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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找我的佛子。」

他懷里的大鳳凰伸長脖子, 重復-一遍,不過聲音有點小。

雲海中,容儀抬眼望向他的眼楮。那眼底是他這幾天一直在想念的蒼翠的顏色, 如同綠玉或者寶石,溫柔如同深海。他化自在天流雲涌動, 霞光萬丈,千百種顏色, 都比不上這一雙眼楮的顏色。

他乖乖地變回-人形, -是這樣趴在他懷里, 又小聲說︰「也是找我的夫君。」

這只厚臉皮的-鳳凰也難得害羞起來,囁嚅著不說話。相里飛盧扣著他的腰, 帶著他從雲層中爬起來, 低聲說︰「那你找到了沒?」

容儀又哼哼唧唧地說︰「找到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佛子。」

「找到了,然後呢?」

「然後我要跟他回家去。」

相里飛盧低聲笑-笑, 扣住他的手︰「好,我帶你回家。」

容儀瞅他︰「可是你要怎麼帶我回家?」

相里飛盧想了想︰「不知道啊, 上神, 我們走回去?」

容儀伸了個懶腰, 拍拍翅膀又變回鳳凰的模樣︰「那麼我載著你回姜國。你不要擔心,我們鳳凰載人並不吃力,但我們只會載我們的喂養人,這個待遇只有你有。」

「是嗎?」相里飛盧眼底泛起笑意, 「好。」

鳳凰的絨毛、羽毛十分柔軟, 比雲片更加柔軟順滑, 容儀飛在九霄中,相里飛盧一手握著青月劍,一手輕輕地拂過他的頭頂。

容儀一邊飛, 一邊問他︰「你怎麼來的梵天呀,你-沒有回答我,為什麼我在水鏡中找不到你。

我剛回天上的時候,你-在一個有雪的地方打赤炎金猊獸,一炷香時間過後,你就不見。」

他似乎有些煩惱︰「算起來,我離開你,只有凡間的半個月,-有天上的兩炷香時間。但青月說你要一年才能回來,我實在是等不下去,為什麼凡間的一年這樣長?我知道我這樣,實在不像是一只有出息的鳳凰。為什麼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呢?我總是怕自己在天上的時候,一不留神,人間的時間就過去好久-,你又遇到了新的事情和新的人,說不定已經不想要我。」

相里飛盧注視著他。

他無端想起容儀來姜國之後,第一次回到梵天之後的那段時間。他-他留下-一張紙條,說他要去領天罰。

那時候他坐在佛塔的靜思室,房里燃著爐火,外邊下著雨,火光映照著書卷紙頁,他提筆寫字,墨痕細膩濕潤,隨手一翻,便翻到「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那時候他想的是,人間年月日復一日,對容儀而言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這正是人和神的距離,他等待終-,容儀或許不過是多在天上待-幾天。

「因為我打完-赤炎金猊獸,過來找你。」相里飛盧輕輕說,「你知道自己的星星被雷劈-

嗎?」

容儀愣了一下。「我……」

須臾之間,他已經載著他來到了姜國上空。正是夜晚的時候,整個國家都在沉睡,遠遠地只能看見佛塔頂端的星星火光,小神官-守在那里,沒有發現他們。

容儀載著他去了佛塔的另一層,黑燈瞎火的,就在佛塔的塔頂上停-下來,相里飛盧模了模他的頭,走下來,和他並排坐在一起。

頭頂一輪圓月,四下寂靜無聲,淺色的月光灑在青灰的佛塔磚瓦上。相里飛盧握著容儀的手腕,掌心溫度投過肌膚傳來,他的眼神深而亮,溫柔而認真地凝視著他。

容儀有些心虛︰「我之前忘-告訴你,天罰一直沒降下來,是這一次,我被臨時叫回去的。大明王沒給我準備的時間,我也沒有來得及-你寫信。對不起,惹你擔心。你-沒有飛升,從姜國一路找到梵天,一定-辛苦。」

他抬頭看向天空,努力地想要辨認自己的星星的方位,但是沒有找到。

相里飛盧松開他的手腕,也不說話,只是將他輕輕地攬入懷中。「也沒有關系。看你如今活蹦亂跳的,想必我也實在不需要擔心。」

容儀更不好意思-︰「其實天雷沒有落在我這里,-我降天罰的那個神仙,他-我走了一個後門,替我受罰-,只是代價是,我要讓出我的鳳凰殿。我並沒有受到什麼懲罰。」

「你的鳳凰殿,倒不像你的鳳凰殿-,什麼人都能進去住一住,是嗎?」相里飛盧問道,聲音有些涼。

容儀不知道他在他化自在天看見-什麼,他只是敏銳地察覺到相里飛盧的情緒有些不好說,像是在生氣,又不像是在生氣。

只是像是在檢查。

他湊過去,戳戳他︰「你不要生氣嘛,這是禮尚往來。我和他,沒什麼。我知道我的名聲在天界不太好,那些傳言你不要相信。上次的小執行人也是,這次的……那個容秋,也是,我和他們沒什麼關系,只是把我的五樹六花原借-他們住。」

他瞅著相里飛盧,望見相里飛盧還是沒有說話,又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哄︰「只是因為你現在還沒有飛升,我沒有辦法請你去我的五樹六花原。以後等你回-梵天,受-封名,我就不要我的五樹六花原-,我搬過去跟你住,好不好?」

「等到那個時候,姜國穩固了,你找到了合適的繼承人,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容儀看相里飛盧還是沒有說話,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哄好了他,他-在絞盡腦汁地想,卻忽而唇上一熱。

相里飛盧壓過來,吻住-他。

月色下,光影模糊,人影散亂,連人呼出的熱氣,都只模糊地粘潤眉睫,余下一片溫熱的虛影。

這個吻輕而堅定,容儀眨了眨眼,兩人的眼睫毛輕輕掃過,帶來輕微的癢意,他想往後退一退,但相里飛盧完全沒有-他任何退讓的余地,他幾乎不是吻他,而是在咬他,唇齒間不留絲毫縫隙,連呼吸都被掐在手中。

最後分-時,兩人都微微喘氣。

容儀啞聲說︰「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親我。」

「之前沒有過麼?」相里飛盧低聲問,「你記得這樣清楚。」

「之前沒有,都是我要你親我,你才親我。」容儀的眼楮閃閃發亮著,「你要不要,-主動做點別的什麼?」

相里飛盧蒼翠的眼底浮光閃動,帶著一些深色與壓抑的情緒。

看青月在另一側守著佛塔的樣子,他不在的這些天,姜國平安無事。最大的赤炎金猊獸禍患已清,其余各地也都已經平和安穩。

相里飛盧伸手穿過他的腰背,-容儀打橫抱起,輕輕一躍跳下房檐。

青月在東面守著佛塔,他們在西面,下去後繞著檐廊輕輕地走過去,屏聲靜氣,仿佛做賊,卻又多-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樂。

最鮮活、炙熱、純粹的欲念。

沒有人發現他們,相里飛盧推-房門,悄無聲息。

他把容儀放在榻上時,指尖拂過他烏黑的長發,壓低聲音說︰「……上神,這次回來,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容儀用手勾上他的脖子,揚起下巴,紅潤的舌頭輕輕舌忝上他的喉結,發絲散亂,神情慵懶而沉淪︰

「好,佛子,有什麼事情隨後再說……嗯,眼前的事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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