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中, 呼吸聲都被放大,更別提人說話的聲音。
崔檸在曲郁山消失的當天,就打了電話給楚林, ——說自己聯系不到曲郁山,問楚林知不知道曲郁山在哪。
楚林沒有隱藏曲郁山的去向,直言曲郁山是去找定居在明斯克的母親。
可現在電話那頭有別的男人的聲音。
這個男人的聲音崔檸听過,是那個被曲郁山一直喊做「望卓哥」的男人——
們竟然在一起嗎?
崔檸卡在喉嚨里的話沒有再說出口, ——像海嘯來臨前的深水魚,靜候著曲郁山的話。
而另外一邊,曲郁山其實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說替身這。
在原著里, 崔檸是親眼見到周望卓才知道自己是替身。那時候崔檸被曲郁山百般虐待,陡然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很像,卻截然不——的人,——愣怔住了。
崔檸作為一只可憐的小金絲雀, 不僅被曲郁山虐待, 還被曲郁山那些朋友看不起, 各種侮辱。周望卓則是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連一向不可一世的曲郁山, 在周望卓面前表現得都像一條狗。
相似的臉, 不——的命運。
後來,周望卓對崔檸伸出手時, 崔檸幾乎把那當成了救命稻草, 繼而,——愛上了周望卓。
這是原文的發展。
如果曲郁山今晚就說出替身這件事,那麼顯然跟原文有了很大出入。崔檸並沒那麼早就知道自己是替身,況且在原文里,曲郁山是一直想瞞住替身這件事的。
原文里的曲郁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有了崔檸,還想著周望卓,但——在周望卓回國後,卻也不願意就這樣把崔檸丟開。
因此,紅白玫瑰都想要的曲郁山,一邊瞞著崔檸去舌忝周望卓,另外一邊把崔檸轉移到自己名下的其他房子,試圖金屋藏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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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落個人財兩空,自己只能撿垃圾的悲慘結局。
把原文劇情迅速想了一遍的曲郁山,還是決定在電話里說清真相。現在跟原文有區別的地方太多了,不差這一個。
原文里的崔檸是朵小白花,現實的崔檸敢半夜爬他的床,甚至做出那種——情,嚇得——不知所措,最後只能落荒而逃。
曲郁山覺得自己不算違背原著,——這個電話說清楚,崔檸就只會恨他,那所有的——情還是能回到正軌的。
被他傷透心的崔檸會轉而愛上周望卓,周望卓這個寵妻狂魔——會為了崔檸把——弄破產。
完美!
就這樣做!
而就在此時,曲郁山腦海里突然浮現一段原文文字。
【原文︰
曲郁山沒想到自己來明斯克過二十六歲生日,會能遇上周望卓,這讓他喜出望外,但——沒想到對方知道了崔檸的存在,並且讓他跟崔檸斷。
誠然說,——應該立刻照辦。
可想到家里的崔檸,曲郁山猶豫了。
如果說周望卓是海上月,那麼崔檸是懷中花,一個永遠需要——追尋,另外一個只要——想,就可以佔有。
不知為何,——竟不想跟崔檸斷,——不想讓崔檸知道自己是替身。在周望卓的注視下,曲郁山只能裝作信號不好,掛斷了電話,然後說︰「望卓哥,信號太差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看完原文文字的曲郁山僵住。
這是作者還不想讓崔檸知道自己是替身嗎?
往日曲郁山看到原文劇情,都會想辦法把劇情走了,可今晚——不想走了——
等不了了,再等下去,這劇情還不知道要歪成什麼樣。
崔檸都爬他床了!——
找其他人來氣崔檸,卻一點效果都沒用,反而讓崔檸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奇怪。
思來想去,曲郁山還是開口了。
「崔檸。」——喊崔檸。
崔檸沒有應,但曲郁山听到了崔檸的呼吸聲——
穩穩——神,還是頂著壓力繼續說︰「你之前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包養你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原因了,我之所以包養你,是因為你……你……跟我喜歡的人長得很像。我想我們的合——到……」這里就結束吧。
曲郁山這邊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崔檸就掛了電話。
電話掛得太快,曲郁山都不確定崔檸有沒有听到。
「——掛了?」在旁邊的周望卓見證了全過程。
曲郁山有——愣地點了下頭。
雖然崔檸提前掛了電話,但——還是覺得——情有——過于順利了,順利到讓人不敢相信。
這是他第一次完全不走劇情,——本以為作者會弄出什麼電話中斷、或者——手機摔到地上摔壞這種——情,但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作者對自己筆下的世界操控能力有限?
正在曲郁山猜測紛紛的時候,自己的頭頂被輕輕模了下。
「時間的確不早了,小郁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听說最近這一帶的治安不太好,你記得鎖好門窗。」
周望卓說完就走了。
曲郁山見周望卓走得那麼干脆,倒——不驚訝,原文里的周望卓對他就是這樣忽冷忽熱,現在他跟崔檸說清楚了,周望卓有可能馬上就要飛回國想辦法接近崔檸了。
希望周望卓動作快點,是男人就不要磨磨唧唧!
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曲郁山不知不覺睡著了,在睡夢中,——第二次見到了作者。
作者在他夢里的形象是一個毛球,上次的時候,對方居高臨下,這次看,毛炸得不成樣。
「你!」毛球語氣控訴,「你把我寫的劇情都改得亂七八糟了,你知道嗎?!」
曲郁山辯解︰「沒有吧,不是一切都在往好的發展嗎?現在崔檸估計都恨上我了,那離——愛上周望卓——不遠了。」
「你知道什麼叫蝴蝶效應吧?崔檸本來不該在這個時候知道自己是替身的。」炸毛的毛球突然語重——長地嘆了口氣,「算了,既然你那麼不願意走我的劇情,行,那我坐等你後悔,曲郁山。」
話落,夢醒了。
曲郁山回想了下夢境,——里有——不安,作者不會因為他一次不配合,就真讓他爸去走劇情當渣攻吧?
想到這里,曲郁山立刻想起身給——爸打個電話,但突然發現不對勁——
不在自己床上。
曲郁山看向四周,入眼的是紅色的天鵝絨窗簾,純黑的牆壁,以及正前方牆壁上蒙著白布的畫——
愣愣看了幾眼,又看向自己——
躺在雪白的床單上,腳踝上綁著一根金色鎖鏈,鎖鏈另外一頭連著床尾的雕花鐵制床欄上。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女敕黃色泰迪熊睡衣讓人出戲,這簡直就是經典的r18囚禁場景!
等等?
r18囚禁?!
曲郁山當即給自己大腿掐了一下,很疼,不是在做夢,——好像真的被人關起來了。
但誰會關他?——
坐起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門被反鎖了,曲郁山走到窗簾旁,而一拉開窗簾,卻發現窗簾後不是窗戶,——是牆壁。只是牆壁上畫了窗戶,甚至連窗外的風景都畫了。
風景畫的是冬天,一片皚皚白雪,雪地上零星幾棵盛滿雪花被壓彎腰的樹木,灰棕色的松鼠竄于樹間。
這畫工栩栩欲活,曲郁山第一眼還以為真的是窗戶,是他想開窗,模到的卻是牆壁,才察覺出異樣。
這樣的畫工,讓曲郁山不禁想到一個人——
周望卓。
就仿佛為了印證曲郁山的猜想,下一瞬,周望卓就推門而入。
周望卓看著站在窗簾旁的青年,白皙的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小郁,你醒了,睡得好嗎?」
曲郁山想了想,誠實地說︰「不好。」
聞言,周望卓輕唔了一聲,「那今晚我給小郁點香薰吧,我親手做的,應該能助眠,原來我睡不著的時候,就會點香薰。」——
把手里的盤子放在房間的桌子上,盤子里是吐司面包和牛女乃。
周望卓放下早餐後,再度抬頭看向曲郁山,「小郁,你該去洗漱了,然後過來吃早餐。」
但曲郁山沒動,——覺得此時的周望卓看起來正常又古怪。
正常是因為周望卓的態度好像跟之前沒什麼區別,都是那麼溫柔,古怪是正常人看到他腳上有鎖鏈,肯定會問一句他腳上的鎖鏈是怎麼回。
可周望卓沒有問。
曲郁山低頭看看自己腳踝上的金色鎖鏈,甩甩腳,腳上的金色鎖鏈隨之而動。
不是在做夢,——腳上是真有鎖鏈。
這里——不是他母親的房子。
曲郁山思索片刻,決定直接問清楚,「望卓哥,你能跟我說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這里是哪里?我為什麼會在這?我腳上的東西又是怎麼回——?」
「不著急,你先吃了早餐,我再跟你慢慢說。」周望卓對曲郁山伸出手,「小郁,你過來。」
嘴里溫和地說著過來,眼神卻是緊盯著不遠處的青年——在等曲郁山的反應,——想對方會不會害怕地哭起來,或者大吵大鬧要走,再或者罵——是不是瘋了。
想到以上的可能,周望卓唇角的笑意越發加深。
而下一秒,——听到曲郁山說︰「好吧,那我先吃了早餐再問你,我正好餓了。望卓哥,那是洗手間嗎?我可以用嗎?里面有新的洗漱用品嗎?」
周望卓沉默一瞬,才如常地說︰「是洗手間,有新的洗漱用品。」——
說完就看到青年往洗手間那邊走,邊走還邊嘀咕。
「這鏈子有那麼長嗎?不會短吧……哦!真有那麼長,剛剛好誒,神奇!」
周望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