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終于滅了。
越來越多的喪尸從滿目瘡痍的土地上走過,于濃密的黑煙中現身。
它們平伸胳膊,脖頸竭力往前探,青筋暴起,張大嘴巴露出獠牙,丑陋的臉部寫滿殘忍。
大概是在為接近獵物而感到興奮。
子彈卻並不嫌棄它們的容貌,一視同仁,盡數貫穿胸膛,使一具具殘破的身體似破布般倒飛而回。
恐怖的火力網籠罩著前方的一切,如狂風驟雨拍打進尸群,它們顯得無比脆弱,成排成排地死去。
進化型黑皮企圖執行「突破」計劃,它們借用地勢進行躲避,幾個跨越間接近深坑。
但它們高估了自己的彈跳力,也低估了溝壑的寬度。
蓄力、騰躍……筆直墜入。
兩壁光滑,于是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
有一個月復部圓鼓鼓的「毒液」喪尸,在普通喪尸的保護下抵達陣前。
火力重點照顧了它們。
幾個呼吸的功夫,它身旁再無站立之尸,它自己也被子彈打斷了胳膊。
臨死前,它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喉嚨深處猛地向前噴出大量墨綠色的液體。
落到哪里,哪里就滋滋作響,冒起白煙,腐蝕性極其恐怖。
一名大兵被毒液淋到上半身,在原地疼的打滾,但他很堅強,咬緊牙關一聲未吭。
這是無法忍受的痛,皮膚和肉頃刻間化為液體,是最為嚴重的灼傷。
一名獵鷹組長來到近前,用一發子彈替他擺月兌了痛苦。
喪尸的能力千奇百怪,不僅有威脅極大的「毒液」,還有一些陰險的喪尸,在防不勝防之時給士兵帶來創傷。
隨著時間推移,在喪尸毫不在乎消耗的強攻下,陣亡的士兵開始逐漸增多。
不過,防線已經足夠的牢固,哪怕它們再凶猛,也無法跨越一步。
戰爭的天枰,正在一點一點向防守的一方傾斜。
「轟轟轟……」
戰車工廠敞開大門,坦克轟鳴著駛出,炮口緩緩轉動,向山下而去。
恐怖機器人也制造了幾架,它們飛速行進,奔往戰場。
更多的士兵訓練出來,在尖銳的哨音中頂上第二道防線。
大群動員兵臨時擔任戰場救護,把傷員或陣亡者的尸體運到後方去。
矮山後面,林子附近是幸存者們待著的地方。
這邊王徒派遣了三十名動員兵駐守,他們的任務是防備有喪尸從林間上山。
出于萬全考慮,兩台沉重的戰車也在這邊。
戰爭的聲勢驚天動地,听起來無比震撼,爆炸聲、槍炮聲……隱隱約約的,不知遠處有多少士兵在奔跑。
幸存者們望著,等著,內心忐忑難安。
同時也覺得難以置信。
那名年輕的長官麾下,居然有這麼龐大的一支軍隊。
突然,皮卡車從山路駛來。
開到近前,剎住……動員兵從後座跳出,把車廂里的傷員卸下。
「前方形式緊急,將傷員暫放此處。」
一名士兵大聲道。
他們未停留,馬不停蹄再次離去。
最近外出收集食物,也光顧了幾家藥店,常規的各種藥品一點也不缺。
張強連忙搬出一個白色大箱子。
「書琴,書琴過來!」
名叫書琴的女孩,以前是醫學生。
她本來在另一邊幫一個女孩處理毒蟲咬傷,听到喊叫,趕緊跑了過來。
四名士兵平躺在地上,身上皆有猙獰的傷口,正在森森流血。
他們臉色蒼白,冷汗打濕了鬢角,緊緊抿著嘴唇,沉默無言。
最關鍵的,是他們的眼神,平靜而鎮定,仿如受傷的不是自己一樣。
幸存者們紛紛觸動。
都想幫忙,圍在附近,亂七八糟地說話,遞東西。
這時,一個男人把其他人叫到一邊,低聲道︰「他們……是被喪尸抓傷的,他們會不會也……變成喪尸?」
這句話仿佛帶有某種魔力,使氣氛瞬間冷寂下來,熱情也被澆滅了。
「我叔叔也是……被抓傷的,他……變成了喪尸。」
沉默好一會,又一個年輕人說。
「我爸爸也是……被咬傷了。」
這是一個女孩,她說著,淚水滴落下來。
幸存者們眼神踫撞,心情齊齊變得沉重。
在場的眾人,沒有誰沒見過喪尸,但一想到這幾名士兵也會異變,就覺得黯然傷神。
被喪尸抓撓、撕咬會感染是事實……而且,這不是他們所能扭轉的。
畢竟幸存者們都不知道,紅警士兵體內有病毒抗體。
「可是……不能不救!」許文亮湊近了說。
「對,他們出生入死,是偉大的勇士,他們還在流血……」顧江看了看兩個女朋友,鄭重地道。
張雪握緊拳頭,低聲道︰「先救吧,等變了……再說。大家防備著點,沒事的。」
許文靜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動員兵,壓聲道︰「有他們在,有槍,不用怕。」
「也不是說百分之百會感染。」趙碳從人群中探出頭,臉色帶著還沒緩過來的憔悴,道︰「我見過被咬傷……但沒變喪尸的。」
實際上他說的,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些士兵,他們有的在戰斗中受傷,幾天後還是正常的狀態。
可幸存者們沒見過,他們身邊的人只要被咬過的,無一幸免。
有人當即搖頭,道︰「不可能,要是真的存在……或者說幾率性感染,城市……也不至于會被佔領。」
「是呀,他們也沒說讓咱們幫傷員療傷,你看那幾個也是,不管不問的。咱們還是小心點為好,何必自找麻煩。」另有人接話。
許文亮听不下去,怒不可耐。
「你們幾個踏馬是不是人?長官們在前方抵抗喪尸,咱們才能平安無事,居然說這種沒良心的話!」
那人自認為不理虧,反駁道︰「救不救都會變,做這種表面工作干什麼?」
「我們也感激他們,但大局為重,聖母心只會讓你死的更快。」
「濫好人,也不知道你怎麼活到現在的。」
贊同這人說法的幸存者還不少,七嘴八舌講得許文亮啞口無言。
顧江等人是和許文亮相熟的,不甘示弱地懟回去。
兩方各執一詞,竟然爭吵起來。
不遠處的士兵們頭也不抬,似乎對這邊發生的任何事,都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