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好好不由得一顫。
她橫行仙林,素來葷素不忌,美丑不分。
丑人未必無長處,銀樣許是槍頭。
但李魚的俊美,仍讓她怦然心動。
但真正讓沉好好陶然燻然的,卻並非俊美,而是這先拔頭籌的刺激、興奮與快意。
胡絳雪與李魚師徒反目,唐菲兒被李魚多次折辱,上官雁與唐柔雨二女爭夫,對李魚緊抓不放,什麼八大仙子,什麼魔音宗主,在天下人面前鬧了多少笑話,可是到目前為止,都不能抓住李魚。
而她沉好好呢,非但抓住了李魚,還可以盡情享用這條美味的魚,恣意蹂躪這具秀美的身體。
那些天之驕女若知道李魚成為了廢人,該是多麼痛心疾首,該是如何肝腸寸斷!
恍忽之間,沉好好徹底領悟了師父交托的大業。
讓普天下的痴男怨女,都難成卷屬。
不單是身體,連無聊的心靈也得以大快朵頤。
這才是她沉好好最大的滿足啊。
恍忽之間,沉好好的臉蛋紅得像一只隻果。
沉好好的眼神也變得粘稠,就連喝令也少了三分冷峻︰「月兌光衣服,躺在地上。」
公然的違抗旨意,始料未及的大逆不道,並沒有惹得沉好好勃然大怒。
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她竟會嬌媚說出一聲︰「別心急嘛,有……」
話聲未畢,沉好好的身軀已經飛了出去,撞在了石屋石壁之上。
砰!
石壁固若金湯,不落微塵,沉好好卻是背骨斷裂,鮮血狂噴。
李魚的雙手並不是按,而是推。
雖是中了沉好好的好了湯,但一推之力,仍足以扭轉乾坤。
李魚的眼神不再如火般炙熱,而是如冰一般酷殺,宰割著花容慘澹的沉好好。
沉好好痛徹心扉,但蹂躪她心房的卻盡是不可置信。
完美無瑕的身體,撩撥欲念的奇香,閉塞思路的好了湯,更抓住了最脆弱最壓抑的時機,到了這樣的地步還無法讓李魚乖乖就範?
沉好好甚至無視著李魚的凜冽殺氣,歇斯底里大叫著︰「你不是人!不是人!」
在沉好好的意念之中,已沒有「不是男人」四個字,而只剩下「不是人」三個字。
李魚懶得嗦,因為沉好好這種人永遠也無法明白人的含義,也永遠無法明白情的意義。
像沉好好這樣的人,永遠無法改變。
所以,李魚劍眉一凝,桃花扇劍氣一轉,便要將沉好好大卸八塊。
堅不可摧的石壁卻突然裂開一個大洞,一道金光飆馳而至,當啷當啷一陣招架,竟將李魚的殺招化解于無形。
半空中更響起一陣爽朗笑聲︰「李魚小友,看在老夫面子上且饒過這丫頭一次。」
李魚知道來人修為高深,凝神戒備,質問道︰「是何人偏袒妖女?」
石壁訇然中開,竟于山洞內部走出兩人。
一人身著青衫,銀髯過胸,年紀約在五、六十,龍行虎步,意態瀟灑。另一人略微年輕幾歲,臉龐紅胖,眉毛如火,連衣服都是通紅長袍,卻有兩條閃閃發光的金線神龍縫于衣上,胸口正中處正是決眥怒須的龍頭,頗為奪目。
沉好好撞見這兩人,神色變得怪異之極,連歇斯底里都忘了,眸中浮現著怨毒與羞憤,身軀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銀髯老人微笑道︰「小丫頭胡作非為,確實該死。但她與老夫有一段夙緣,總不忍她死在眼前。李魚小友,就請放過這丫頭吧。」
李魚不假思索道︰「只怕要讓老先生失望了。」
紅臉老人笑道︰「小子,你若有眼力,應該看出老張的厲害。他既然開口了,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哼,李魚今日,定殺不恕。」
說話同時,桃花扇閃電般搖動,一招「白雪灑空紅日暗,疾走風雷」挾帶著威 浩蕩銳氣,于好了湯的迷魂縫隙里率爾錐出,卓然不群,一意孤行。
銀髯老人撫髯哂笑道︰「到底是少年,年輕氣盛,不錯,不錯。」
一道金光不知從何處而起,頃刻化成一道光壁,橫阻在沉好好軀體之前,輕而易舉擋住李魚的風雷一擊。
這段光壁舉重若輕,吞吐若淵,無聲無息化解李魚的奮力一擊,比之先前出手拯救沉好好的金光,更顯爐火純青。
李魚心中一沉,知道銀髯老人功力通玄,比之十大門派的掌門也不遜色,實非自己所能撼動。
但李魚之所以要殺死沉好好,不單為洗刷自己委曲求全、羊瘋含趾的屈辱,更是要為天下人除害,故而愈挫愈勇,心志堅定,霎時間擊出紅光數百道,試圖沖破光壁防線。
一旁紅臉老人瞪著沉好好,右手一揮,將地上的粗布衣裳丟到她身上,呼斥道︰「臭丫頭,你愣著作甚?還不快滾?」
沉好好這時停住了顫抖,往銀髯老人方向吐了口血︰「呸,張子羽你這狗東西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她眼珠子一轉,又往李魚瞟了一眼,眼中既有怨恨,也有驚恐。
李魚根本無法與張子羽相提並論,根本不可能沖破張子羽的阻攔。
可是,她仍不由自主的驚恐著。
望見李魚奮不顧身的模樣,沉好好心中有一種無法壓抑的恐懼。
而在恐懼同時,一股莫名其妙的欲念也躥騰起來。
如火一般的燃燒著沉好好。
于是,沉好好狼狽起身,將粗布衣服丟在一旁,光著身子直接 之大吉。
張子羽哂笑一聲,微微搖頭︰「李魚小友,徒勞無益,不如稍事歇息,茗碗對爐,如何?」
李魚眼睜睜望著沉好好逃竄而去,竟是無可奈何,不覺怒火中燒,喝問道︰「老先生似非邪道,為何要護著這妖女?」
「上天有好生之德,李魚小友若以仙林為念,心中當存仁恕二字。」
李魚怒目圓睜,神思訣一邊施展不停,一邊怒沖沖道︰「此言大謬!老先生可听過怙惡不悛這四個字嗎?若是放過歹徒,為一眼前之仁,多添無數哀嚎,豈是真正仁義?
踩花浪客沉好好荼毒仙林多年,不思悔改,罪大惡極。老先生既與沉好好有舊,多年中間不勸其為善,也不阻其為惡,反是放任自流,遺禍天下,這就是老先生所謂的仁嗎?
只怕老先生所謂仁恕,恐怕是假仁假義吧!」
張子羽自一現身,便是一副雍容自然、凌雲瀟灑的派頭,就連被沉好好痛罵斷子絕孫也不曾稍皺眉頭,涵養不可謂不佳。
但被李魚這一通數落下來,竟是啞口無言,心頭既添了一縷苦澀,眉宇間的瀟灑意態也斂去不少。
「老張啊老張,你這個麒麟才子真是浪得虛名,竟被後生小子問住了,好笑,真是好笑。」
張子羽愁眉苦臉,嘆氣道︰「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我孽緣纏身,德行有虧,自是接不住李魚小友的凜然正氣。」
紅臉老人哈哈大笑︰「你是觸著滿月復牢騷了,妙極妙極,活該你被他擠兌。」
他又對著李魚喊道︰「小伙子,你莫要一根筋。黑白正邪,哪能輕易分清楚?
灑家問你一個問題,你那魔音宗主的好妹妹,對你倒是一片痴情,可她當年殺人如麻,玩笑之間就是滾滾人頭。灑家問你,你既然滿口子除惡務盡,是不是也要對她大義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