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呼的吹,陣陣松濤聲十分的悅耳,金烏旭輕他撩起他的頭發,涼涼的,感覺真好,無比的愜意。
睥睨著地上的這個可憐蟲北辰映雪,他趾高氣昂地想對他說,「可憐蟲,你終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吧。」
這一刻,他想到了往日想送給對方的那句話——我看你如螻蟻,又像一個跳梁小丑,更像一只撿垃圾的隨時對人搖尾討好的小狗,生活縱然精彩過,但也難以為續,難保哪天會死在路邊,會死的難看,還蜷落在角落無聲無息不被人看見,可憐可嘆。
取出那塊「買」來的魂石,買?當然是買了,他這樣的世家公子怎麼會去偷,全偷也是二長老了,而他是從二長老手中買來的。
買來的,只要給了錢,那就是買來的,不是偷,所以他理直氣壯,將魂石遞在他北辰映雪眼前,「可憐蟲,你不就是想得到這個礦石嗎,來,我給你。」
只看到,對方依然沒有反應,頭低著,腰塌著,雙目空洞,仿佛他的世界已崩塌。
「就這麼不經打壓嗎?」他鄙視,鄙視,「起來,這顆礦石算我可憐你的。」
還是不見動靜。
「唉,真像是一條死在路邊無人憐惜的小狗。」鄙夷,再次鄙夷。
嚓,再次解下褲帶,他要將他的尿像甘露一樣灑給他,「可憐人,我是來拯救你的。」
……
正欲猖狂,「錚」的一聲,卻是一道琵琶聲乍起,卻是《十面埋伏》之曲。
曲,怛然失色,因為他听到了蕭蕭的肅殺之意。
「錚錚錚」,「鏘鏘鏘」,雖是琵琶聲,卻是鏗鏘有力的,激烈而突兀的,似將自已圍在軍中,四面楚歌。
林深片一片濃霧,濃霧中馬蹄急急,金鼓催催,劍拔起,鎧甲鳴,弩聲動、人馬嘶……
那是誰?
霧催琵琶動,琵琶聲聲戰鼓鳴,霧盡處,一個仙女從雲中來,一步跨到他面前,沖他呵斥︰「你也佩算英雄?」
啊,驚愕處,卻是綠衣姑娘哥舒耶。
金烏旭滿臉差紅,大氣不敢出,趕緊背過身去,拉緊了褲帶,「這怎麼回事,怎麼她也來救場。」
救場,果然是救北辰映雪。他心中好不服氣︰「憑什麼,憑什麼。」
果然就看到,自已鐘愛的姑娘哥舒耶竟然一往情深地俯來,蹲在北辰映雪面前,輕捧著他的臉︰「我來遲了,讓你受罪了。」
啊,這一刻,金烏旭心都在碎了。「憑什麼,他就是個廢物呀,就是個魔鬼啊。」
心如刀絞,站上去一把拉起哥舒耶,「你不要與他同流合污,你知道嗎,他是魔鬼,他中了蠱惑魔鬼。」
「是嗎,那我寧願要他這個蠱惑魔鬼。」哥舒耶甚至臉都沒轉來看他一下,繼續深情依依地捧著北辰映雪的臉,「映雪,你怎麼能被打擊成這樣?不就是個南宮听雨。」
好嘛,不就是個南宮听雨,金烏旭听得心頭醋意大起,「這,綠衣姑娘,難道你這麼絕情絕義,你可忘記了我們在一起,寬窄巷子的牛肉面。」
面,面緣,因為吃了一碗面,因為一滴辣椒水濺進了她的眼,他對她情有獨鐘,深情一片。
「哥舒耶,你是我鐘情的女人,你不能與他有糾葛。」他伸手阻止了哥舒耶的手,卻不幸被一巴掌拍開,力道之大,手背上頓時腫起一道印記。
好可惡的女人,可不識時務的女人,我堂堂的白衣公子世家大家,難道還配不上你?
仇恨起,正欲一掌拍死了這個魔鬼北辰映雪,卻看到,哥舒耶一頭站起,背起了他北辰映雪,腳步堅毅,「既然她不要,那我們回家。」
回家?回什麼家,回哪個家?
金烏旭眼楮睜大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聰慧的但此時卻無比愚昧的姑娘,「你好讓我失望,你可知道我心頭在滴血。」
看著哥舒耶背起了北辰映雪,女人的體香透過她的發際,甚至能讓他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熟悉的氣味。哇,意亂情迷,又心如刀割。
「回家,我背你回家。」她話聲輕柔婉轉,神態嬌媚,朦朧的星光下,明眸皓齒,膚色白膩……
此時滾球球也回來了,他也驚詫地看著這一幕,「她怎麼也來了,她怎麼還愛著北辰映雪,還愛的那麼深。」
哇哇哇,直氣得要吐血,要殺人,「北辰映雪,我居然斗不過你……」
「回家,回家。」北辰映雪仿佛有點清醒。
回家,回家,回到那可愛的家,那家即使再破再爛也是自己的家,也是療傷的家。
須臾,她指著南宮听雨,「不就是她嗎,離開她,我們生生世世。」
天啊,還沒有走掉的南宮听雨也驚了,眼楮一閉,「罷罷罷,都是他,那就讓他做個平凡的人,娶親生子,不論娶的是風鈴鐺,還是哥舒耶,還是兩人都娶,反正,我盡力了,表弟,你多保重。」
咻,就要飛起,
……
山風吹著樹上的松濤,仿佛是他倆的哭聲,發出「嗚嗚嗚」的響。
她背著他,一步步向著山下走去。
她和他,都受了傷,且受的都是心傷,且都是被自己喜歡的人傷的身心疲憊。
她傾慕金烏旭,卻換來了驢肝肺;他愛南宮听雨,卻換來了冷若冰霜和鄙夷。
心碎了!
踩著一高一低的山路,她背著他一路顛簸著向家的方向走去。
天,熱。
心,煎熬!
汗,濕透了她的背,也濕透著她的發絲,一滴滴的汗也浸濕了扒在她背上的悲傷的北辰映雪的臉頰。
迷糊間他北辰映雪聞到了女人身上特有的體香,和那醉人的發香…
迷迷糊糊間,他仿佛看到了她南宮听雨,看到她濕漉漉地從湖中起來,又牽著他的手一齊跨過湖邊的小溪,……
湖中,一陣陣漣漪…
那是多麼溫馨多麼令人回憶的時刻,仿佛時間在那一刻凝固,永遠停留。
「听雨,听,我們一起在听雨…」
痛,仿佛沒有了,只有痛楚地听雨。
眼淚,默默地就下來了,迷濕了他的眼,也滴濕了她的背。
她感受到了他的愛和他的悲切,雖然這愛不是對她,但她確實實實在在地被感動了,「若我這一輩子有這麼個人死心塌地的愛我的人,死也值了。」
直感動的風鈴鐺雙眼迷離,一步一步的她越走越艱難,不是背不動,而是她的心背不動,已被他感動得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