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一的良知,百分之九十九的血魔。
血魔中的北辰寒江,被這百分之一的良知拉醒。
眼中的空洞暫時的消失了。
他痛苦地蹲去,痛苦地看向腳下這一田的血水。
槍桿,血紅,血紅。
再也抬不起頭,再也不敢面對那死去了但依然屹立在槍桿上不倒的零度,和零度那兩個依然堅挺的山峰。
就這樣,如一具僵尸,從早晨到中午,從中午到下午,再到血色滿天空的傍晚,北辰寒江一動沒動。
一動沒動,就匍匐在零度的兩座山峰之下。
再也不能翻身,永世不能翻身。
但他還是翻身了。
他站起了,看向那滿天空的血雲。
一言不發,他取出了那劍,湛盧劍,一劍劈開了偌大的地縫,將零度,狗蛋,還有駝背的尸體埋進去。
再看那布包里的孩子,早已哭的餓的沒動靜了。
他捧了捧清水,給孩子喂下,然後割破手指,將指頭塞進孩子的嘴里,讓他吸,讓他充饑。
「狗蛋,我們走吧,隨為父報仇去。」
這一刻,他給這不是自已親骨肉的孩子卻起了自已親骨肉的名字︰——狗蛋。
……
起身,背著孩子,一步步走向三大家族「禁地」,那里駐扎著河西軍,是河西軍的大本營。
那里有刀不仁,他要報仇。
冤有頭債有主。
夕陽如火,紅彤彤的火燒雲好似要將整個天空都點燃,而太陽,也努力地把最後一絲余暉投向大地,投在他北辰寒江背上,使他的身影在地上拖的很長很高很大,猶如一只下山的猛虎,瞄準獵物撲向。
殘陽如血,
血滿浩空。
驀然,他的身後聚起了人,一個,兩個,緊接著一大片,全清一色的白衣白鞋白手杖,背上還背著一卷白草席,正是他的善人隊伍,外號死尸的隊伍。
只是,此時的死尸隊伍已完全沒有了隊形,也一個個神情沮喪,如喪家之犬。
顯然,失去大本營,加之教主北辰寒江多日不見現身,已完全的影響了志氣。
朱老黑走在死尸隊伍前,跟在北辰寒江身後,只是,滿臉的橫肉已不再橫了,橫不起來呀。
因為愈走近河西軍,他的腿都在打顫。
默默的,一言不發。
默默的,默默的……
突然,北辰寒江回過頭來沖朱老黑大喊︰「你還像個魔頭嗎?」
朱老黑震住了,憋屈了半天才道︰「我不是魔頭,我是光明教死尸堂堂主。」
北辰寒江冷冷地道︰「你還配當堂主嗎,看你這帶的隊伍還剩多少,還有一點死尸的大無畏的氣質嗎?」
朱老黑垂頭喪氣,但又不得不昂起頭。
北辰寒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怯場和懦弱,一個嘴巴抽過去,直打得朱老黑連滾了幾個轉,這才止住,趴在地上不敢起來了。
北辰寒江不屑再看他,目光威嚴地掃向這尚不足百人的隊伍。
目光一掃間,先前還渙散的隊伍馬上一個個緊張起來,縮頭縮腦一陣後,一個個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了整齊的隊列。
北辰寒江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個個地看過去,在看到一個大個子邋遢的衣衫時,他踏上前去,親自為他整理衣襟,系上鞋帶。
這一刻,所有人瞠目結舌。
縱然是堂主,也沒這樣干過,何況是他們尊敬的,至上的教主。
系好鞋帶,北辰寒江拍了拍那大個子,然後又依次地看過去,看過去。
終于,他又一次站在了高坎上,大聲地說道︰「你們身著白衣,外號‘死尸’,專干‘教人從善’的善事。世人打架,你們就去勸架,世人戰爭,你們就去勸解和平。將我光明教的旗幟插上世人心里的最高峰,讓光明教深入人心,讓人人都稱贊我光明教,贊揚我光明教人為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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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是很漆黑,因為月亮已半圓了,離七月半的鬼節不遠了。
七月半,那是他的時間限制,他承諾的,也不得不接受的任務是,七月半之前擁有十萬名光明教徒。
離七月半沒有幾日了。
他的任務幾乎不能完成。
河西大營,轅門內,燈光通明。
河西軍並不是碌碌無為貪生怕死之輩,相反,是一支驍勇善戰之勁旅。
如今就要到七月半了,就要到進入「禁地」進行決戰,保衛大唐帝王之氣的關鍵時刻,他們更不敢掉以輕心,日夜操練,尤其是夜戰的陣法和陣容。
夜戰,那決定了七月半戰斗勝負的關鍵。
陰風鬼節七月半,只有雄壯的軍威,堅韌不拔的軍陣才能摧毀一切敵人,保衛大唐。
北辰寒江來了,卻無視這些陣法嚴明的軍隊,在一片片的軍威聲中,闊步穿過轅門走向中軍帳。
轅門的守軍質問他是誰,他一言不發,大踏步進入,弓箭和強弩雨點般射在他身上,他卻不避不躲,而那箭和弩卻如遇到了魔法,在接觸他身體的一刻,都折頭掉在了地上,而他北辰寒江體表好似並無任何變化,也沒有揮動他的光明槍去抵抗。
河西軍卒都看傻了,只感到大敵當前,紛紛稟報中軍帳。
刀不仁當然不信,登上瞭望台。
他看到了一個黑影,但那是黑影嗎。
透過神識他看到了一個血人,那根本不是人,是魔鬼,是血魔。
不,他不是血魔,他是北辰寒江。
他還沒死。
他看似走的不快,卻非常快,截住他前進的軍陣隊列整齊,長槍如林,然而他那不緊不慢的腳步卻瞬間穿過那陣列,穿陣列而過,而士兵們居然沒有發現他已過,還在鉲uo碌乜醋耪?胺劍?桓械講豢傷家櫚模?嘶魏鱟啪筒患?恕 br />
無不模不著北。
刀不仁感到了詭異,感到了可怕。
趕緊下了瞭望台,在強兵猛將的環侍下趕緊入地堡。
地堡門關上,刀不仁才稍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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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一的良知,百分之九十九的血魔。
血魔中的北辰寒江,被這百分之一的良知拉醒。
眼中的空洞暫時的消失了。
他痛苦地蹲去,痛苦地看向腳下這一田的血水。
槍桿,血紅,血紅。
再也抬不起頭,再也不敢面對那死去了但依然屹立在槍桿上不倒的零度,和零度那兩個依然堅挺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