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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儀看過來的時候, 周圍風聲輕輕流走,日光在這一剎那變得通透起來,耳邊的喧囂像是遠去了又回來。

相里飛盧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神情沒有變化, 只是略微停頓片刻後,伸手握住了容儀的手腕, 帶著他往佛塔內部走去。

容儀歪著頭,不明白他要干什麼。但他是一只听話的鳳凰, 不多問, 只是順從地跟著他走。

相里飛盧的視線盯著前面, 並未看他,但是手中卻重新擁有了那樣的觸感——溫暖, 柔和, 細女敕。

他比容儀高,步子跨得大, 容儀跟在他身後,小聲抱怨︰「你走慢一點啊, 佛子, 凡人都說小別勝新婚, 你有沒有跟我勝新婚的感覺?」

相里飛盧不答話。

臨近的拐角有一處藏經室,無人打擾,相里飛盧把他拽了進來,反手關上門。

容儀心跳快了起來, 特別配合地提前閉上了眼, 只差要把嘴巴也撅起來。

檀香幽微, 他能感覺到相里飛盧扣著他的肩膀,湊近了,卻不是來吻他, 而是探入他的衣袖,去踫他的脈搏。

微涼的指尖捏在他的手腕上,察覺不到的鼓動也隨著心跳一起,砰砰跳動。

容儀悄悄睜開眼,撞見相里飛盧望著他,眼底正拂過一絲笑意——他不確定那是不是笑意,因為相里飛盧仍然是平常那樣淡漠的表情。

「上神身體無恙。」相里飛盧松開他的手腕,視線落在他瑩潤的指尖上,蒼翠的眼里無波無瀾,「九陰錘的傷痕也已經消退了。」

容儀走之前什麼都沒說,他醒來才發覺人不見了,只留桌上兩張信紙。第一章畫著一只小圓鳥正在被雷劈,便知道容儀是回去歷雷劫的。

他不知道容儀這次犯的事有多大,要經歷什麼痛苦,容儀甚至沒給他替他的機會。

「還有呢?」容儀瞅他。

相里飛盧望著他的眼眸,仍然想避開他的視線。但是不知為何,他沒有這樣做。

他的聲音放輕了︰「上神……沒什麼事,我好放心。」

容儀一下子忘了自己還有個天劫沒有歷,只覺得相里飛盧說得奇怪——他回了一趟天界,吃了幾斤練實,再重的傷都養好了。

不過他也沒工夫想其他的,容儀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微微踮腳,執拗地一定要往他這里湊。他眼里只剩下了相里飛盧那張嘴——薄而俊俏的嘴唇。

沒有道理他小別勝新婚,連一個親親都要不到吧?

他一定要往這里湊,這一剎那,相里飛盧像是讀懂了他的意思,耳根又騰起紅暈,如同火燒。

他沒有過來吻他,卻也沒有退避。容儀覺得這是個良好的信號,于是高高興興地往前湊了過去,環著他的脖頸,吻上他的嘴唇。

柔軟的唇瓣相貼,濕軟滾燙的舌尖撬開齒關,往更深的地方探。這一剎那,仿佛還有別的什麼東西被跟著一起撬開了,容儀感到自己腰上一緊,是相里飛盧扣住了他的身體,那雙蒼翠的眼里多了幾分別的顏色。

認真的神色。

一吻終了,相里飛盧松開他,聲音都啞了︰「上神……如有什麼需求,請告訴我。我平日便在佛塔上。」

「沒有什麼要的。」容儀想了想,「還是和以前一樣,你要記得喂我,還有我要一個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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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和上神一同用飯。」相里飛盧輕輕說,「鐵合玉的窩 ,我帶了回來,要是上神覺得冷,我想辦法種植梧桐。」

容儀還是瞅著他,說︰「好。」

「如果上神沒有別的事,我便先上去了。」

相里飛盧的眼睫又顫動了幾下,接著轉身推開門。外邊冷風透入,吹得他靈台清明了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神,但走過拐角時,容儀的影子自然而然地闖入了余光里。

他看見庭院中的鳥兒們都飛了過來,立在容儀的肩頭、面前,而容儀正在把他沒有喂完的麥子喂出去。鳳凰是天生的百鳥之王,他不凶的時候,這些鳥兒是更喜歡他的。

容儀很快又在相里飛盧房間里賴下了。

鐵合玉窩放在桌邊,床下多了一個籃子,用來盛放時令鮮果,旁邊是玉壺盛放的清泉水。

床上的枕頭,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他並沒有感覺到現在的生活與他剛來的時候有什麼不同。

相里飛盧一般都在塔頂上,有時候他不許他打擾他——一般都是人多的時候,有時候也許他坐在他身邊打瞌睡,讓他靠在他肩頭看書。

看書時,相里飛盧通常是查詢資料、編撰藥方,容儀則是看了一本又一本的風月小傳。

他很快覺得相里飛盧的生活這樣一天又一天,過得有些繁瑣無聊,于是自己又經常衣服一批,在姜國街市上亂轉。

附近的居民多少都听過他,知道他是「住在佛子身邊的小公子」,對他很恭謹。

有什麼東西,相里飛盧不收的,他們就塞給容儀,讓他帶回去。容儀一個人霍霍了城東的所有書市,又霍霍了城西所有的賣水果的雜貨鋪,什麼東西他都看著新鮮,要嘗試一下。

吃的東西他試了個遍,最喜歡的還是糖葫蘆。就在佛塔底下橫橋頭,有個年輕姑娘賣的,冰糖比別的地方蘸得更足更實,咬上一口酥脆不粘牙,山楂也酸甜得剛剛好。上邊再撒一點白芝麻,香甜酥脆。

這東西相里飛盧也能吃,但相里飛盧不愛吃甜食,他常常買上幾大串,留一個給他。

令他偶爾有些憂愁的是,姜國書市上能買到的人神情劫戀愛本實在太少,他一共就抱回來百來本,這樣下去再不出幾個月,他就能全部看完了。

他把他這樣的憂愁表達給相里飛盧的時候,相里飛盧說︰「從頭再看一遍。」

容儀也只能扁扁嘴。

他第二個憂愁是,自從他回來,就一直沒能睡到相里飛盧。

艷鬼的那一次,他自己自投羅網中了寒毒,神志已經不清醒了,對那一次的印象與感受也不是很深,只記得相里飛盧帶著汗水的面容,發燙的呼吸,還有他那雙手踫到他身體時,那種近似于凶狠的力度。

他實在是非常想念這種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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