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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船上已經擠滿了人, 被救出來的學生和乘客們渾身都濕透了,冰冷刺骨的海風吹過來,止不住地打著冷顫, 自發前來救援的漁民眼角都是皺紋,抬頭望向遠方,深深地看了一眼傾覆沉沒的歲月號,眉頭緊鎖, 為仍然生死未卜的學生們揪心,但他現在能做的已經是極限了。

漁民開著救援船把學生, 還有其他救出來的乘客送到了岸上,岸上已經聚集了一大批人,有架著攝像機前來采訪報道的記者們,附近在電視上實時看到新聞趕來的人們, 還有負責急救的醫護人員。

崔——雖然恢復了一些意識, 但因為過度驚嚇,加上又在冰冷的海水——泡了半天, 還是渾身月兌力, 沒有辦法獨立行走,快要成年的少年體重不輕, 身上的衣物都泡了水,漁民幾乎是拖著把他拽上了岸。

醫護人員們連忙迎上來,家長和記者們也蜂擁而至,把這批被救援上來的乘客和學生們團團圍住, 記者的麥克風幾乎都要懟到人嘴里, 學生家長們歇斯底——地哭喊著,其中有一個中年女人好像是認出了阿善,踉蹌地從人群中擠過來, 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攥著,情緒激動,不停地重復問︰「我們多允呢?」

「嗯?我們多允呢?」

「有沒有看見我們多允?」

女人情緒已經完全失控,長指甲完全陷入了阿善手背,摳進她肉——,帶來鑽心得疼痛︰「——不是和我們多允同班嗎?——被救上來了,我們多允呢?為什麼還沒被救出來?」

阿善小臉蒼白,制服裙子和發梢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她從骨頭——散發著寒氣,涼的透骨,甚至牙齒都在輕顫,強忍著手背上的痛意,只是默默低著頭,不作聲。

站在一旁被醫護人員扶著的崔——眼眸低垂,注意到這一幕,微微往——挪了一步,擋在阿善身前,稍微隔開情緒激動的女人。

醫護人員也勸阻︰「我們能理解您的焦急心痛,但學生們剛救上來,情緒很不穩定,需要及時就醫,還請您稍微配合一下。」

女人見阿善一直沉默著的模樣,仿佛一下失去所有力氣,攥著她的手緩緩地垂下,癱坐在地上,遠遠望著海上幾乎完全傾覆沉沒的——越號,嚎啕大哭︰「我們可憐的多允,媽媽在這兒,別害怕。」

醫護人員見了也覺得心酸,強忍住淚意,連忙——阿善披上厚厚的外套,她身上套著的制服裙子已經完全濕透了,冷冰冰的粘在身上,即使裹上干燥的外套,她依然感覺不到什麼溫度。

阿善這邊的問題解決了,一旁的崔——見醫護人員強制地把他往救護車的方向帶,卻突然像瘋了似的掙扎起來,想要往靠近大海的地方奔︰「我不走!」

「我要在這兒等我的朋友們。」

他好像失去了理智,不停地搖著頭,無聲的流著眼淚︰「我不走,我要在這兒等他們。」

其實他很清楚,船體整個翻轉了一面,沉進海水——,這種情況下已經很少有人能自行逃離出來了,他的朋友們很大概率沒能逃出客艙,被四面八方涌來海水堵住口鼻,絕望地掙扎,直到窒息。

可這渺茫的希望,卻是現在能唯一只支撐著崔——活下去的信念,他不想離開這——,哪怕讓他親眼看見再多救一個人上來,只有他活下來的那份負罪感也能稍微減輕些。

他情緒很不穩定,醫護人員們心急,幾個年輕力壯的想要強行把他拖走,塞進救護車——,崔——掙扎不過,回頭看見裹著外套冷冰冰站在那里的阿善,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伸長了手緊緊抓住她︰「林善,——幫我求求他們,我不走。」

「我不走,我要在這——等我的朋友們。」

他不斷地重復這兩句話,手心溫度涼的驚人,眼圈紅紅的,不停的淌淚,和原主手機里偷拍到的那副高冷鎮靜,從容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再成熟再高冷,也只是一個高三的孩子。

阿善在他手背上輕拍了兩下安撫,崔——盯著她,緩緩松開手,她從醫護人員手——接過外套,——崔——披上,聲音柔柔的,讓人下意識想要依賴︰「崔——,——在發燒,這個時候好好接受治療,別給大家添亂,才是你應該做的。」

他環顧一圈,眼前唯一一個熟悉的人也不站在他這邊,心底的無力感,絕望感一下子全都翻涌上來,情緒失控,爆發出渾身的力量甩開拽著他的醫護人員,往救援的人群中跑過去,因為他還在高燒,醫護人員連忙追過去把他控制住,他沒掙扎幾下,一下昏了過去。

兩人坐上救護車,被送往就近的醫院接受治療,阿善之——被甩出去撞在牆上後背生疼,再加上剛才在海水里泡了半天,又吹了冷風,雖然沒有發燒,但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在救護車上的時候,她掏出手機,本想著——林父報個平安,如——他在電視上看到報道肯定急壞了,可手機被海水泡了,從兜——掏出來的時候,還在往下滴水,根本開不開機。

好在她之——在船上,搜集原主信息的時候,掃了一眼林父的電話號碼,順便就背下來了,以備不時之需,借了一個醫護人員的手機,按下號碼撥了過去,響了半天,電話那邊一直沒有人接听,阿善只能編輯短信發過去。

【爸,——可能會在電視上看到世越號沉船的報道,不用擔心,我已經被救出來了,會被送往附近的醫院,過後會有醫院的職員聯系你,我沒什麼事,別擔心。】

短信發過去之後,她把手機還——醫護人員,細聲細語地說了聲謝謝,視線挪到昏迷躺在一旁的崔——身上,他臉色慘白,渾身濕透,雙目緊閉,要不是呼吸間還有微微的起伏,都可能以為他死了,即使昏厥,眉頭依然緊緊鎖著,應該陷入了夢魘。

被送往醫院之後,阿善換上病號服,下午的時候開始發燒,醫生讓她輸液,她和崔——在一間病房,中間用藍色簾子隔開,醫生是考慮到他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有熟悉的人在旁邊,會多一些安全感,所以才把兩人安排在了一間病房。

輸完液,阿善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天已經黑了,她後背疼得厲害,按了鈴叫護士過來幫她看看,很快就有人過來,護士幫她把衣服卷起來,檢查了一下後背的情況,有一大片青紫,去取了藥回來給她涂。

護士應該是知道——越號的救援情況,——阿善涂藥的時候,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一直避而不談,現在所有醫護人員都想避開這個話題,不想讓被救援出來的孩子們精神上更加痛苦。

簾子那邊的崔——還在輸液,他一直高燒不退,應該是受到的驚嚇太過,又有溺水後遺癥,半夜十一點多,他才醒過來,緩緩睜開眼楮,眼前一片昏暗,鼻息間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眼楮眨了眨,白天的記憶瞬間填滿腦海,不受控制地紅了眼圈,他現在不敢想,只想逃避。

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他很害怕,好像整個人不住地下墜,沉進深海。

阿善听見細小的響動,隔著藍色的簾子,輕聲問︰「崔——,——醒了?」

他听到熟悉的聲音,輕嗯了一聲,下意識就想抬起手拉開簾子。

阿善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在他手剛觸踫到簾子的瞬間,突然開口︰「別拉,我沒穿衣服。」

崔——像觸電一般,連忙把手收回去。

其實阿善是騙他的,只是因為後背涂了藥,護士說睡覺之——都讓她把衣服卷上去,讓藥好好吸收,省著弄髒衣服,並沒有她說的沒穿衣服那麼夸張。

崔——也只是驚慌了一瞬,沉默下來又忍不住陷進不好的記憶,他努力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些,故作輕松︰「其他人應該都被救出來了吧?」

他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可簾子那邊的林善卻沉默了好久,他的心也跟著沉下去,心髒跳的很慢,其實他知道不可能,但想逃避,想騙自己。

阿善的聲音很冷靜,沒有什麼情緒,像在陳述事實︰「之——沒醒的時候有過一次誤報,說是全員救出,但是後來又更正了,還有兩百多個學生沒有找到。」

崔——眼眶一紅,滾燙的淚隨之落下,他不想讓林善知道他哭了,只是默默地流淚,淚水很快浸濕了枕巾。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要去濟州島度過四天三夜的修學旅行,可甚至連濟州島都沒能到,也許就要在這樣美麗人生的年齡永遠沉沒在海底,明明今早還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和他打招呼的朋友們,像四月的櫻花一樣,甚至還沒來得及綻放,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太過心驚,太過突然,讓他不敢相信,覺得只是一場噩夢,醒過來就好了。

可他輸著液的手,簾子旁邊躺著的林善,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兩人都靜默著,中間隔著一個簾子,像是被——隔成兩個——界,一個趴在床上,臉上沒有什麼情緒,縴長卷密的睫毛輕輕眨著,另一個仰頭看著天花板,淚水不住的從眼角滑落,眼圈通紅。

夜色昏暗,所有細微的聲音都被放大,阿善平穩的呼吸聲,還有崔——壓抑著的哽咽。

他輸完液,護士過來給他拔針,臨走——囑咐兩人時間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

崔——沒做聲,他沒辦法休息,因為他不敢閉上眼楮,一閉上眼楮,那股溺水的瀕死感撲面而來,黑茫茫一片讓他仿佛置身深海,海水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好像有巨大的怪物正在海底凝視著他,那種恐懼感,讓他窒息,喘不上氣來。

當時他和林善從欄桿上跳進海里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他以為他會死,可他沒死,被救上來了,那些在客艙里沒能逃出來的學生,應該比他更痛苦更絕望吧。

崔——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會這麼多,過去的十八年——,他哭的次數都沒有今天這麼多。

快要到零點的時候,簾子那邊突然傳來輕柔溫暖的聲音︰「崔——,生日快樂。」

听到這句祝福,崔——全身的血液幾乎一下子就凝固住,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唇角慢慢拉起一個古怪又詭異的弧度,像是嘲諷又像是悲傷,他的生日卻是同學們的忌日,真是可笑又可悲。

如——是從——的林善和崔——,她對自己說這句生日快樂,他絕對會不屑一顧,甚至會覺得惡心,可現在這句平平淡淡的祝福,卻成了他為數不多能抓住的溫暖。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痛哭起來。

阿善背過手把衣服拽下來整理好,起身拉開簾子,下了床,緩緩走到他床邊坐下,抬手用指月復輕拭去他眼角的淚水︰「既然被救下來了,就好好活著。」

說完,——他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

崔——哭著和阿善對視,良久沒有說話,半晌緩緩握緊她的手,輕輕吐出一句︰「林善,我害怕,一閉上眼楮就感覺有海水淹過來,喘不上來氣。」

阿善聲音溫軟︰「我陪著——,在海——我們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他輕嗯一聲,用力抓著她的手,一開始一直不肯閉上眼楮,到後半夜的時候,身心俱疲加上又開始低燒,終于支撐不住,還是閉上眼楮昏睡過去。

他睡著了之後,阿善爬回自己的病床,沒多大會,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她緩緩睜開眼楮就見床邊坐了一個背影寬厚的中年男人,動了動想要坐起身來。

男人若有所感,回過頭來,阿善一眼就認出是林父,本人比照片——看起來要更加滄桑年邁,眼角的細紋十——明顯,一看就是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腰,身上的外套也是又髒又舊,指甲縫——帶著灰塵,應該是干苦力活養家糊口的。

男人看見她醒過來,小臉蒼白,單薄脆弱的模樣,幾乎瞬間就紅了眼眶,想說的很多,但最後哽咽著說了句︰「我們善兒嚇壞了吧,沒事了,爸爸在這兒。」

阿善也努力扮演著一個受到驚嚇之後,終于見到父母,之——強撐著的堅強一下潰不成軍的女兒,淚珠滾下來︰「還有很多同學沒有被救出來。」

林父安慰︰「國民們都在關注這件事,海洋警察廳也一直在派人救援。」

可能是兩人的聲音有些大,崔——被吵醒了,他拉開簾子,和林父對上視線,林父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他臉色蒼白,也是一副受了驚嚇之後的模樣,問︰「——也是檀園高中的學生嗎?」

崔——點點頭,林父關切地問︰「——父母還沒有來嗎?」

他看了一眼林善,自嘲的輕笑一聲︰「我死了,他們可能都不知道吧。」

林父見不得崔——這麼自嘲,他身為父親最懂身為父母的心,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只是迫于生活,又或者是不善于表達︰「別這麼說,——父母肯定都很關心——,可能是還沒看到報道,又或者是正在往這邊趕,而且——們落水,手機泡了水根本打不通,父母肯定很著急。」

說著把自己的手機遞——崔——,讓他——父母打電話,報個平安。

崔——卻側過頭沒有接︰「不用打,我父親在國外,即使知道了也趕不回來,而且我現在也沒什麼事。」

林父︰「那你母親呢?——她打個電話吧,——自己在這兒沒有大人照顧怎麼行?」

他靜默了一會兒︰「她去首爾參加插花的藝術培訓,是三天兩夜的封閉培訓,手機會被收起來。」

林父陷入了苦惱,其實他看阿善好像沒什麼太大事,應該只是受了驚嚇,醫生說可以出院休養,而且他們家現在的情況也不知足以支付這樣高昂的私立醫院的費用,所以是想一會兒就帶她回家的,但是看著對面也是剛從巨大的事故中被救援活下來的男生,情緒一看就很不穩定,把他自己一個人扔在這,實在是難以安心。

這可怎麼辦?

崔——很敏感,也很會看眼色︰「沒事,不用在意我,這——有醫生照顧我,而且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都快高三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林父听他這麼說,立馬提高了聲調︰「那怎麼行,把——一個人留在這兒怎麼行?」

說完之後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身身旁的女兒,下了決定,沉聲問︰「如——不介意的話,先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到我家,我先照顧——,然後你聯系你母親,等她從首爾回來,再把——接回去。」

「這醫院離安山遠,離首爾也遠,——一個人留在這兒,我實在不放心。」

阿善看了眼崔——,倒是覺得林父這招可行,隱藏男主嘛,總是要培養一下感情的,才有利于進行攻略,于是開口附和︰「——自己一個人呆在醫院應該沒辦法好好休息,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當時林善——林父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工地上工作,根本沒有時間接她的電話,後來還是晚上快下班的時候,看到自己女兒發來的短信,工地上沒有電視,他也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下子慌了神,焦急地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實時的報道,才知道女兒前往濟州島修學旅行乘坐的——越號沉船了。

當時整個人都懵了,按照林善發來短信的號碼撥回去,那邊的醫護人員告訴他,被救援出來的學生正在附近的醫院接受治療,他連忙和同工程隊的同事借了一輛車,連夜趕到這兒。

都是給別人打工的,借車的同事家境比他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這輛車也是二手車,沒有幾年就快要報廢的那種,窗戶薄,空調也不太好用。

林父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心還是比較細,來的時候特地把同事的外套也——借來了,生怕女兒冷。

阿善坐在副駕駛上,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很暖和,從昨天落水之後,第一次這麼暖和。

崔——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只覺得恍若隔。

林父從後視鏡看到他穿的單薄,沒怎麼猶豫,把自己的外套月兌了下來,扔到後座上,囑咐︰「穿上點,剛退燒,別再感冒了。」

衣服拉鏈打到崔——的手上,冰涼又疼痛,但他好像沒有感覺到似的,拿起皮膚,衣服上沾滿了工地的灰塵還帶著些許汗味,如——是以——的話,他肯定無比嫌棄,然後禮貌疏離地說上一聲謝謝不用了。

可這個時候,卻覺得這些都不重要,外套上的余溫讓他能汲取到溫暖,感覺到自己確確實實活著,展開之後穿上,真心實意的說了聲謝謝。

這——的醫院離安山市很遠,林父快開了將近五個多小時,才帶著兩人回到家。

崔——知道林善家境不怎麼好,很貧窮,但是沒想到窮到這個地步,住在中層樓天台上的簡易房子,雖然破,但很整潔。

林善甚至還在天台外面放了一個搖椅,晴天的時候可以曬曬太陽,但是因為前幾天下了雨一直沒有整理,落了不少灰。

崔——不著痕跡打量著,禮貌克制,其實阿善也沒比他對這個地方熟悉多少,畢竟她是昨天才穿到這副身體上的。

林父簡單——兩人做了一點吃的,然後就去找同事還車,順便把兩人泡水,壞了的手機拿去修。

崔——不敢自己一個人呆著,幾乎是一步不離的跟著阿善,看林善在視線範圍內,他會覺得很安心,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總覺得很冷,周身好像浸著冷冰冰的海水。

阿善在屋子——轉了好幾圈,隨便翻了翻,幾乎就拼湊出林父的信息,是a建築公司的工人,工資不算太低,但經常被拖欠,可他沒什麼學歷,只能干這種體力活,林母很早之——因病去世了。

林父晚上的時候才回來,兩人的手機也被修好了,他說讓崔——父母打個電話報平安,不過確實像崔——說的一樣,他開機之後甚至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他——母親打電話也一直沒有人接。

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但眼底的失望卻掩飾不住。

林父很心疼他︰「沒事,——安心在這呆著,——們倆應該餓了吧,我去做飯。」

飯菜很快準備好,林父吃飯的時候喜歡看電視,今天也不例外,下意識打開電視,結——電視——正在播報的卻是世越號搜救打撈的快訊。

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阿善和崔——都扭過頭看向電視,昨天還能看到船體一角的——越號,現在已經完全沉沒了,屏幕底下滾動的橫條滾動著字幕,上面顯示還有250名學生仍未搜救到。

崔——抿著嘴角,周身彌漫著哀傷的氣息,林父一下子關掉電視,不想讓兩人再看,語氣也不怎麼輕松,透著微微的沉重︰「我請了幾天假,學生家長們都在珍島體育館那兒等待搜救的情況,我打算去那幫幫忙,——們倆就在家——好好休息。」

這種時候活下來的人,除去一開始劫後重生的慶幸,隨即就陷入了巨大的負罪感中,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

今後的人生都會陷入到這樣揮之不去的陰影中,帶著巨大的負罪感和內疚痛苦的活下去。

看完新聞之後,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情吃飯了,林父收了碗筷之後,囑咐兩人洗漱完趕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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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還是住自己的房間,崔——住林父的房間晚上。林父睡沙發上。

崔——很疲憊了,可是卻沒辦法洗漱,他沒有辦法閉上眼楮,閉上眼楮就會覺得恐懼,船艙里的畫面,還有跳到海——之後的畫面,都會在他腦海里不停的循環,讓他控制不住地恐懼,接觸到流動的水更甚。

阿善知道他這屬于心理創傷,也沒說什麼,燒了熱水,讓他用毛巾簡單的擦了擦,其實他現在也不敢自己一個人閉上眼楮睡覺。

已經快到後半夜了,還是待在阿善的房間,林父見著了雖然覺得有些不好,但兩個孩子剛經歷了那麼慘痛的事故,一起被救援活了下來下來,肯定會互相依賴一些,他雖然覺得有些不太好,但終究沒說什麼,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阿善坐在桌子——擺弄手機,崔——就坐在一旁看著她,他還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做些什麼,他不想看手機,一看手機就會看到世越號的消息,他覺得自己沒辦法承受這樣的痛苦,只有看著林善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能得以喘息。

林善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要冷靜,而且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大了,之——掉進泳池——的時候,她明明不會游泳,可今天卻果決地拉著他從欄桿上跳了下來,一直在安撫他。

崔——想也許是生死面前,人都會被激發出另一面,可她現在手機上刷著的畫面卻他有些看不懂,林善在看男愛豆的打歌舞台。

雖然他不關心,也對這些男愛豆更沒有什麼興趣,甚至有些臉盲,可即使是臉盲,也能看出她每次播放的都是不同組合的打歌舞台,好像是要把最近大勢男愛豆的打歌舞台都看個遍。

他也理解不了她現在的行為,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還有心情看男愛豆的打歌舞台,一股憤怒從心底燒起來,甚至想質問她到底沒有心,剛喊了她的名字,林善卻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的開口︰「我和——一樣痛苦,看這些只是在麻痹自己。」

「逃避也不行嗎?」

崔——的話盡數被堵了回去,她的這種心理自己能理解,經歷了打擊,記憶太過痛苦,本能的開始逃避這些傷痛,看著她緊緊抿著的唇瓣,突然能從中看出一絲脆弱。

其實阿善是隨口敷衍他的,她是在找自己的攻略對象,她帶的系統只有攻略對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才會播報,也就是說如——她遇不到任務對象的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攻略誰,而且她現在在安山,又是高——,就算要去首爾也是一年後,這一年的時間她必須要提——做出準備,不可能白白浪費,所以只能挨個男組合的打歌舞台看。

男子組合實在是太多了,她從——代男團組合開始看,看了好長時間,眼楮幾乎都要酸了,終于在看到btob的舞台時,系統冰冷的播報音響了起來︰「攻略目標出現,btob成員陸星材,目前好感度︰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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