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赤雲的話,讓屈凱澤的眸子微微動了動,眼底之中,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這般輕聲言語,看似只有屈凱澤一人听到,但是,如何又是瞞得住元嬰境強者的耳朵。
听到弓赤雲在一旁勸說,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佝僂老者,霎時之間,再度變得有恃無恐了起來。
正如弓赤雲所說,別說是這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就是弓家,在清楚他的身份後,真的敢動他嗎?
動他,便是挑釁萬劍門的權威,便是與萬劍門結下死仇,這個年輕人再狂,也不至于如此吧。
再者,作為東道主的弓家之人,都在一旁表示,願意息事寧人。
沒道理說,既沒有受傷,有沒有受辱,最多就是被他嚇唬了幾下的屈凱澤,還要不死不休的針對他吧?
針對一個元嬰境的強者?
佝僂老者心頭冷笑連連,對方但凡腦子健全,就不可能去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雖然這個年輕人的護道者,實力強大,乃是個實力上,強上他一線的狠角色。
但並不意味著,他就真的願意選擇一直退讓,真的發起狠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只不過,佝僂老者本人,也是屬于那種欺弱怕硬之輩,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和同階修士起針對。
修為達到了他們這一步的老家伙,沒有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貿然交手,好處是肯定沒有,得罪了人不說,怕是也要搭進去不少的法寶和靈丹,這和他來此的本意不符。
此次出關,與拓跋家的人同行,一來是為拓跋家的後輩掠陣,二來,也是想讓人知道他們萬劍門的一些實力。
「你確定,要本公子選擇息事寧人,與他握手言和,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屈凱澤語氣平淡如同止水,心境似乎沒有因弓赤雲的話,還有佝僂老者的威脅,產生丁點的波瀾。
他只是淡然而鎮定至極的看著弓赤雲,很是認真的問了一個問題。
李小孤在一旁眉頭微微挑了挑,很想傳音告訴屈凱澤,今日之事還是暫且作罷。
但,佝僂老者元嬰境界的恐怖實力,對他的心神影響極大。
李小孤不想無端招惹這段因果,此時選擇閉口不言,冷眼旁觀。
屈凱澤有那能力和底氣招惹這種老怪,他可沒有。
不是說他膽小怕事,也不是真的害怕什麼打擊報復,若是孑然一身,李小孤剛剛被對方威壓震懾,屈辱跪下之際,便會不顧一切的發作。
但,他身後,還有孱弱的李家和溫家。
他並不是一個人,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他明白,也是清楚,自己的一時逞能,爭強斗狠,看似灑月兌,但誰能保證他的身份不被調查清楚?
到了那個時候,給予李家和溫家的,便是滅頂之災。
他李小孤闖了禍,自然可以躲,可以逃,修行者之中,這種莫欺少年窮的事情,四處都在發生。
今朝弱小之際受盡欺凌,暫時隱忍蟄伏,逃到別的地方苦修數十年,數百年,修為有成,歸來日報仇血恨,揚名天下。
這樣的事跡,在整個修仙界,實在不在少數。
但是,李小孤只是想讓家人平安,想讓自己在乎的人不被自己做的事情殃及。
雖然某種程度上,溫家和李家的存在,對于他修煉一途是束縛和羈絆,但何嘗又不是他如今努力變強,瘋狂嘗試各種新東西的動力呢。
修煉之人,選擇滅人欲,存天理的無情道修士,太多太多。
但同樣,不乏絕代仙王,弱小之際,痴守紅塵,為普通人身份的父母,長輩,養老送終。
這種人,看似愚痴,實則大智若愚。
他們了卻了自己在紅塵之中的羈絆,道心堅如磐石,將來渡劫之際,能夠不受心魔困擾,飛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李小孤想到這些,才是猛然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想得太遠,驀然驚醒。
看來,今日自己的確是被這不要臉的元嬰老怪,給嚇得不輕。
再度將目光投向屈凱澤等人,便是清晰的見到,說出妥協之語,想要息事寧人的弓赤雲,右手死死的捏成一個拳頭,松開,再成拳,再松開,如此往復。
可見,之前的奇恥大辱,讓弓赤雲同樣是恨極了那佝僂老者。
弓赤雲如何能夠不恨?
他堂堂五品武者,媲美結丹境初期修士的強橫存在,雖然談不上什麼一方梟雄,但也算是整個越國威名赫赫的人物。
若是單打獨斗,被人當眾羞辱,他無話可說。
技不如人,丟臉,那是他弓赤雲實力不如人,敗了便是敗了,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佝僂老者,乃是堂堂萬劍門的太上長老,實力達到了元嬰境界的千歲老怪。
實力強橫也就罷了,光是身份,別說是他,就是他們的弓老祖,見到了也要客客氣氣的喚上一聲道友。
這樣的人,居然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身份,一言不發,毫無征兆的對他們弓家一群後輩出手。
這般羞辱,他既覺得自己丟了弓家的臉面,也是恨極了此人的目中無人。
對方不管是言語,還是舉止,都沒有將他們弓家放在眼里,就連提到他們弓老祖,也是一副長輩來指教晚輩的架勢。
但凡對方稍稍收斂,哪怕是虛情假意,但至少,能夠讓弓家在旁人眼中,不至于現在這般尷尬,可這老東西,根本就是做事不留余地。
弓赤雲早已注意到,暗中起碼有不下十道實力強于他的結丹境老怪的神識,一直在注意這邊局勢的發展。
他們弓家的強者這時候都沒有現身,恐怕也是因為這方面的顧忌。
因為身份神秘的屈凱澤,帶來的護道人竟是直接威懾住了佝僂老者,反而讓弓家本來打算露臉的強者,不好出手介入。
這個時候弓家的人名言表態,那就是等于不留臉面,徹底和萬劍門翻臉,這個後果,如今的弓家,很明顯還承受不起。
「弓赤雲,你可不要自誤,不要為你們弓家,招來滅頂之災!」
「楊老前輩,可是萬劍門四大太上長老之一,今日到此,更是為了我整個太初域的人族而來,為了我邊疆安寧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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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想到,這時候開口威脅弓赤雲,語氣頗為囂張的,竟是拓跋家的那少年模樣的老怪。
弓赤雲臉上神色陡變,像是想起了什麼,忙是對著屈凱澤神態恭敬的抱拳道。
「公子,此事就此作罷吧,這位楊老前輩,應該是我家老祖親自提名的宴請強者之一。」
千階黑石玉台階的盡頭,一群自始至終都沉默著,沒有任何交談結丹境的修士,突然個個臉色大變,神色凝重的低聲交談了起來。
「是他,萬劍門的楊凌楊老魔,這老家伙,一手凌天劍使得那是出神入化,听聞他八百年前,便是閉了死關不再入世,沒想到竟是勘破了自身修為極限,凝結出了元嬰。」
說話的是個國字臉的中年人,一身藍袍,正氣凜然。
他身側,馬上就有一名結丹中期的老者凝重的問道。
「道友如何對這楊老魔之事,如此的了解,莫非之前有過什麼交集?」
那國字臉中年人搖搖頭,但還是向著一群修士解釋道。
「在下雖然是一介散修,但家父當年乃是無法盟的人,同為我太初域東南部邊境之地的三大超然勢力之一,家父當年多少提過一些其它宗門的情況。」
然而此人一自報家門,周圍與他隔得近的修士,紛紛臉色大變,毫不猶豫的就是和他拉開了距離。
萬劍門,無法盟,煉神宗,這三個太初域與十萬大山接壤,東南邊境之地的巨無霸勢力,沒有哪一個是善茬。
而且其中,無法盟可是出了名的魔修匯聚之地,凶名在外,眾人有此反應,實在不足為奇。
國字臉中年人見狀,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拱了拱手一臉苦笑道。
「各位道友何須如此,在下剛剛也是說了,那是家父,諸位道友與我同行許久,莫非還看不出在下修的乃是浩然正氣?」
「而且在下不止一次提過,我只是一介散修。」
眾結丹修士,這才神色緩和了不少,再度臉上掛著笑,與此人攀談了起來。
但心頭,這些人卻是對國字臉中年人警惕心大起,對對方的忌憚,也是中了幾分。
他們都清楚,國字臉中年人雖然不是魔修,但是其父與無法盟頗有淵源,這段因果,還是不要輕易沾染上的為妙。
很快,眾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下方的屈凱澤等人。
有結丹老怪目露不解道。
「不知諸位道友,是否有和在下一樣的疑惑,那就是那名元嬰境界的前輩,到底是什麼來歷,在場的各位道友,可有人知曉一二?」
一群活了至少上百歲的結丹期老怪們紛紛對視,然後紛紛看到了彼此間眼眸之中的迷茫之色。
這一幕,讓一群結丹老怪,都是心頭詫異萬分。
他們這些人,雖然不是今天這仙王宴的主角,但是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大多數人,都是散修,或者一些沒有名氣的小門小派的老祖。
但,天弓城周圍,他們絕對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這樣的一群人,竟是沒有一人認得屈凱澤身側的金色道袍老者,眾人不免心頭驚奇萬分。
事實上,金光上人雖然坐鎮天弓城仙武殿分殿,但從不在人前走動。
加上他痴迷于煉制各種傀儡,若不是念及舊情,加上局勢的原因,他也不會破例與屈凱澤同行。
下方,屈凱澤大失所望的搖了搖頭,看著弓赤雲道。
「想不到,弓老的後人,竟是落魄如斯了,連一個邊境的小門小派,都能欺負他老人家的後人了。」
「可嘆,可悲呀!」
佝僂老者,也就是萬劍門四大太上長老之一,威名赫赫的楊凌楊老魔,卻是揚天狂笑道。
「年輕人有些天資,能得到元嬰期強者護道,委實福澤深厚。」
「但是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就得好好自省了!」
「哼,我萬劍門,乃是太初域與十萬大山接壤處,威震數千里的仙宗道門,他弓家之人,也敢與我萬劍門相提並論?」
「至于你口中的弓老鬼,嘿,他如今凝結出了元嬰又如何,莫非,他就不是當年那個跪在我萬劍門下,求著我楊凌收他為徒的小輩了嗎?」
最後幾句話,道出的關于弓家老不死的秘幸,便如同一顆重磅**,讓在場眾人,明里暗里注意著此事的修士武者,各方勢力,都是大驚失色。
有人在感慨震驚萬劍門強大如斯的同時,心頭又是對這楊老魔詆毀不已。
哪個強者,不是從弱小走向強大?
別說弓家老不死當年有沒有真的去拜過他楊老魔,就算有這事,如今弓家老不死修為追了上來,那便應當同輩論交。
但楊老魔倚老賣老,不僅讓人看著不舒服,而且也有失他元嬰境強者的風範。
在很多修為境界較低的修士的觀念里,強大的修士前輩,應當是清心寡欲,不會貿然插手世俗之事,更不會自降身份,當眾說出這般毫無智慧的話語。
可楊老魔今天的種種行為,無疑是給這些低境界修士上了一課。
讓他們明白,不止他們這些低階修士明爭暗斗,各有心計,連這些元嬰境的老怪物,也是免不了俗。
楊凌的話,算是徹底的激怒了弓家的人,弓赤雲雙目血紅,再也顧不得其他,厲聲罵道。
「老匹夫,我弓赤雲敬你是長輩,對你諸般的譏諷羞辱一忍再忍。」
「莫非你真的以為,一個元嬰修士,就能在我弓家,無法無天了不成?!」
楊老魔聞言,卻是愈發的猖獗道。
「桀桀,你個小輩知道什麼,若非你們弓家的弓老鬼,親自寫信給我們門主,本座今日會屈尊來你們天弓城這破地方?」
「好了,本座也不想把關系鬧得太僵,大家各退一步,你讓這年輕人讓路,本座也好帶著拓跋家的人,去看看弓老鬼。」
弓赤雲眼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這楊老魔言語雖狂,但的的確確是他們老祖才能決定去留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