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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質靠在他堅實的臂膀間, 側臉貼上他胸口,隔著微涼的布料听見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兩手在他腰際輕輕摩挲。

裴濟撫著她的後背, 一下一下,十分溫柔。

不知為何,他覺得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樣。

先前她雖大多是主動的那一方,卻幾乎不曾這樣一見面便溫順地抱他, 仿佛有說不出的淡淡愁緒。

「怎麼了?」他右手撫上她的面龐,粗糲的質感剮蹭過柔女敕的肌膚, 流連不已。

麗質也不知自己方才的惆悵情緒從何而來, 只是眼下抱了他片刻, 已都好了。

她慢慢抬起頭, 對上他的眼眸, 唇邊含笑,似真非真地輕聲道︰「你要走了。」

短短的四個字,一下就將裴濟心口的空缺填滿大半。

他小心地捧住她的面頰,仔細地打量著,眼神幽暗, 連嗓音也愈發喑啞︰「突厥有八萬鐵騎, 雖個個茹毛飲血, 凶悍如豺狼, 可咱們大魏的將士們也都驍勇善戰,堅毅不屈,人數上更是略勝一籌。這幾年里, 盧龍軍不曾松懈,河東軍更是數年如一日地操練,十分熟悉突厥人的作戰方式, 此戰不會長久,至多兩月,定能將他們趕回北邊去,那時我就會回來。」

裴家父子雖都身在長安,可如今遙領河東節度使的仍是裴琰。留在河東知留後事的張簡曾是裴家舊將,雖已全權負責河東軍事宜,卻時常來信問候,向李景燁上奏述職的同時,從不忘將日常的操練、駐防、變動等一並述與裴琰。

對那支軍隊,裴濟信心十足,說起這話時,眉宇間隱現出驕傲與信心,與平日的成熟穩重相比,終于多了幾分少年郎的意氣風發與志氣滿滿。

「好。」

麗質抬眸望著他,目光有些出神。

她知道裴濟是個一心為國,效忠皇帝的忠臣,與他的父親,與朝中大多臣子們一樣。

可他同時也是李景燁的表弟,親如手足,余下的日子里,他要看著曾經熟悉無比的兄長,一點一點變得面目陌生,眾叛親離,心中恐怕也痛苦異常。

可饒是如此,他也要撐著最後的信念堅定地站在李景燁那一邊。

她忽然想問問他,這樣做值得嗎?

可是現在的他還無法回答她的疑問。

其實自她魂穿過來後,有許多事已經與夢境中不同了。誰知道余下的兩年多時間里,是否還會有什麼變故呢?

興許到那時,他也不會是夢里她見過的那個他。畢竟,一向最忠臣堅韌的裴將軍,早已悄悄與她這個皇帝的女人糾纏在了一起,其他的事,又如何說得準呢?

她心神慢慢回籠,原本有些恍惚的面上漸漸浮現熟悉的令人忍不住沉迷的艷麗笑容︰「那你今日來做什麼?」

裴濟眼神愈深,體內像被一簇火焰點燃,正愈燒愈烈,再撲不滅。

他張了張口,想說今日又拿了藥來,讓她記得按時服下,不必擔憂,其他事他也安排好了,可話到嘴邊,卻忽然一個字也不想說了。

他呼吸漸沉,兩手拇指在她臉頰的肌膚間輕輕撫過,隨即沿著她的脖頸與肩膀一路下滑到縴細柔軟的腰肢間,略一用力,便將她輕盈抱起,放到身後的桌案上。

他雙掌撐在她兩側的桌案上,凝望著她俯身靠近,就要去吻她豐潤柔軟的雙唇。

麗質卻忽然一扭頭,令他貼近的吻落了空,只落在脖頸的肌膚間。

她輕笑著伸出青蔥似的指尖戳在他胸口,微微用力便將他推開幾寸,隨後在他困惑又失望的眼神里,伸出手去撫上他腰間的玉帶鉤。

縴細的手指將鉤子兩端的腰帶輕輕捏住,靈活地翻動兩下,便將他的腰帶輕易解下。

腰帶連著玉帶鉤被她輕輕扔到一旁鋪著絨毯的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腰間沒了束縛,身上的衣袍一下便松了許多,他伸手想自己主動解扣,卻又被她止住動作。

「我來。」

那兩只柔荑又移至他的衣扣上,一顆一顆慢條斯理解著,每松開一顆,仿佛都將他心底的渴望放出一些。

他渾身繃緊,喉結不住上下滾動,壓抑著沖動耐心地等著她將最後一顆衣扣解開。

她柔軟的雙手撫著他堅實的身軀向兩邊摩挲,將他身上厚重的冬衣慢慢褪下,隨後又側過身去,將自己披在肩上的那件外衫輕輕一撥。

絲質外衫光滑柔軟,一下便順著肌膚滑下,露出瑩潤的雙肩,余一件藕色抹胸羅裙恰遮住其中光景。

裴濟已被她引得再克制不住,寬厚的大掌扣住她雙肩,順著兩條縴細的胳膊一點點滑下,最後與她的十指相遇交握。

粗糲的觸感令她忍不住顫了顫,背後生出一層細小顆粒,柔韌的身軀主動挺起,湊近他身前。

他俯低身子湊近,以齒咬住羅裙絲帶的一端,輕輕拉扯。

絲帶頓時松開,羅裙沒了支撐,便如那件外衫一樣,柔順地滑下。

肌膚相貼間,他握著她的雙臂將她壓在桌案上,狂烈地親吻。

四下搖曳的燈燭恰燃到盡頭,忽閃兩下,幾乎同時熄滅了。

屋里頓時陷入黑暗,只余旖旎曖昧的聲響。

裴濟像一座不住噴發的火山一般,收不住也不想收渾身劇烈涌動的熱情,抱著她從桌案上行到矮榻上,又從矮榻上轉至書架邊,最後抱著滿面汗濕的她去了床上。

他用力摁著她,氣息不穩,嗓音喑啞,斷斷續續地交代︰「那藥——我今日,又帶了些來……」

麗質迷蒙地望著他,也不知將他的話听進去了沒有,杏眼里積聚的霧氣越來越濃,最後凝成淚珠,順著眼角慢慢滑下。

他俯去,將她眼角就要隱入發間的淚珠一點點吮走,湊在她耳邊繼續道︰「我不在,沒人方便替你送藥。不能改方子,你先將就著,待我回來再換……你替你長秭在長安挑的宅子,我已命人安排好了,待我回來,地契應當也有了,倒是仍一並交你……」

麗質咬了咬唇,忍著口中的輕哼,微微點頭。

她先前提過,想替蘭英在長安置一處宅院,養一些僕從,只是礙于叔父京兆府士曹參軍的官職,不能以蘭英之名行事,便都記在他的名下。他顯然都一一記住,並抽空著手去辦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麗質已再沒一絲力氣,裴濟才稍加饜足,慢慢抱著她一同躺著平復心跳。

麗質閉著雙眸,無力地枕在他的肩臂上,一只柔軟的手貼在他心口處,感受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只覺昏昏欲睡。

模糊間,他輕撫她後背的手輕輕捏了捏,另一手則捉住擱在他胸口的那只柔荑湊到唇邊咬了咬,輕聲囑咐道︰「今日我因要出征,才臨時留在宮中值守。待我離去,宮中防衛會交給別人暫管,你一人留在宮中,小心些。」

麗質淡淡「唔」了聲,隨即在他懷里蹭了蹭,半真半假地埋怨︰「你不在,宮中沒人幫我可怎麼好?」

話音落下,緊貼著她的堅實身軀微微一僵。

他摟著她的胳膊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深邃的眼眸怔怔地凝著床頂,嗓音緊繃道︰「有陛下在,他不會讓你受委屈。」

這話不但是說給她听的,更是說給他自己听的。

他陷得越來越深,方才親密時,幾乎要忘卻一切,現下平靜後,又像要沉入深淵,只有狠狠地戳心才能保持片刻清醒。

麗質聞言,似乎一下清醒了不少,冷冷嗤笑一聲,嘲諷道︰「你信嗎?」

裴濟心頭一滯,只覺一陣苦澀。

他信嗎?

他該信。不但該信,還該強迫自己抽身而去,別再糾纏不休。

可他做不到。自知陛下明明喜愛她,卻仍是為了死心給她喝那樣的藥,他便隱隱明白了。

他無能為力。

黑暗中,他心底被苦澀淹沒,一片沉寂。

數年前,河東邊地軍中的日子慢慢從腦海中閃現。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帶著她離開這座巍峨的宮城,一起去遼闊的邊境,騎馬打獵,耕織度日。

可是他不能。

城牆那麼厚,城樓那麼高,城門那麼重,出了宮城,出了長安,也離不了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逃得了?

況且,逃了又如何?

他身為裴家人,難道能放下家門的榮耀,長輩的寄托,和自己滿腔熱血,只帶著她亡命四方嗎?

她那樣嬌女敕鮮麗,引人注目,生來就該被捧在手心里呵護,那雙柔潤的縴手,那張嬌女敕的容顏,怎麼受得了風霜苦寒?

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盼著陛下是真心愛她。

如今她已不會再有威脅,她身後的鐘家也無權無勢,不能像其他高門一般爭權奪利,陛下——總不會再苛待她吧?

他無力地闔上雙眼,轉身與她相對,湊近去吻她的額頭。

滾燙的雙唇貼近額頭肌膚,令她心口像被輕輕捏了一下。

她隱隱察覺到他的情緒,不由收斂起方才的嘲諷,平靜道︰「你不必憐憫我,我本也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更不必寄希望于他對我如何。」

也正因李景燁的自私,她才能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樣做。他總會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價,而她到時只會冷眼旁觀。

裴濟一時沒說話,只緊緊抱著她。

許久,低沉的嗓音傳來︰「不是憐憫。」

不是憐憫是什麼?

他不說,她也不問。二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卻都不會主動揭破。

長夜寂寂,裴濟沒急著離開,起身替各自清理一番後,仍留在承歡殿,直到天亮前,才趁她熟睡之際悄然起身,翻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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