而天下,誰是此蟲之敵?
雖不知二階到底有多厲害,但幾個門主趁其將醒,也無法斬殺此蟲,便可知二階之威。
那,待此蟲一出,天下何人可擋?
難道真要成為此蟲嘴中之食?被其吞噬?
想到此處,眾人瞬間便戰意立消,遲疑不前之下,全局立即有潰敗趨勢,門人弟子死傷明顯加劇。
燕長空雖一再打氣,一再大吼,但無奈眾人意志已消,士氣全無。
此時,若是有人轉身帶頭逃走,恐怕除了有限幾人之外,其他盡皆逃亡。
燕長空知道,若是再有片刻不能扭轉此勢,恐怕今日便是大敗之局。
如今到此地步,個人榮耀是小,死了無數弟子門人,還將此處防御之地丟失是大。
那時,他燕長空哪怕一死,也不足以謝天下。
但,既不能立即斬殺上空後期蟲族以顯猛力,又不能給眾門人弟子塑造前景美好,如何激起士氣?
想到此處,他恨不得立即自爆,與眼前中期蟲族同歸于盡,以免他日,要面對追究此次敗局之窘迫。
渾身氣息隱隱爆裂,丹田內靈液開始暴走,此時,他閉上雙眼,只需嘴里念完法決,便立即自爆。
雖不能挽回此天下無人可挽回之戰局,但總比被門主生生打死,總比被天下人恥笑好吧。
雙手一捏指決,口中開始緩慢蠕動,晦澀的自爆法決便慢慢無聲吐出。
只需撲來的蟲族近身一丈,他再向前一躍,便是自爆之時。
想來如此距離,那藍色小眼里閃著貪婪目光的蟲族定然也會被炸成粉碎。
什麼聲名利益?什麼長生路近?
到頭來不過是自爆之局,不過是一捧塵灰。
正在此時,他忽有所感,扭頭看去,從南方傳來一道光亮直奔他而來。
「傳訊符?南方?莫不是那里已經全軍敗退?」來不及思考,同時也不得不將自爆口訣停下,右手一伸,便將那傳訊符接在手上。
靈識一掃而過,瞬間,他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低聲念到︰「大師兄易恆,已斬殺一階大圓滿蟲族。」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難以置信之下,他連連低聲否定道。
但他又知道,從風無懼那里傳來的訊息,他雖去南方戰區,但定然不會欺騙自己,除非,除非他也是被騙。
但怎麼可能?他親自在那里,若無絕大把握,豈會發出這
種無聊的訊息?
怎麼辦?那小子又搶佔風頭,如今怎麼能將他再次壓下去?
緊急之間,他連自爆都已忘記,本能反應卻是想馬上將此事隱瞞,甚至第一時間是想辦法將易恆壓制下去。
勁風撲來,他忽地反應過來。
「巽,為風。」左手一揮,一個巽字融入身體,隨即險之又險地避過此一擊。
但得此勁風一吹,他腦門忽然涼快,才徹底清醒過來,此時首要任務不是壓制那小子,而是如何挽回今日敗局。
他急中生智,地面眾人不是被那二階蟲族所嚇住麼?若是真要對付那二階蟲族,恐怕天下間還沒有誰能對付,連幾大門主都不能,何況他人?
但此時一階大圓滿被擊殺,也許能勉強挽回些士氣。
于是他運轉靈液,抱著試試的希望大聲吼道︰「本門易恆長老,在南方戰區當場斬殺一階後期大圓滿,無須多久,易恆便來此處支援我等,今日,定將此蟲殺盡。」
一聲大吼之後,他來不及觀察地上眾人反應和狀態,他自己的臉便先紅了起來。
並非是用力過度,而是此時竟然需要用易恆之名來鼓舞士氣,哪怕僅報一絲希望,也足以將他自尊傷得太深太重。
更何況半個時辰之前,他還妄想超越此人,現在他想想都十分可笑,但還未笑出,便被下方大吼聲驚住。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師兄威武。」
這本來低呼的一聲,恐怕是某個崇拜易恆的弟子在絕望中無意喊出,但僅此一聲,便將全場所有易門弟子的希望點燃。
「大師兄威武。」
「大師兄威武。」
「大師兄威武。」
開始顯得雜亂而稀疏,但後來卻變得整齊而響亮,眾人士氣瞬間被再次被鼓起。
一人,二人,最後便是所有人都奮力朝攻來的蟲族殺去,大師兄既能斬殺那一階大圓滿,那也能斬殺那二階蟲族,並且不久即將回門支援,豈不是有生的希望?
燕長空震驚地看著地面上發生的一切,感覺萬分不可思議,此時,他寧願相信那易恆斬殺一階後期大圓滿,也不願意相信他易恆竟然有如此威名。
僅憑一句話便將眾人士氣擊潰,但那是二階蟲族,高深莫測的二階,他毫不意外。
但僅憑一道尚未證實的消息和一個修士的名字,便再次將眾人士氣鼓起,他卻是萬萬想不到。
關鍵易恆的修為才築基後期,怎麼能有如此能耐?
他暗嘆一聲,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卻也是好事,立即振作精神,再次鼓勁,大吼道︰「易恆長老即將來此,所有門人隨我殺蟲建功。」
「殺蟲建功。」
「殺蟲建功。」
「殺蟲建功。」
地面眾人再次听到易恆之名,此時哪里還管事情真相,不管他是否斬殺一階大圓滿,但既然要來此,定然有生的希望。
士氣上來,再加上易門弟子比散修法術威力,靈器品階都厲害得多,自然很快便穩住陣腳,又慢慢將蟲族打退回去,佔據上風。
「師兄,真的是你麼?真的要來接人家麼?」蟲群中,仇希尹守護在柳青衣身旁,一身中期修為混戰在一階初期蟲族之中,倒不至于受傷。
只是之前所有弟子戰意士氣幾乎崩潰,她們又沖在前方,得不到身後支援,自然被所有蟲族當成目標,故而也狼狽之極。
但此時,雖在蟲群之中,危險之下,她卻忘記所有抵抗,呆呆地站在蟲族之中,面帶驚喜之色,連蟲族沖到身前也不自知。
「希尹。」柳青衣大急,高聲呼叫道,快速飛到她身邊將她拉開,她自己卻一轉身,面對撲面而來的一階初期蟲族。
「艮,為山。」好在關鍵時刻,她身前出現一座小山,堪堪擋住那撲來的蟲族。
「哇。」「師傅。」柳青衣瞬間被震得口吐鮮血,女流之輩面對蟲族強攻,沒有法器,又豈能硬抗?
仇希尹這才反應過來,「巽,為風,疾。」一聲悲呼,含恨將那飛劍祭出。
「嗖。」的一聲,飛劍瞬間從那來不及躲避的蟲族嘴里穿過,等從背後射出時,帶起一灘藍色液體。
仇希尹立即飛去接住剛落下來的柳青衣,見她面若白金,嘴角帶血,愧疚地將一枚極品療傷丹塞進她嘴里,右手又趕緊輸入靈液,游遍全身。
那極品療傷丹是師兄所給,僅有四枚,當時師兄特別交代,不可輕易泄露。
但如今緊急之時,哪里還顧得了。
只是柳青衣僅僅震傷而已,哪里用得著如此丹藥?幾息過後,便清醒過來,略一查看,竟然感覺全身已經無礙。
本來震得吐血,起碼內腑已是輕傷,就算要痊愈,也得調息靜養,但如今只需片刻功夫?
甚至今日廝殺中所受無論內外之傷,竟然也在這幾息間痊愈,這由不得她不震驚。
「希尹,你給我服下的是何靈丹?為何效果如此之好?」柳青衣開口問道。
仇希尹的心情,從听見易恆消息的喜,變成師傅受傷的憂,又轉換成師傅傷痊愈的喜,現在又變成無法解釋此丹藥來歷的憂。
心情的跌宕起伏,也讓她略微凸起的胸口起伏不已。
「這,這是療傷聖丹啊。」她臉上略有些紅暈,從未在師傅面前說過謊話的她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