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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渺有意要調節心態, 剩下的路程沒有兩天了,她大多數時間都花在教導陳家兩姐妹識字上了——

頭臥床休息,他接一趟活, 雖然不願意到最後砸了招牌, 但也無奈, 只能由廚娘接手行船,要兼顧做飯就是不——能的事了。

但這也不算問題,宋甜兒一手好廚藝, 一听說這事, 巴不得——辛渺接——來,雖然不成, 但她也很樂意每天多做幾個人的飯菜。

兩艘船並行——前,倒也不比先前慢。

天氣一天熱似一天,南國的暑氣越發厲害, 辛渺也穿得越來越單薄,坐在檐下吹吹風,倒也清爽舒暢。

陳二妹對于識字這件事有莫大的熱情,辛渺——她們姐妹不——紙張——鉛筆橡皮,兩姐妹簡直受寵若驚。但她們不敢隨意浪費,如此神奇的東西, 用也舍不得。

辛渺——時候正經學——毛筆字,還在特長班得——一等獎, 不——真要教人的寫法, 還是用硬筆——利,雖然容易寫歪了,但慢慢寫,慢慢教, 兩姐妹也是能看懂學會的。

這時候日頭漸漸不那——毒辣了,大妹——母親幫忙去,留二妹陪著她。辛渺一天能教二三——個字,二妹學了就用手指頭沾著水在甲板上寫,一遍遍的寫到熟練,水漬在光滑的木質表面濕了——干,干了——濕。

她蹲在地上盯著地面,聚精會神,學會了就——興得要蹦起來,再——心地握著鉛筆,在雪白的紙張上寫兩三遍。

「喲,今天——學這——多啊。」

楚留香提著食盒悄悄站在後面,——兩人嚇了一跳。

陳二妹寫的‘有’字寫歪了一橫,她心疼的哎喲了一聲,很不情願的拿起橡皮,輕——輕的擦掉。

辛渺的聲音從桌子另一邊傳——來︰「錯了重新寫,沒關系的。」

陳二妹听她輕聲細語,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心疼橡皮擦。

這輩子都沒見——這樣神奇的筆,還有這——的,能擦除字跡的橡皮,她竟然能擁有這樣的好東西,比那些書生老爺用的金貴的筆墨紙硯還要珍貴。陳二妹心里稀罕得不行了,用一點都心疼,甚至覺得這鉛筆——橡皮都能當她以後的傳家寶了。

她就用一點點,剩下的就傳——自己的女兒,到時候也教她識字,這樣就能不受欺負,——讓人——看一眼。

楚留香身後蹦出一個明眸善睞的姑娘,是宋甜兒。

「妙妙姐姐,我——來了。」宋甜兒嘿嘿一笑,看見辛渺仰起頭朝她一笑,——擠——去貼著她︰「今天我——你炖了一罐羊羔排骨湯,你嘗嘗女敕不女敕。」

楚留香將手里提的沉甸甸的一個食盒遞——陳二妹︰「去叫你娘——姐姐一塊兒吃。」

陳二妹聞見食盒里香噴噴的味道,雖然不好意思,但也受不住饞,脆生生答應了,提著食盒上樓去了。

她爹躺在床上,三母女倆就不得不忙起來了,雖然辛渺的伙食被另一艘船上的包了,但她們也抽不出時間做什——病人吃的好飯菜,好在宋甜兒心細,每次多做些——她們,實在是幫了大忙。

辛渺——此謝了她好幾遍,兩人也——熟絡了。

宋甜兒——楚留香坐到桌邊,順手收拾桌面順——看看她們的學習進度。

楚留香拿著手里的綠色鉛筆,看著上面纂刻金色的‘2b’字樣,雖然先前也見——了,但還是不由得默默贊嘆,這筆——橡皮實在是方——,世上若有這樣的東西流傳,那些學子也不至于寒窗苦讀多年,幼齡孩童開蒙能用這樣的文具,就連那些村頭巷尾的孩子們也能識字了。

宋甜兒想不到這——多,只覺得新鮮,拿著鉛筆刷刷的在紙上亂畫了兩筆,——寫自己的名字,結果用力——猛,筆芯 噠一聲斷了。

她訕訕地看了辛渺一眼,將筆收到旁邊大妹手工縫制的筆袋里。

辛渺听見聲音了,嘴角揚起︰「沒關系,這個筆削了還能用呢。」

宋甜兒也不玩筆了,在辛渺面前理出空來,擺上飯菜。

辛渺仿佛能感到兩道無形的期待目光,嘴唇抿了抿,想笑——忍住了,順遂說︰「好香啊。」

宋甜兒果然——分滿足,嘿嘿笑,無不得意地說︰「炖了兩個時辰呢!」

楚留香拿著一張紙——筆寫寫畫畫,悠然道︰「——不是,最女敕的排骨都不許我動一筷子,要——你留著呢。」

「哼。」宋甜兒覺得楚留香好不識大體,不搭茬,只顧——辛渺說話。

「妙妙姐,今天那只鳥兒還來嗎?」她期期艾艾,——分期待。

辛渺端著碗——勺喝湯,聞言一笑︰「要來的,你要等等嗎?」

「好哇!!」宋甜兒立刻眼楮一亮。

昨天晚上鸕鶿帶著花滿樓寫的回信來了一趟,正好他們都在,辛渺就讓楚留香代——念一念。

那鸕鶿作——辛渺的信使,自覺身份特別不一般,不能隨——接受別人的投食,宋甜兒拿——魚逗它,也忍痛拒絕了,頗——通人性,還很好玩,宋甜兒對它簡直感興趣得不得了。

花滿樓的信里也沒有什——特別的,但他——陸——鳳似乎也有一番麻煩,被卷入了一個名叫金鵬王朝的昔日王族密辛里去了,那個——她下毒的上官飛燕消失了,他們倆——了得到這個女人的消息——顧盼的解藥,也不得不插手。

楚留香只略看,就從這看似平淡的字里行間琢磨出了這事——質的撲朔迷離,但顯然,陸——鳳——花滿樓似乎都只是報了平安,讓辛渺寬心,並不多提——他的。

他——自己兩個朋友嘆了——氣,也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辛渺,她自然意識不到這些曲折,听他們這——說就信了,並不——自己雙目中的奇毒——感到焦躁痛苦。

花滿樓寫的前半段,筆觸很溫——,簡單的問了好,緊接著——關心起辛渺的狀況來,讓她放寬心,多養神對眼楮好。南邊天氣——熱,別總是曬太陽,讓廚娘做些清熱開胃的菜品,晚上風大別貪涼林林總總,雖然是他一貫的含蓄——吻,但楚留香還是從這三四段克制的文字中感受到了一種難以掩飾的,超出于朋友情誼的柔情。

楚留香略一琢磨,——苦笑著想,一個男人就算再如何溫柔似水,也不會對普通的朋友噓寒問暖到如此地步,此間情愫暗流涌動,但對于楚留香來說,簡直是昭然若揭的心思。

一張信紙的下半段就是截然不同的字跡了,是陸——鳳寫的,倒還沒有忘記他,問候了兩句,拜托楚留香關照辛渺,來日自然好酒相酬——楚留香笑著搖搖頭,好像隔著信紙都能看見陸——鳳的笑臉似的。

當然了,他也就被提了一下,接下來陸——鳳就開始對辛渺耍起寶來,——說什——找到了紅紅記得讓它——老婆帶出來看看,到光州一定要試試南方的特色美食煎食追,除此之外,海里好吃的都撈起來,等他——來,看看這些大蝦大魚大扇貝是烤著吃還是蒸著吃最好。

楚留香——她念信的時候,——看見辛渺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顯露出來,眼楮彎彎的發亮,也不說什——,只是安安靜靜的听著他的聲音,認真——專注的傾听著,笑起來的樣子,說不清的動人。

楚留香也像是被她感染得情不自禁想要微笑起來,這——使得他微微一愣。

因——在信中,不論是花滿樓還是陸——鳳,都親昵的叫她——字,宋甜兒在一旁听著,立刻跟上了要叫她妙妙姐,如此以示親密。

女孩子的情誼總是比他們來的親切熱絡,辛渺——宋甜兒立刻好得如手帕交一樣,連帶著李紅袖——蘇蓉蓉也一起一塊兒熟稔起來,三三兩兩的——來聊天。

楚留香立刻被幾個女孩無意識的忽略了,他也難免帶上了微微的妒意,但要讓他——他們一樣親親密密地叫妙妙,居然令楚留香生出幾分前所未有的赧然。

他拿著鉛筆——遠方的友人寫了一紙——信,不留名,只畫了個圓圓的牌子,上書盜帥兩個大字,看著像個隨身的佩飾。

吃完飯,辛渺也提筆寫信,因——看不見的緣故,沒人看著就要寫歪,說不準兩行會合到一起去,所以楚留香——坐在一邊幫她看著。

楚留香倒沒想看別人的信件,只是也沒別的辦法,但辛渺看上去並不在意,自己該寫什——寫什——,問好,有來有回的也關照他們的衣食住行,問天氣熱不熱,身體怎——樣,提了楚留香三個妹妹,感謝了宋甜兒做飯——自己吃,李紅袖陪自己聊天,蘇蓉蓉——自己——脈什——的。

她認認真真——興致勃勃的將一些——事寫上去,送信的鸕鶿想讓她——起個名字,該起什——好。還有南方的太陽頗——毒辣,曬一會兒就覺得臉上發燙如此種種。

辛渺寫得很瑣碎,但並不招人煩,楚留香倒覺得,陸——鳳——花滿樓看到這信,說不定會很——興呢。

她寫信憑手感,不免寫得慢了,略快點就不正了,辛渺渾然未覺,直到手上被輕輕按住,旁邊楚留香無奈道︰「往下些,要歪了。」他拿著她的手——筆往下挪了挪,直到她的筆尖踫到紙張才松手。

辛渺不好意思的歪——頭對他一笑,目光虛虛的在手下的紙面上游弋,楚留香在心里嘆了——氣,看著她——結尾寫完,署名。

然後她——從信下面抽出一張白紙來︰「我再寫一張。」

「——誰?」

辛渺用筆頭戳了戳臉頰,笑眯眯的︰「——展昭啊,他雖然回開封去了,但我們——別——他忘了,要時刻保持聯系才好。」

楚留香失笑︰「說的不錯,雖然各自都不在一起,但能像如此隨時聯系也是殊——不易。你就別費神了,我來吧。」

他從她手里抽走了紙筆︰「有什——想說的?」

辛渺搖搖頭︰「幫我問個好就行了等一下,你問問展昭,能不能——我討一張包拯包大人的簽名,我想留個紀念。」她很不好意思的壓低了聲音,但兩眼頓時閃亮起來。

楚留香的表情立刻無聲的扭曲了一下,沉默的將笑意憋住了之後,他嗯了一聲,提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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