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妹妹,那放蠱人是誰?
就是珠瑪,就是赤松德贊。
北辰映雪越想越覺得義憤填膺,一頭從屋里跑出,他要去找珠瑪,那個迷惑了他哥哥的狐狸精珠瑪。
他不明白,哥哥為什麼還要護著珠瑪,不听人勸。
他去威武樓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說是哥哥正在光明祭壇傳播光明經,要讓全北辰堡的人都信仰光明教。
「他這不是瘋了嗎?全族的人信仰?這可能嗎!」
「各人都有各人的自由,信仰也是自由的,總不能因為你是光明教就強行讓所有人都听你的、信仰你的,你是誰,你是大唐的皇帝,可就算是大唐皇帝也不敢這樣一意孤行啊。」
他來到了光明祭壇,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哥哥居然走極端,用烈火和滾油,將那些不願意加入他光明教的人燒死,煎死。
天啊,這是瘋了嗎。
這豈止是瘋,簡直是魔,魔鬼!
「魔鬼,魔鬼!」
北辰映雪在心里大叫,他不相信哥哥居然用了這麼殘酷暴虐不近人情的做法,強行逼全堡的族民加入他光明教。
他憤怒了,顫栗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在一個族人將被丟下油鍋的當口,他北辰映雪勇敢地站了出來,勇敢地質問哥哥︰「你為什麼做的這麼暴虐?」
然而他後悔,後悔自已不該出這麼一下頭,因為他的出頭,哥哥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哥哥怔了好久,在祭壇上好沒面子。
他可是教主啊。
他站在祭壇上,雙目如炬,發出炯炯的幽光。
看來若是別人,他早讓那人死了,甚至就丟油鍋煎炸了,但是,面前的是他的親弟弟。
他猶豫著,仇視著。
在仇視了他這位弟弟好久,才不情願地讓手下人將北辰映雪放手,因為手下那幾個光明教的忠實信徒正要將北辰映雪高高舉起,拋下油鍋。
因為親情,因為兄弟情,北辰寒江放棄了他的威風和教主的尊嚴,特殊的、例外的釋放了北辰映雪這個逆教徒。
然而氣卻沒處發,北辰寒江一頭而下,凌空伸出兩爪,「咯 」兩聲,硬生生將兩個舉北辰映雪的教徒的腦袋捏碎。
「咯 」,骨骼的碎裂聲如西瓜被刀切進的那一刻「 」的一聲裂開,讓人听著好不心顫。
北辰映雪就仿佛听到了西瓜刀切進他腦袋的聲響,「咯 」,「咯 」。
他天旋地轉,覺得自已的親情在這一刻粉碎。雖然哥哥並沒有將他怎樣,但分明已惱羞成怒,在向他耍yin威。
北辰映雪只覺得心碎,只覺得對不起哥哥似的,愧欠哥哥似的。
兩個尸體「迸」的一聲倒在他腳下,腦漿迸裂,血漿四濺。
北辰映雪仿佛看到了那就是自已。
他只感到自已滿臉都是血,不知道真是血濺的,還是假的,反正他在哥哥惱羞成怒狠狠盯他的那一刻,臉都羞愧紅了,徹底的羞紅了。
他知道哥哥看似平靜的面龐下的黑暗和憤怒。
他可是教主呀,說一不二的教主呀。
他臉紅了,覺得十分對不住哥哥,縱然哥哥罪大惡極,也還是將他這個弟弟的親情放在第一位的。
他像做錯事的孩子,在哥哥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他糊涂了,不知道自已剛才的魯莽是對是錯。
……
當夜,他與哥哥來到了山上,看星星,看月亮,憶過往,憶童年,憶童話。
他沒有當哥哥面再提族民入教的事,因為他覺得沒臉提。
他覺得對不起哥哥,心中總有那麼一絲絲抹之不去的慚愧。
他試了好多次,話涌在嘴邊,還是強咽了下去。
他覺得哥哥身上有一股力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力量,這力量銳不可當,令他心有忌憚,不敢硬抗。
他岔開話題,指責哥哥好壞不分,看不清人,珠瑪明明蛇蠍心腸,竟然還要與她來往。
哥哥卻沒有將他的話听進去,他說︰「你知道嗎,她救過我兩次。」
北辰映雪卻義正言辭︰「那又怎樣,難道這比妹妹的命還重要嗎?」
妹妹頭上重新出現了奴隸蠱,這不是沒看到。
然而北辰寒江卻逼急了,發瘋一樣吼起來︰「那又怎樣,至少她還不會死嘛。」
說著,一掌將一顆粗樹劈倒。
轟隆隆,高大的樹木倒下去,壓得別的樹木「 吱吱」作響,最終「 」一聲倒在地上。
北辰映雪再無言語。
山林中起了薄霧,似輕紗一樣橫亙在他倆中間,半圓的月光如流水照耀在霧上,半明半暗,詭異不堪。
北辰映雪知道,這是隔閡,兄弟倆之間的隔閡。
他們之間已…相去甚遠。
他們都長大了,卻一個個都不認識了對方。
童話依在,童年也依稀還記得,可是……
……
沉默,沉默……
哥哥終于走了,大踏步地走了。
崖下一個人在等他,影影綽綽的是珠瑪,頭頂上兩行佛疤在月光發著白光,白森森的。
北辰映雪不禁一個寒噤,他真希望珠瑪如她的佛疤一樣,表里如一,如果真是那樣,也許哥哥是福。
但如果不是呢?那必然是…禍!
不敢想,不敢想。
他決定偷听哥哥與珠瑪的談話,縱然是情話,他也要偷听,他不能坐以待斃。
走近,走近,悄悄地走近,再放開神識。
然而,他的神識不及到達,就觸及到珠瑪的神識,看來她很警覺,甚至比哥哥還警覺。
迫不得已,他北辰映雪只能消耗一個魔力點,讓系統幫他偷听。
然而,隱隱約約的也只听到「佛蟲、心經」幾個字。
看來珠瑪在套取哥哥的《佛蟲心經》,居心叵測。
他真想沖上去警告。
但是,想到哥哥剛才的做法,他還是忍住了。
哥哥不听他的,即使他說了,提醒了,也未必能听。
只能自已想辦法。
得對付這個假借佛陀的惡婆子,不得讓她陰謀得逞。
……
正偷听著,忽然,一陣風來,他聞到了一股死尸的臭味。
臭味從哪里來?
他警覺了。
風,是從下方吹來,而下方,不正是哥哥背上狗蛋的尸體上發出來的嗎?
看來,狗蛋的尸體要臭了。
要臭了,他北辰映雪幾乎要崩潰了。
要臭了,要長蛆了,哥哥將再也背不了他的狗蛋了。
越想越悲哀。
狗蛋,零度……!
也許,這一切都不怪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