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自然是沒那麼傻,真的跑回山洞里,那是活膩了才會干的事。
他雖然造孽,但還沒活膩。
他現在比較著急的是兩個靈寵的安危,他們一直沉睡,且身板縮小的樣子,讓他心里沒有底氣,在墳坡的那個晚上,他們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當然,他現在也很著急姬蛻逃月兌了沒有,據說是個肥雞腿,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被人掛在了懸賞樓里,看這麼多人轟動的樣子,估計身價還不菲。
不知道比起他當初,被人當做上古邪惡之人時的身價又如何?
在歸靈世界里安靜的待了十來天後,他終于听到了小貝貝天籟般的聲音,「啊……睡了一覺,總算又充滿了力量。」
「哈哈……小貝貝,可算等到你了,快快快,帶我們離開這里,去到哪里都行。」
「咦?主人又被困住了嘛?嘻嘻……」小貝貝捂嘴偷笑。
主人變得弱小,才有了她的用武之地,她居然有些竊喜起來。
這麼一想,感覺有太些不厚道,她趕緊正了正神色,一臉正經的道︰「我這就干活,主人,你就瞧好吧!」
小貝貝壯志凌雲,摩拳擦掌,信心百倍,磨刀霍霍……總而言之,當她向從前那般準備撕開虛空,進行穿梭時,竟然出現了意外。
「咦?這沒道理啊?怎麼挪不動了?」
她不死心的繼續嘗試,一次,兩次,三次……
終于,當她把千世鏡里的能量全部消耗干淨後,帶著這個逆天法寶,再一次陷入沉睡中。
臨閉眼時,只來得及和任一交代一句,「主人……我不行了……這個地方有強大的禁忌力量,千世鏡被定死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任一呆呆的僵在原地很久,到頭來,還是只有他才能扛下所有。
他有氣無力的走到菩提樹下,錦羅見到他又是一頓炸呼起來,「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
「我發現了……」
「發現了什麼你快說啊,這幾天都急死我了,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如果任一要是死了,她可能就要被困在這個菩提樹上,和它共生共死,永遠離不開,想想就絕望得要命。
她卻不知,若是任一身死,此界和他命運共濟,如何能撇開了去,到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要華為齏粉,給他陪葬。
「我發現……我們已經離不開這個山洞,要麼一直龜縮在這里苟活,要麼出去大冒險,博一線生機。」
任一的話才說完,錦羅還來不及哀嚎,就見她心心念念的白術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她眼前一亮,暫時放棄不愉快,趕忙和白術打起了招呼,「嘿,終于又見到你了,快過來,我們好好聊聊啊!」
白術並沒有鳥她,反而是焦急萬分的對任一道︰「主人,不好了,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危機。」
錦羅在心里月復誹著,「又是豬任,這麼多人都這麼愛叫他豬?看樣子這個任一真是個大豬頭。」
錦羅的關注點是稱呼,任一的關注點則是那所謂的天大危機。
「發現了什麼?快說說。」
「主人,完蛋了,這個世界正在被不知名的東西吞噬,此刻已經損失了十分之一的界面。」
「什麼?這麼多?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任一這下再也淡定不了了。
十分之一啊,離完全覆滅也沒多少了。
「自打主人負傷回來後,就已經開始了。我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也沒往心里去。直到剛才,隨意查探了一下,才發覺大事不妙。主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此界若是完全萎縮,他好不容易才長這麼大的界靈,會不會返回嬰孩的樣子,甚至,和此界一起蹦滅?
就連龜縮都辦不到,事情到了無解的時刻。再耗下去也不過是死,早死晚死,還不如拼一下。
任一已然沒有了退路。
「都說這個山洞很凶險,那就去試試吧。」
任一轉身就走,一點不拖泥帶水。
沒必要交代遺言什麼的,假如真有不測,在座的一個也跑不掉,遺言還能留給誰去?
錦羅軟軟的靠在菩提樹上,渾身的精氣神仿佛被抽光了,再也沒有之前嘰喳的活力。
她只是想離開那個筋骨她自由的院子而已,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直接把命搭上。
白術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寬慰道︰「主人氣運強勁,說不定會有大機緣帶我們出去。」
過去,他們也經歷過很多風險,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嘛?
每每面筋很絕望的境地時,任一總是能帶著他們尋找到光,不但能逃出來,還能收獲巨大的好處。
這一次,他也無比堅定的認為,這個山洞只是修行道路上的小小考驗,跨過去絕對沒問題的。
他在心里這般的建設著,告訴自己不要慌,也希望這股信念能傳遞給錦羅。
「呵……你們太天真了,從我有記憶以來,親眼見到不下百十人進入這個山洞,無一幸免,他們都回不來了。」
「你知道嗎?他們都是這方世界超凡月兌俗的修士大能,一人能頂千萬修士的存在,代表著最頂級的力量。他們尚且無法生還,何況那廢材豬任。」
「嘶……主人……」
白術也有些心慌起來。
「唉,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會遇上他,倒霉啊。」
錦羅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白術氣鼓鼓的強調道︰「哼!和你不同,遇上主人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沒有主人他也不會成長這麼多。生命總有盡頭,人不可能活到地老天荒,能有這麼些年,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就算再不舍,也不會覺得遺憾,他並沒有白來人世走一遭。
錦羅原本還想和他爭辯一二,看到那張青蔥俊顏,頓時醒悟過來,「哎呀,和你廢話這麼多干嘛,我還有很多事要和你說,你……」
「說什麼說?沒心情听,等我們都能活下來再說吧。」
白術扭頭就走,根本不顧錦羅眼巴巴的期盼。
「唉……連這小表情都很像,若說不是肖家的子孫,簡直天理難容。」
「問題是……他是哪個支脈的?看其面貌有些像大房家的,不知為何出現在這里?難道是那豬任偷拐而來的?」
「不管如何,這人和肖家都必然有關聯,不然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肖家的院子里。」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腦洞大開,竄出來的奇思妙想很有喜感。
卻說任一再一次出現在山洞里後,第一反應自然是想要出去。
都說進來這里,除非成為命運的狗腿子,否則休想出去。
但就算你想做這個狗腿子,也不是那麼容易,不是什麼人都能入了命運女神的法眼。
事實證明,他任一並不是什麼例外的存在,面對這種禁制,依然沒有僥幸的道理。他明明就走到了洞口,也能看見外面還有許多人在等候著,那腳無數次踩到洞口邊緣,每一次都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等放下腳以後才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他嘗試著對外面的人呼喊,嗓子都啞火了,眾人卻是如常的樣子,並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甚至,他對著山洞外丟東西,那些東西丟了後最後都會被無形的力量反彈回來,甚至差點打到他自己。
到最後,他不得不死心。
他真的被困在這個山洞里。
這樣的情形,和當初在靈隱大陸太一宗的經歷何其相似,當時那個後山山洞,那些發瘋的魔獸根本就沒有膽子闖進去那個山洞,好似有個無形的屏障在阻隔。
當時他見識淺薄,還不曾踏上修行之路,更不識修行上還有陣法一說。
而如今,他依然看不出這里是不是有陣法存在,只能感嘆這世間事無奇不有,大概只有站在更高的角度,才能弄清吧。
收攝心神,他壯起膽子朝著深處探索而去。
剛開始的時候,山洞里的岩壁上,還是挺正常的岩石,粗糙里帶著點冰涼。
慢慢地,越往里面走,則越不對勁。
任一這些年,大大小小的坑洞也算經歷了不少,但是像這個給他奇異感覺的卻是頭一遭。
他的步子仿佛是踩在什麼東西上,軟軟綿綿的縈繞著,有種走不踏實的感覺。
當這樣的認知才剛升起,想要抓住的時候,又會立馬散去,而腳底下那凝滯的感覺也隨之蕩然無存。
等再過一段時間,當他的身體已經習慣這樣的行走狀態,其意識被兩壁上逐步出現的浮雕吸引時,這感覺又找上門來。
如此重復幾次下來,令人精神疲憊不堪,已然開始麻木不仁。
他不再糾結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只是盯著牆壁上的東西看。
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一些簡單的祥雲圖案,到了後面,漸漸的多了一些詭異的圖騰,看起來像是上古不知名的怪獸,都做著同一個動作,那就是俯首稱臣,敬禮跪拜的姿勢,而它們的重心,就是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妖媚女人。
此女身子修長,面容嬌美,即使是粗糙的浮雕,也不能遮掩她的風采。
她的頭頂背後,有一個項圈那麼大的光圈,上面有個凹槽,似乎可以把手放進去。
除此之外,唯一還讓任一覺得驚悚的,就是妖媚女人那雙勾魂奪魄的眼楮。
明明只是雕刻出來的死物,任一卻有種如芒在背,被盯上了的感覺。
那女人看似無害,比起那些怪獸卻要令人畏懼。
不由自主的畏懼。
任一搖搖頭,不停的後退,極力想要擺月兌這種荒謬的思想,打算繼續前行。
不料那腳也不知踩到什麼東西,狠狠滑了一跤,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撲倒在了地上。
這一撲不得了,腦門剛好磕在一塊小石頭上,劇烈的撞擊頓時讓他血流如注,石子被血液浸染得嫣紅一片。
「嘶……走個路也能摔成這樣,我是有多衰啊!」
好在任一身上還有錦羅給的療傷藥,也不知道對不對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一顆為敬。
誰叫他窮得啥也沒有,死馬當活馬醫,總不能任由傷口一直這麼流血不止吧。
好不容易等到傷口結痂,他終于松了一口氣,站起來的時候,身子因為失血過多,還有些發軟,眼前也有些發黑。
他不由得用手撐住岩壁,不讓自己一頭栽下去。
「 !」石頭輕踫,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卻是他不知不覺,把那顆磕到頭的石子捏在了手里,撐住身子的時候,不可避免的和岩壁踫到了一起。
他抬起手,就要把石子扔出去,也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什麼,他不由得看向浮雕處,那個女人後背光圈里的凹槽,似乎在向他招手。
大小,形狀是那樣的相似,他心里一動,順手就按了進去。
「 噠… 噠… 噠……」
仿佛他的靈識深處有什麼齒輪在轉動。
听起來宛若天籟,比起絲樂聲更加的令人舒適。
他那原本昏聵的頭腦,瞬間清明,他好像在朦朦朧朧中看到了一點什麼東西,又覺得是自己眼花,是一種模不著說不明的,玄而又玄的靈感。
「嘿……這里果然很玄,這命運的詛咒,難道真是個傳說?」
他手上的血跡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殆盡,就連額頭上的傷口也不見,好似剛才的淒慘出血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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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手里面的丹藥瓶子,里面的藥丸數量可不會騙人,實打實的吃了一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迷障了,只能收攝心神,盡力讓自己保持清明,朝著山洞盡口走去。
這一次,他的腿腳變得輕松了一些,再沒有凝滯感。
山洞里除了這個浮雕處,可謂是很安全,那些被人猜測的受到命運詛咒,最後變成石人的探險者,任一並沒有見到他們的蹤跡。
長久孤單的前行,令人有些乏味,唯一比較好的,他居然沒有覺得疲憊。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素質,走上半天,還是需要休息一下的。
但是現在,他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經忘記了時間的存在,身體依然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充滿了活力。
而在此時,等候在山洞口的人,已經由之前的密集人群,轉而就剩下小貓三兩只。
非是這些人容易放棄,而是沉寂百年的魂學宮,終于開宮授學。
比起山洞的探索結果,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