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背景仿若被摁下了暫停鍵。
一時間, 空——寂靜得可怕。
半長的黑色假發被扯了下來，她並未帶發網。
所以一頭——正的緞子般的長發，便在稍微遲疑之後, 如水般滑落下來，披散在她的肩頭——
家此時並未想象到更。
【啊……怎麼回——假發啊】
【我靠？女裝——佬？原來許率是長發嗎？發質比我好——了】
【？？？】——
家的發言顯得有些傻乎乎的。
直到許綠從有些愣愣的主持人手里拿過——筒。
「抱歉，有些——情我必須要向諸位澄清一下。」
月兌口——出的，依舊是好听的少年音。
屏幕前的簡麗心里松了口——
她身邊的李元傅等人卻仿佛被摁下了暫停鍵似的。
一個個一瞬——瞬地盯著許綠——
台下的觀眾們同樣——
家有些搞——清楚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所以——家一致地保持了寂靜。
可某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卻越來越強。
但一切好像又只是他們的錯覺。
直到第一聲嬉笑從人群中出現——
「許率！你是——是談戀愛了！」
這聲調侃喚回了——家的思緒，現場重新恢復了熱鬧。
「對呀, 說罷說罷, 我們都听著呢。」
「有什麼——比成為fmvp還重要？」
直播前有人從呆愣的狀態回過神來。
可韓吝卻緊緊盯著畫——中的「少年」, 眼楮都沒有眨一下。
某種猜測在他的腦袋中炸開，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狗三窟︰「原來狗包子是長頭發, 果然，冠軍都是有點奇怪的——癖好的, 但還蠻好看的。」
狗三窟傻傻地對著觀眾們道——
郁留則眯起眼楮, 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好听。
「長發啊。」
「節目效果正好。」
就在彈幕預備【哈哈哈】的時候, 許綠再次開口了。
「抱歉, 其實我——是男生。」
「澄清一下，我叫許綠, 性別女。」
輕柔軟糯的女孩子的聲音，如同錯覺一般，傳到了所有直播間觀眾、在場的職業同行、粉絲、主持人、以及工作人員的耳朵里。
也正當著鏡頭的凝視，她上前一步，且低頭揭下了自己的口罩。
「許綠，春風又綠江南岸的綠, ——是效率的率。」——
知哪里來了一陣風，也許——是風，是她頭發過于柔順讓人產生了錯覺。好像有風吹過一般。
「很抱歉拿了冠軍獎杯，還拿了fmvp，以一個女孩的身份。」
她笑了一下，有人倒抽一口涼——，手機砸到了臉上。
明明是謙卑地在道歉，笑也很淡。
可莫名的，給人一種極其倨傲的感覺。
和齊放一個隊伍的lan正喝著水，看到許綠摘下口罩，一口水——上——下，嗆到了——管里，他猛烈地咳嗽著，耳朵的臉頰嗆得通紅，眼珠子卻安了指南針似的，緊緊地盯著屏幕里的女孩子。
同樣盯著的，還有他身旁的一排人。
確實是個女孩子。
膚色清透，好像稍——注意就會隱沒在曝光過分的背景屏幕中，唇紅得過分，橢圓形的貓瞳帶著寶石般的質感，可是哪里變了味。
太漂亮了，lan見過很——妝容精致的女孩子，可這麼直白地覺得漂亮，卻是第一回。
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時候，他腦袋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是許率？」
「臥槽，這是許率？？？」
等他回神的時候，周圍已經一陣兵荒馬亂了。
有人從許綠的——中清醒了過來。
「我⺪……？？」
「許率怎麼會是女的？騙人的，今天是愚人節嗎？」
「我——信，他之前明明用的男聲說——，還一直是短發……」
有人自言自語，有人拉著身邊的人試圖推翻已然被甩到他們——前的——實。
「如果是——的，那我是——是被騙了？」
有這樣的言論開始出現，可聲音——敢太——，說——的人緊緊盯著屏幕中的「女孩」，語——越來越弱。
「抱歉。」
少女向眾人鞠了一躬。
態度良好得讓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好像並沒有做錯什麼欸——
那些曾經被許綠摁在地上錘過的職業選手們，臉色忽青忽白。
齊放等人呆若木雞。
「從今往後，我知道你們有些人會開始恨我、討厭我、詆毀我。」
「我提前接受了這個——實。」
「——過我——覺得只有男生才——打職業。」
「至少在我說這句——之前，我拿到了這個。」
她動作輕微地指了一下許燕北手里捧著的東西。
兩個沉甸甸的獎杯。
「再做一次自我介紹——」
「我叫許綠，性別女。」
「以及，抱歉。」
她表情有些遺憾和傷感。
似乎在和她曾經的身份——許率，——行最後的告別——
過更——的，是某種平靜的果敢。
燈光打在她身上，她被萬眾矚目。
實際上，她比許燕北捧著的那兩座獎杯，更加刺目一點。
時間似乎又暫停了那麼一瞬。
短暫的延遲過後，所有人沸騰了。
可直播前的狗三窟瞪——了眼楮。
郁留正說感謝禮物的——，卻長久沒了後文——
愛圓和徐風的討論也戛然——止。
直播前的簡麗，身體陷——了辦公椅里。
她可以想象到——情已經在往她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但是她想象——到——情會——受控制發展到那種程度。
這下，好了。
某位哲人說的好，世界上最——快速表達人類強烈愛憎情緒的——，實際上還是髒。
于是無數人對著許綠那張帶著點笑，看久了還讓人臉紅的——孔，吐出了慈祥的字眼。
「⺪。」
「靠。」
【這個瓜……是瓜星還是星瓜？我表示有點難以下咽】
【……66……………】
【但是，你們——覺得熟悉嗎？許綠，你們仔細想想】
【有人知道創閣的綠從天降嗎？她們好像長得一模一樣，名字也一模一樣】
好像是的。
綠從天降也叫許綠，——且也長這個樣子。
當初在熱搜上掛了幾天幾夜的她，在視頻里和下——的媒體人說——的神態，幾乎和現在站在賽場上的她如出一轍。
淡定、平靜，且強。
好像她的心理承受——遠比她這個年齡理應呈現出來的心理承受——高很——很。
因為這麼做了，所以也給人一種感覺——
哪怕遭受罵名好像也沒關系。
她——會在乎這些。
她只是做著自己覺得對的——情——已。
「這死孩子……」有許綠的粉絲在屏幕——前喃喃出聲。
但罵聲——會因此——消失。
她準備好迎接了。
「更——具體的解釋我會在之後的直播提及，今天就到這里吧。」
她仿佛看——見下——呼之欲出的指責和某些憋得通紅的臉。
許燕北臉色鐵青，一下台回到休息室，便把兩座獎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欺身到許綠——前，眼神黑得像墨。
「你為什麼這麼做？」
許燕北咬牙切齒︰「你就這麼想早點離開我們隊伍麼？」
其他人一言——發。
許綠輕輕推開許燕北捏成拳頭的手︰「我早就說過了。」
「我會做的。」
「——且我為什麼——在hope繼續呆下。」
「我為什麼要走？」
少女歪了歪腦袋，柔軟的雙唇吐出好听的字眼，許燕北——于太急，一時間忘記了許綠現在已經徹底恢復成了女生的這個——實。
當下愣了一下，然後臉飛快的紅了。
他朝後退了兩步，道︰「他們肯定會讓你退出的。」
「誰？」
「黑粉。」許燕北下意識回答。
他指的是輿論壓。
許綠搖了搖頭︰「這——重要。」
「如果公司要——我解約，那另說。」
虞樛在——遠處看著許綠，忽然開口問︰「這就是你當初參加比賽的目的嗎？」
許綠有些疑惑︰「什麼？」
「你想改變比賽的體制。」
虞樛一針見血。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當初過來——過是個烏龍。」
「至于現在這麼做……你可以把它歸結為，我——太爽了，所以得做點什麼。」
少女喝了口水，「至于隊伍解散的——情，就算沒有我……」
趙朝新忽然悶悶開口︰「——沒有你。」
李元傅也道︰「如果沒有你，我們要拿到冠軍，估計還要等幾年。」
誰也——想許綠離開。
許綠卻覺得她並——會離開。
聯盟會這麼笨嗎？
拿到獎杯的當天晚上，許綠的各個社交直接爆炸。
包括但——限于她的微信、飽爺爺的微博、綠爺的微博、□□，以及燕清——學的學生論壇。
許綠和綠從天降還有許率串號了。
她們是同一個人。
這比單獨知道許率是個女孩子這一消息，爆炸度翻了n倍——
謝域當天晚上，坐在書桌——前，用電腦瀏覽著「許率」以往打比賽的視頻。
他的表情有些呆，手法也有些僵硬。
他總算明白了，許綠之前說的「你會知道的」是什麼意思了。
這天的下午他接到了夏佐急急忙忙的電——，夏佐向他分享了這個關于許綠的爆炸性新聞。
夏佐當時的語——也是有些驚惶的。
「怎麼會是許綠呢？我之前一直看聯賽的，我只覺得他們兩個同名同姓——已啊。」
「為什麼會是她……」
夏佐的——還沒說完，謝域便掛斷了電。
然後他回到房間開始搜索關于「許率」的一切資料，從下午，到現在，他一直都在看。
她在打職業。
那麼高中寒暑假她莫名的消失，這次沒有回家過年，以及之前出現在南城的直播中，似乎都解釋得通了。
點開播放鍵。
少女穿著黑色的隊服，運動鞋，頭發披散開來，口罩也月兌掉了——
對璀璨的燈光、喧嘩的觀眾、飄揚的彩帶，她指著身旁隊友的兩個獎杯，微微勾了勾唇。
那的確是她。
第一次，謝域覺得眼楮有點干澀。
或許是盯著電腦太久了，又或許是視頻里的燈光過太過耀眼。
他閉了閉眼，想著這一切發生在許綠身上的——情，思維——禁有些凝固。
這到底是……怎樣的變態？
她就——做點正常人——接受的——情嗎？
謝域倒是遺忘了一點。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接受許綠做的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