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魯公在思索。
陳方等聖堂弟子眼巴巴地望著他,而幾名高階段虛仙也在看他。
沒有確定妖盟之妖的生死,便匆促回來匯報,這無疑是先頭探查部隊的失職,按理來說,陳方等人責任不小。
他們現在心中又是惶恐,又是疑惑,怎麼好端端的一群妖怪都死完了呢?
分明他們感知探查的時候,這群妖怪還是活著的啊!
就這麼往返的一段時間,活妖怪就變成死妖怪了?
還是在他們探查的時候,妖怪就已經死了?
那豈不是他們無能?
陳方等人惴惴不安,縮著脖子,像是寒風中顫聲鳴叫,無家可歸的雛鳥。
「過去看一眼吧,確定一下妖盟現在的情況,然後回去跟青雲先生匯報。」陳魯公瞥他們幾人一眼道。
實際上這麼近的距離,真仙的感知不可能出問題。
但是為了防止重蹈陳方幾人覆轍,陳魯公寧願親自走一遭,算是給陳方幾人做一個榜樣。
身為先頭情報探查者,怎麼能隨意敷衍,交差了事?
陳魯公走在了最前面,不過相比較于之前趕路時候的狀況,腳步沉重平緩,並不是那麼著急了。
他在一邊考慮, 一邊確定周邊情況。
先排除妖盟這群妖怪想不開,集體自殺的可能,最可能的便是他殺。
他殺無非是人類追殺和妖怪自相殘殺。
前者可能性非常小,這里人跡罕至,會有什麼人閑的沒事干過來找一群妖怪的麻煩?
再說了,如果有人的氣息,難道還能逃過陳方等人的感知?
就算能逃過陳方的,還能逃過陳魯公的?
可偏偏陳魯公沒有感知到任何人類存在的氣息。
初步判斷,這是屬于妖怪內部的沖突,看是妖盟內部的自相殘殺,也可能是和妖盟外部妖怪的劇烈矛盾。
不過涉及到妖怪內部的事情,陳魯公了解得並不多,至少不像是青雲那麼多。
哪怕是把沖突雙方的妖怪放在他面前,他也分不出是一伙妖怪火並,還是兩伙妖怪沖突。
這其實也怪不了陳方等人,陳魯公心想。
對于人類來說,妖怪除非外形差異極大,否則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來。
譬如說同一種族的豺狼虎豹,根本看不出區別。
就像是妖怪看人,都長得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隨著越來越接近山洞,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濃重起來。
「很新鮮,代表殺戮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你們探查的時候,或者探查結束的時候發生的。」
陳方等人相互看了一眼。
如果在他們探查的時候,殺戮便發生了,他們如何能判斷得出?
妖怪打架,氣息沖突,別說插手,分都分不清!
「聖堂之主,這方面我們……實在沒有經驗。」有人垂頭喪氣地說道。
「我麼也沒有,但你們沒帶腦子嗎?」陳魯公不悅道,「妖怪氣息具體細節分辨不出,難道他們是在睡覺,還是在戰斗都分不出嗎?聖堂弟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推卸責任了?」
陳方一個激靈,抬頭說道︰「聖堂之主,我可以確定,我們探查的時候,他們的氣息十分平靜,就好像睡著了!
當時我還跟師兄弟說笑過,妖怪的作息時間果然是晝伏夜出,跟人類完全不一樣的!」
「沒錯,陳方師兄的確這麼說過。」旁邊聖堂弟子作證道。
陳魯公點點頭,但什麼都沒說,只是舉步朝山上走去。
妖怪所挖掘的山洞洞口還十分隱蔽,只可惜血腥味的來源暴露了洞口所在,他們很順利地便鑽入了山洞之中。
血腥味變得更加濃郁,就好像連空氣中都漂浮著血滴,整個人都沉浸在血海之中似的。
山洞里陰風陣陣,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幾名聖堂弟子都不由得瑟瑟發抖起來。
陳魯公面無表情,氣息感知比他的腳步要快上許多,已經將這個錯綜復雜的山洞內部感知了一邊。
就在他們一壁之隔的對面,便是大量形形**的妖怪尸首,那幾道苟延殘喘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成為了孤魂野鬼之一。
鮮血滴滴答答,匯聚成為了河流,順著山洞里面的排水道流出,只是那滴血的聲音听得讓人頭皮發麻。
「還有活著的妖怪。」陳魯公忽然說道。
陳方等人紛紛舉目四望。
然而在昏暗的洞穴當中,他們連路都看不太清楚,根本找不到所謂活著的妖怪。
「跟我來。」陳魯公淡淡說道,徑直走向了洞穴深處。
虛仙當然也能夠感知到附近的情況,但是不過就那數十米的距離,還不能穿透山牆地面等阻隔。
換做真仙那就完全不同了,方圓百米內的情況一覽無余,根本不可能存在死角。
但是真仙也就那麼幾名,不可能用來做這種小事情。
陳魯公不可能,安雪君不可能,青雲就更加不可能了。
這本身就需要虛仙自己琢磨,巧妙利用各種術式技巧,偵查山洞里的情報,總不能因為氣息感知不能夠竟全功,就往地上一躺吧!
這方面,無疑聖堂弟子做得非常差勁,他們還是缺少實踐經驗。
陳魯公心想,腳下不停,已經是轉過了好幾道彎,轉得陳方等弟子暈頭轉向。
不過在昏暗的光線中,他們還是隱約看到了妖怪的尸首模樣,死狀慘烈,不禁惡心欲吐。
妖怪之間是什麼仇,什麼怨,需要下這麼重的手?
看來妖怪這里也並不是世外桃源,還不如人類修仙者之間的文明。
至少修仙者,不會種族滅絕性致的屠殺。
便在這時,一陣微弱的**聲響起,輕輕回蕩在幽深的山洞之中。
陳方嚇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這便是陳聖堂所說的妖怪幸存者了。
當沒有山壁阻隔後,虛仙的感知已經能夠探查到那活下來的妖怪,感知到大約的情況。
「它是一只狐妖……」陳方下意識說道。
陳魯公沒有說話,只是一揮手。
聖堂弟子示意,隨即上前檢查那只小小狐妖的情況。
這是一只不過先天期的雪白狐妖,藏匿在若干大狐狸的尸首之下,身上傷勢不淺,還處在昏迷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