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古雲房間的時候，天陽在想著，這個主教找自己，大概是為了和林柯起沖突的事。
他剛和夏淵、諾槿交談過。知道古雲並沒有追究他們，從這一點不難推敲出古雲的態度和立場。
現在要見自己，大概是為了表明態度，與堡壘修好。
由此可見，堡壘如今的發展勢頭迅猛，就連四大教會，也不願意輕易開罪。
不過，擎天堡再怎麼發展迅速，沒有個一二十年，是很難和那些強大的堡壘比較。而要跟四大教會叫板，起碼得是像光輝堡那種在黃金議庭上，擁有一席之地的超級堡壘才行。
達不到那樣的體量，教會可能會跟你客客氣氣的。可如果涉及到利益，如果需要打擊你，他們絕對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所以天陽並末因為古雲接見就感到飄飄然，古雲不過是借著這次見面，向飛梅，向堡壘高層釋放友好的信號。
如此而已。
不過。
古雲曾在17年前來過擎天堡，並且，當時還由他主持了追捕蘇烈的行動。
在當年那起事件里，古雲哪怕不是主事者，位置應該也相當高。
天陽忍不住在想，這個老人，會否知道當年那個‘告密者’？
這並非沒有可能。
如果古雲知道的話，或許可以趁這次遠征，打听到一些線索。
或許可以獲知‘告密者’的身份。
在這樣的揣測里，天陽跟隨著諾槿，來到了古雲的房間。
「隊長你稍等，我進去通傳一下。」
諾槿對天陽微表歉意地說，在得到後者的同意之後，她敲響了門扉，並開門進去。
沒有讓天陽等多久，很快諾槿又回來︰「隊長，請進。」
天陽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撫平一些看得到的皺褶，這才大步邁進房間。
他來到一間起居室，看到了虛擬窗口里模擬著海邊午後的場景，看到滿頭銀霜的古雲，還有兩個站在角落披著黑色聖袍的銀冠騎士，但里面沒有林柯。
古雲坐在一張舒服的深褐色沙發里，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勾勒笑容，這使得他眼角和嘴邊的皺紋更顯深刻。
「快請坐，天陽上尉。」
「上午好，主教大人。」
天陽月兌掉外套，交給諾槿，不快也不慢地走上前，坐在了這個老人的對面。
以古雲的身份和歲數，天陽肯定，這個老人應該晉升職級7。
沖上職級7之後，升華者已經能夠把控自己的身體狀態，讓自己的形象和體能長時間地停留在黃金時期。
就像飛梅，如果她願意，在接下來的數十年里，她可以一直保持現在的外貌。而如果能夠沖上職級10，生命形態更是會發生質的提升。
所以。
古雲如果想要的話，他應該可以保持在當日混亂時間夾縫里的那個模樣，而不是現在這付老態龍鐘的樣子。
當然，用外貌去判斷一個職級7強者的狀態，那絕對是件愚蠢的事情。
哪怕他們看上去再衰弱，但他們的內在，卻是實實在在充盈著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強大能量！
在天陽觀察著主教的時候，古雲何嘗不在端詳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只是他的目光溫和，在天陽身上一觸既收，末做過多探查。
「天陽上尉意外地年輕啊，听說你已經是職級5了。」
「能夠在短短時間里，從覺醒到晉升職級5，如此快的晉級速度，天陽上尉足以笑傲同齡啊。」
天陽目光低垂，把視線投放在古雲那安放于膝前的雙手上，以示尊敬。
同時，語氣謙虛地說︰「主教過獎了，我只是一個小角色罷了。世界那麼大，有的是比我更優秀的人，我這點成就，不值一提。」
「哈哈。」古雲啞然失笑，「不但年輕，而且還謙虛。這種品質，比實力更加難能可貴。」
天陽這次沒有回應，選擇報以微笑，沉默以對。
他知道古雲接下來有另外的話題，他想尋找機會進行試探。不過天陽又暗中告誡自己，不要操之過急，不要引起古雲的懷疑。
如果沒有機會，沒有合適的切入口，就放棄試探，另尋機會。
沒有讓氣氛沉默太久，大概一兩秒的功夫，古雲身體微微往後靠，含笑地說︰「其實這次想見天陽上尉，是想解開一個誤會。」
「我知道在上次的任務里，林柯出言不遜，說了一些太過自大的話。我希望天陽上尉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經責罰過林柯，也想請上尉明白。」
「我們教會絕對沒想過，自己的意志可以凌駕于堡壘之上。林柯只是一時頭腦發熱，才會說出這種大言不慚的話。」
果然
天陽不感意外，並略作停頓，做出思考的表情，然後才微笑回應︰「原來是這件事，主教大人放心，我不會往心里去的。」
「我相信，飛梅將軍也會做出相同的判斷。而且我希望，主教大人不要責罰林柯先生，誤會解開了就好，您說是嗎？」
古雲哈哈笑道︰「好，天陽上尉胸襟寬廣，考慮到你的年紀是如此年輕，就愈顯難得了。」
老人眼眸光芒閃爍︰「其實在我看到天陽上尉的時候，就一直有種感覺，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今天見到你，我終于想起來。17年前我曾經來過你們擎天堡，當時，我見到一位同樣杰出的年輕人。」
「他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現在看來，他和天陽上尉的長相輪廓，竟有幾分相似，難怪我會一直覺得，在哪里見過你。」
天陽腦海里猛地‘嗡’一聲響。
蘇烈！
他說的肯定是蘇烈！
天陽抬起頭，不躲避古雲的目光，沒有回避這個話題，反而用好奇的口吻說︰「是嗎？不知道主教大人你說的是誰？」
「17年前的話，我剛剛出生，我的家庭位于下城區。想來，父母應該沒有榮幸見到主教您。」
古雲面對天陽的追問，反而不想繼續深入探討這個問題，打了個哈哈道︰「那個人你應該不認識，大概你們只是純粹長得相似而已。」
「話說回來，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大有人在，不用在意。」
既然古雲自己說起了17年前的事情，天陽也不客氣，把握機會，引導話題。
「說到
17年前，我听隊長說，當時這座逆界里出現過黑王。我們教會曾出兵協助討伐，難道，當時是主教您，主持了這件大事？」
古雲微笑並回應道︰「當時我只是一個司祭，哪有這麼大的權力，主持這樣的大事。當時主持討伐黑王的，是我們另一位主教。」
天陽用好奇地口吻道︰「那不知道，黑王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
古雲干咳了聲，做出一付要做答的樣子，但這時後面一名銀冠騎士走上前，壓低著嗓音說。
「主教，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要去見飛梅將軍。」
古雲輕點腦袋，歉意道︰「看來我們只能下次再討論這個話題了。」
天陽暗道一聲可惜，起身道︰「那我就先告辭了，祝您今天愉快。」
含笑目送著少年離去之後，古雲微微皺眉︰「看來是我想多了，他和當年那個破陣人，似乎沒有什麼關系。」
「一個是下城區出身，一個是上城區的家族子弟，兩者相去，有若雲泥。」
古雲搖搖頭，起身微微整理衣物，淡然說道︰「走吧。」
悠閑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過。
轉眼。
天陽的假期眼看就要結束了。
心理咨詢室。
他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薰，女孩捧著一塊電子板，上面顯示著一些數據。
听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笑容璀璨︰「坐下吧，今天是你最後一次復診。嗯，我希望如此。」
「沒有意外的話，明天你就可以執行任務了。」
頓了頓，薰打量了下四周，旋既壓低了嗓音道︰「當然，如果你還想繼續休息幾天的話，我可以給你想辦法。」
「作為醫師，我還是有些辦法的。」
天陽搖頭笑道︰「我已經休息了快一周，不能再休下去了，還有很多活等著我去干呢。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
薰微微笑道︰「那好吧，不過，哪怕你再怎麼想回去工作，也必須由我做出判斷。確定你的狀態適合工作，我才會簽名同意。」
「遵命，醫師。」
天陽走向了安樂椅，坐了下來︰「那麼，你可以開始診斷了。」
薰走了過來，拿著電子板說︰「我會提出一些問題，你必須不經考慮地回答我。我會根據你的答案，判斷你現在的精神狀態。」
天陽頜首同意︰「沒有問題。」
薰微微放下電子板︰「那麼現在，開始了。」
「第一個問題，你昨晚的睡得好嗎？可有失眠？」
「我睡得很好，沒有失眠，睡眠時間至少有八個小時。」
「你最近還會出現幻听嗎？或者精神恍惚？」
「沒有，一切正常。」
「你還有繼續羅列一些小目標，並將它們完成嗎？」
「有的，我每天都有做這件事，每天的目標不低于三個。」
「很好。」
薰輕輕吸了口氣，眸光中閃爍著期待，動作里深藏著緊張。
她快速地問道︰「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