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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到底不打算勉強自己, 沒弄太復雜的,弄了個簡單的壽喜鍋,就是由于找不到清酒, 最後給段長珂說了一堆要求,然後對方從酒櫃里挑出一支據說口味最相近的替換清酒倒進去,因為這點酒,原本平平無奇的小火鍋硬是給他做成了米其林的價格。

不管怎麼樣, 好歹是比中西結合的神奇料理好多了, 方臨把段長珂拉到桌邊來,自己卻因為某些顯而易見的原因一下子沒法坐,最後只能杵在段長珂身邊站著吃, 畫面看上去好笑又淒涼,像無聲的控訴。

段長珂面前是咕嘟咕嘟冒泡的清甜火鍋,抬眼看去是被自己折騰得只能委委屈屈站著吃東西的小情人, 心里很難得地又生出如之前那一碗面一般的飽脹感。方臨好像總是很擅長營造他說的生活氣, 在做這些的時候是全然放松的,真實得觸手可及。

資本家忽地覺得自己是不是些微過分了點。

方臨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畢竟他剛才也沒少累著,在吃飯上並沒有伺候金主的意思, 自己一個人快樂地夾肉吃。牛肉浸滿了酒和蔬菜洋蔥的清甜,帶著香氣一路落進胃里。

饞歸饞, 他卻沒吃多少, 把碗筷往台子上一扔,說道︰「我不想洗了, 等阿姨來收拾好不好。」

段長珂看著他︰「我以為你要一直包圓呢。」

「哪兒啊,我最討厭洗碗了,」方臨揉著自己**, 「上次不是因為做的東西四不像不太好意思麼。」

「什麼時候學的這些?」段長珂隨意地問道。

「挺早了,其實也算自己有興趣,但我又不喜歡收拾,」方臨說,「當時我外婆就跟我約法三章,說她幫我洗碗,我想做什麼就做。

「我其實也沒什麼天賦,就勝在時間長,加上我做什麼我外婆都吃,還都很開心,就連失敗了也能笑呵呵夸我,說那是因為我想法跟食譜不一樣。所以我那時候什麼都敢做,失敗多了總會越做越熟練,後來慢慢也就養成習慣,加上其實做飯是挺有成就感的,而且我還不用收拾。」

兩人之間氤氳起一種食物蒸騰起來的、適合交談和敘事的生活香氣。

段長珂總覺得這個時候的方臨是最真實的。

「後來呢?」他問。

「後來您估計也猜得出。」方臨說得輕松,他只是在回答段長珂的問題,而不是想要將自己的傷口剖開來獲取同情。

「我做了也沒人吃了,外婆會疑神疑鬼,覺得那些東西是有人做了來害我的,會不顧我的阻止硬要倒掉。」他說著,想到什麼又笑起來,「但即使是這樣,她也一直念著我,在短暫清醒的時間里偷偷溜去廚房洗碗收拾,就算收拾干淨了,也要一遍又一遍地洗。」

「再後來我實在沒空每天照顧她,如果不工作就付不起治療費用和護理費用,就不再做飯了,」方臨說,「她的世界里已經只有我了,我不可能讓她再過得不好。」

他說完,舒了一口氣,才靠在餐桌旁對著段長珂笑︰「不過我這幾年都沒怎麼下過廚,還好沒怎麼退步。」

「嗯。」段長珂放下筷子,對他說,「那以後可以多做做。」

方臨想說可他不知道段長珂什麼時候會在,畢竟一個人倒騰毫無意思。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段長珂陪他一兩次還好,總歸沒有一直就著他心思的義務。

他沒說出口,卻听見段長珂叫了他的名字。

對方已經站起來了,方臨從低頭看著他變成了仰視。

「不用太拘謹,也不用想太多。」段長珂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抓了一把他的頭發,「想折騰的時候就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可是……」方臨語氣里還有點猶豫。

但段長珂好像看穿了他這種猶豫︰「方臨。」

「如果你聯系我時,我抽不開身,」段長珂好像在思考怎麼樣能說得更明白一點,「那也只是說明我暫時在忙,而不是以忙的理由拒絕你。」

「能明白嗎?」

段長珂驟然挑破了說讓方臨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意外之後的驚訝,以及被看穿後的無措。

他早就知道段長珂很精明,閱歷和見識也在自己之上,只要露出一點苗頭就騙不了他。

方臨咬了咬唇,卻也沒什麼不開心︰「我明白的。」

他還是想要辯駁些什麼,又說︰「我……我確實有這方面的擔憂,所以才沒有常常聯系。」

「但不是因為您的原因。」方臨抬起頭跟他對視,「我只是……只是……」

他沒說出來。

「方臨。」段長珂又叫他,「你覺得現在我跟你是一種怎樣的關系?」

方臨覺得段長珂很壞,總是把問題拋出來給他回答。

真不愧是商場老狐狸。

這個問題段長珂很久之前問過,那個時候方臨還很緊張,又要裝成滿不在乎地樣子,現在想起來當時估計也演得很拙劣。

他坦坦蕩蕩地如實說道︰「是您養著我的關系。」

段長珂對這個答案並沒有提出異議,于是方臨又繼續補充︰「大約就是飼主和咸魚的關系。」

大約是把包養說成飼主有些新奇,段長珂想到什麼,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飼主?」

畢竟之前一直站著吃飯,方臨覺得腿有點酸,走到沙發旁想坐下,又因為菊花還疼的關系最後只能選擇整個人趴在沙發上,姿勢懶洋洋跟攤煎餅似的,倒真有那麼點咸魚的意思。

段長珂看著他,其實方臨比起之前已經放開許多了,沒之前那麼繃著。

他走過去撥了一下咸魚的頭發——段長珂好像總喜歡踫他的頭發,因為方臨不介意,所以有時候這些細小的動作都快被他養成了習慣。

「是啊,」方臨迎合著段長珂的觸踫,眯著眼楮答,「反正我現在不也是您的人麼。」

他听見一聲很輕的笑,段長珂的手放了下來,說︰「這麼自覺。」

「那可不,我這叫守信有素養。」方臨揉了揉鼻子,「段老板,下次給員工評績效記得給我打點高分。」

他清清嗓子,咳嗽一聲,語氣輕快地把問題撥回到一開始進門之前︰「記得我說的大別野哈。」

段長珂被他這麼一打斷簡直有點哭笑不得,這一次終于用了點力,把方臨的頭發抓亂。

「行了,」他說,「你算是我的人,也不算是我的人。」

他的話听上去有點拗口︰「但不管你屬于誰,都記得你是自由的。明白了麼?」

不用為了某個不重要的拒絕感到不適或者煩悶,段長珂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他覺得他的小情人在某些層面上也應該是自由的。

像是在回答剛才方臨最後沒能說出來的話。

方臨心里驀地一暖,這一次很認真地說「知道了」。

其實也還是有沒有問出來的話的。

比如,如果談到了飼養,那麼大概還有一個狀態詞是與之對應的。

其中一個叫做「被馴服」。

既然段長珂說了在飼養他,那麼只要自己還依靠著對方,似乎就總有被馴服的一天。

盡管段長珂說,自己是自由的。

方臨心里有點亂,他正趴沙發上想著,原本還跟他溫馨談心的段長珂忽然拍了拍他,遞上一個手機︰「不過你電話好像剛才響了挺久,不回一個嗎。」

被他這麼一提醒,方臨才猛地想起來,之前兩人太投入,他把電話設成靜音,後面又忙著弄吃的忘了打開……

他立刻接過來,上面齊刷刷一排夏奇和陶樂的未接電話。

最新的一條消息未讀是夏奇的,寫著「熱搜掛了快半天了,你不回消息也好,少看點陰謀論多睡覺,別想那麼多」。

方臨這才想起來,好像今晚,是官宣他和孟金宇一起上綜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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