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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段長珂的聲音響起來,同時還向方臨伸出一只手,「還要在下面待多久?出來吧。」

方臨沒拒絕, 把手放在段長珂的手掌上。

他開始爭取多一些與段長珂肢體接觸的機會,手搭上去了,人卻沒動︰「拉我一下。我腿軟。」

段長珂自然不會那麼無情,依言用了點力, 另一只手護著方臨的腦袋怕他撞到桌角, 把沾了自己味道的他拉起來。

方臨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因為在地毯上跪太久,還沒站起來一秒, 就真的膝蓋一軟,直直順著段長珂的力道,倒在了他身上。

對方對這個冒犯並不介意, 甚至還借著方臨投懷送抱的動作, 把原本只是幫一把的手放到了他的腰上,穩穩地攬著。

「腳這麼軟啊。」段長珂的語氣听上去是愉悅的,手掌的溫度傳到方臨微涼的皮膚上,很隨意地說, 「那就先緩緩吧。」

于是就著方臨的動作,安靜地抱了他一會兒。

兩人之間還殘留著一點很淡的性的氣味, 方臨被他抱著, 靠在他的肩上,嘴唇可以輕易地貼上對方的脖頸。

但他還是沒有貼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 方臨感覺段長珂拍了拍他的背,提醒自己︰「還吃不吃午飯了。」

那種曖昧的氣味散了大半,可他仍然不太想離開段長珂身上, 又或許是因為剛剛才做了很出格的事,對方應該不會計較這種無足輕重的撒嬌。

他扒著段長珂的脖子,黏黏糊糊地說著不知羞恥的話︰「剛才吃過了。」

剛說完,他腰上的皮膚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饒是段長珂也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接下去,只能把他又抱得緊了一點,無奈道︰「別□□。」

方臨不說話。

段長珂好像也不在乎他回答什麼,干脆把方臨整個人抱起來,往辦公室的里間走去。

方臨很輕,縮在段長珂懷里企圖多賴幾分鐘,但對方還是把他放到了里間的沙發上︰「要是實在不想吃飯,就睡一會兒。」

方臨從他懷里抬起頭來,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個︰「哦。」

「那您外套借我一下。」其實空調開得很足,方臨並不冷,但還是找段長珂要了掛在一旁的西裝外套,披在身上。

「真不吃飯了?」方臨把他的外套囫圇籠在自己身上,遮住臉。

于是段長珂就把手伸進這件外套里,揉方臨的頭發。

「不吃了。」方臨半真半假地說,「過兩天還有個拍攝,夏哥說胖了上鏡不好看,讓我注意控制體重。」

段長珂的手頓了頓,原本想要收回來的動作在空中停留片刻,又刮了一下方臨的鼻尖,好像是真的拿他沒辦法︰「多少吃一點。」

吃,多少都吃。

被段長珂刮了這一下方臨軟得心都要化了,甚至連接下來要說什麼都忘了,閃躲地移開視線,生怕被段長珂發現自己此時的眼神︰「好。」

偏偏段長珂不明白他現在在想些什麼,也很享受這一刻的氣氛,並沒有很快離開,而是留在里間休息,好像真的怕方臨什麼也不吃,于是坐在一旁監工似的看著方臨吃飯,然後說「乖」。

方臨不敢看他,只能像倉鼠一樣埋頭吃飯,兩頰都塞得鼓鼓的。

從唇齒到心都很滿,方臨覺得幸福,又生出一種難捱的痛苦。

午休時間還沒過,方臨最後還是把段長珂給的飯全吃完了,抱著對方的外套,窩在沙發里昏昏欲睡。

段長珂再怎麼樣也是第一次在辦公室做這種有點荒唐的事,偏偏方臨蹲下去的時候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西褲也被他拽得皺巴巴的,這套估計是穿不了了,段長珂把身上的馬甲也月兌下來,他沒避著方臨,在一旁換衣服。

對方也樂得看他換,原本沉沉的睡意就這樣跑沒了,一邊想扭頭直接看一邊又怕太明目張膽。

正巧此時手機振了一下,方臨低頭打開,發現是今天跟自己並排掛在熱搜上的另一人。

當然自己承受的是咒罵和詆毀,對方身上的都是心疼就是了。

孟金宇好像自己也挺過意不去,先用兩人熟悉的方式開場,發了一串句號,之後才開始敲字。

mango︰……我知道節目會亂搞,只是我還是天真了,沒想打會這麼亂搞。

mango︰我想著要發點什麼幫你轉移一下火力的,但我經紀人不要我發,說我現在發什麼都是裹亂,讓我跟著吃熱度就行。

mango︰至于粉絲你也知道,大粉都是跟這邊對接的,所以我經紀人的意思她們肯定也明白,真不是我指示的,至少我沒想著那麼做。

孟金宇跟方臨不一樣,他是靠流量吃飯的,即使演技差演什麼都被罵,但只要能帶來流量就能保持熱度。

因此粉絲之于他,比起追隨更像是一種掣肘,怎麼樣都不自由,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總是有無限解讀。

方臨逗他,發了一串嚶嚶嚶過去。

mango︰啊!!不然這樣!!實在不行你要是急著解釋,我今晚請你吃飯吧,然後隨便通知個站姐拍兩張照,有點照片就不會有人說什麼了。

說完他還給方臨發了一個飯店的地址。

方臨想象著孟金宇此刻估計又是皺鼻子又是撓頭的,覺得有趣,回復︰算了,雖然我現在沒多好的名聲,但一天佔用那麼多次公共資源,能把原本觀望的好名聲也都給造干淨。

mango︰……行吧。

mango︰那你別想不開啊。

方臨這邊剛收了手機,一旁的段長珂也已經換好了衣服,看他一眼︰「今晚一起回去?我叫老吳先接你過去。」

他剛要答應,又搖搖頭︰「先不了。今天要去看看外婆。」

段長珂沒多說什麼︰「知道了。」

為了避免下午上班高峰被人撞見,方臨還是提前溜出了段長珂的辦公室。

下午他沒在公司留太久,幾乎是夏奇剛說了「今天先到這里」,方臨就起身跟眾人道了別,往醫院走。

明天有新的拍攝,夏奇還安排了兩三個試鏡,等這些處理完又要封閉一周去錄那個綜藝的第二段,因此後面時間太緊,他只能現在抓緊時間抽空回去看老人。

不過好消息是今天女乃女乃的一般情況很不錯,大部分時間概念沒有回退,兩人還是正常交流了好久。

大概是真的意識到老人孫子是個藝人了,護工也開始關注起娛樂新聞來,方臨到的時候還緊張兮兮地關心他︰「听說你在網上被人罵了,沒事吧?我沒敢跟老太太說。」

方臨有點好笑地回︰「還好,是節目造的勢,不用管。」

不過想到節目很快要播出了,他又坐到老人面前跟她說話,說過兩天,她就又可以在電視上看到自己。

老人眼楮都笑成了縫,抓著他的手一遍又一遍說,臨臨現在已經是大明星了。

大概因為清醒的時候老人認真思考過,現在就開始抓著方臨的手囑咐他︰「以後臨臨上街要注意點形象,不要再像上學時候那樣書包拉鏈也不拉好,如果有人要合影,記得多笑笑,哦對,還有就是少來看我,不然被找到了,還要給你添麻煩,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受委屈,不然你媽媽會哭的……」

老太太說的內容盡管顛三倒四,但方臨還是不費力地都听懂了。

等到最後,老人忽然想到什麼︰「對了,那臨臨有沒有女朋友啊?」

這個問題方臨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以前都是好笑地抓著老人的手說還沒有,還唬她,說現在是自己事業上升階段,讓她別急。

可今天再听到,方臨卻沒有第一時間否認了。

他猶豫了一下,見護工去洗碗了,才小聲地對她說︰「……有喜歡的人啦。」

這句話像一個解開迷霧的咒語,盡管老太太總是分不清時日,但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是方臨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承認這件事,甚至還抓住了方臨話里的意思︰「還不是女朋友啊?」

「嗯,」方臨點頭,「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我,不好意思說。」

老人好像因為自己孫子有了心儀對象這件事一下子變得耳清目明了,但又心疼他竟然沒膽子告白,眉頭微微皺起來。

方臨看著她的表情,試探地說︰「女乃女乃?」

老人抿著嘴唇思索時有種稚氣的認真,鮮活又有生氣,方臨光是這樣看著,都不忍心打斷她。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從思索中抬起頭,問他︰「是個怎麼樣的姑娘啊?」

方臨把問題里姑娘兩個字模糊了,想了想說︰「成熟,很體貼,有時候喜歡開我玩笑,噢……也很好看。」

他不知道這個描述到底在老人心里留下了怎樣的印象,對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挺好。」

可是方臨說了之後又有點後悔,畢竟想起自己還沒膽子告白,更不可能說兩人在戀愛關系之前就建立了肉|體關系……

這些話他都不敢說,可他還是想要告訴她,自己有喜歡的人。

沒等他整理出來這些話要怎麼說出口,老太太又想了想,說道︰「臨臨是不好意思告訴她吧。」

方臨思維凝滯片刻,不知怎麼回答,只輕輕「啊」了一聲。

「臨臨不願意告訴人家,無非是覺得人家看起來成熟體貼,不好意思說。」老人的語氣里一點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可如果人家真有你說的那麼好,那臨臨可以大膽去說,也不要害怕被拒絕。」

她的眼珠明明是渾濁的,可方臨跟她對視時,就是有種被剖開、被看透了的感覺。

「因為那麼好的人,也一定會發現臨臨有多好的。」

方臨今天也在醫院待了很久。

老人今天精神狀態意外的好,甚至到了晚上都沒有像之前那樣出現記憶倒退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听到這個消息的緣故。

因為今天跟段長珂說了不回去,他就沒再聯系對方,正走到醫院門口想要打車,剛拿出手機,就听見身後有人叫自己名字。

他是帶著帽子口罩的,一開始以為是路人,原本想裝不是本人糊弄過去,可對方叫了兩聲,方臨覺得聲音有點耳熟。

轉過頭去,剛看到對方,眼楮睜大了些,遲疑道︰「蕭……老板?」

對方笑著點頭,走過來,原本想不見外地拍拍方臨的肩,又在快要踫到的時候收了手。

方臨沒想到能在這里看見他。

對方是他大學時候做駐唱時的酒吧老板,算半個紈褲子弟,給他似真似假地表過一次白,被拒絕以後兩人也沒再聯系。

但女乃女乃能住到這里來,蕭嘉年也是幫過忙的,加上對方在方臨拒絕自己以後也沒有再打擾過他,因為方臨對他的印象並不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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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蕭嘉年說,「來看女乃女乃?」

方臨點頭︰「就回去了。」

「我送你吧,」蕭嘉年說,「我也是剛看完朋友打算回去。或者不介意的話,去我店里喝一杯再走?」

方臨也不知道自己後來為什麼答應的。

平心而論,蕭嘉年會是一個好的情人,當初給了方臨很多幫助,說著喜歡他,卻也不會在他不允許的情況下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且出手大方,談吐得體,除了不能給人承諾,其他條件都挺不錯。

整個店的裝潢沒怎麼變,就是看起來更精致私密了一些,蕭嘉年不喜歡太吵鬧,因此店里也是熟客居多。

方臨走進店里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地看向舞台。

自己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是個女生,正彈唱一些旋律簡單的民謠,都不復雜,一把吉他就能詮釋出來。

「你那把吉他還給你留著呢,沒動,」蕭嘉年指指一旁的櫃子,「有人還問過我賣不賣,我說是老員工留下的,作紀念用。」

方臨對這里很熟,知道哪個位置最隱蔽,因此輕車熟路地走過去,蕭嘉年了然,讓他在位置上等著,自己親自去調了兩杯酒。

方臨接過來,沒用吸管,用嘴唇抿了一口最上層調得很好看的酒液。

「不錯。」他夸道。

「喜歡就行,」蕭嘉年剛拿出一根煙想點上,又收了回去,「對不起,習慣了,忘了你不沾煙味。」

「沒事,」方臨打斷他,「抽吧,現在不討厭了。」

蕭嘉年略微驚異地看他一眼。

「蕭老板別這麼看我啊。」方臨戲謔地朝他笑。

「沒什麼,就是……」蕭嘉年斟酌著道,「覺得你變化挺大。」

「那我就當你在夸我了。」

「對了,」蕭嘉年說,「先恭喜你熬出頭來,你的劇我店員之前每天都追著看呢。」

「謝謝。」方臨又喝了一小口酒。

「然後就恭喜恭喜我吧,」蕭嘉年把煙灰撢掉,淡淡地說,「我要結婚了。」

這次吃驚的換成方臨了。

蕭嘉年不完全是同性戀,他一直知道,只是沒想到他也會有結婚的時候。

「想不到吧?我也沒想到,是人家主動追的我,」蕭嘉年看著方臨,說,「我父母不太喜歡,但我懶得管那些了。」

「我跟她說過,我不能給她什麼承諾,」他也喝了一口酒,「我只能保證關系存續期內的忠誠,其他什麼也沒有。」

「但她不介意,說太遠了其實也不靠譜,于是這次就真的這麼順理成章在一起了。」

震驚歸震驚,但方臨還是對他說了恭喜。

「我知道我自己德性,原本以為隨便找人談談戀愛得了,沒想到還真有……」蕭嘉年垂下頭,似乎在思考怎麼形容,但最後還是作罷,「反正我現在覺得還不錯,很神奇。」

「我也知道我愛情觀其實挺歪的,但就是……」他頓了頓,「至少我每段戀愛還都是好好談的,只不過短暫罷了。」

蕭嘉年說話聲音不大,沒蓋過台上唱歌的女聲。

他還想著說點什麼,卻看到一旁的方臨倏地站了起來。

「我……我先走了。」他的眼楮看起來亮亮的,蕭嘉年知道方臨不會醉,那一定是想到了什麼。

「有急事?」蕭嘉年問他,「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方臨好像忽然變得急不可待,「我自己回家就行。」

蕭嘉年有些疑惑,但沒有多問,只說好。

「謝謝。」他看著蕭嘉年,眼梢和唇角都帶笑,好像就在剛才,他做了一個什麼決定。

方臨起身,從酒吧不太明亮的燈光里穿過,呼吸有些急促。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

想到了女乃女乃的話,也想到了蕭嘉年的話。

他雖然跟蕭嘉年不一樣,但他……好像也不必如此怯懦。

他曾覺得自己對段長珂的好感來得過□□猛,對方驟然而來,像在他干涸的心里下了一場傾盆的急雨。

所以他都明白,也都逃避。

但這一定不是他想要的最優解。

蕭嘉年可以找很多很多段戀愛談,他不一樣,那他就只找這一段就好了。

至于後面的,也許並不由他定奪。

就像外婆說的,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蕭嘉年看著方臨大步流星地離開,忽然有點感慨。

偶然遇見想敘敘舊,原本的方臨從前身上有一點不經意的頹喪,盡管自己遮得很好,但他還是曾經看見過。

但就在剛才,他身上好像多了一股勁兒,一種……好像能把他從頹喪里打撈出來的力量。

蕭嘉年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簡直好看得不像話。

「演技這麼棒,當年好歹騙我一下啊。」

他小聲說著,把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

方臨推門離開,只余下一點未能帶走的風,纏著門口的木質鈴鐺輕輕晃動。

台上的歌也還沒有結束,那個女孩子剛剛唱完某一句歌詞。

雨下過/就從此

不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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