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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徐三小姐

當二月二十三日的陽光如期降臨,花語夕仍在藍橋的枕邊酣睡。

這是藍橋進京後的第六天。

藍橋在床上伸展了一下四肢,自覺恢復如常,便輕松地坐起身,看向花語夕海棠般嬌美的睡顏。

她直至此刻仍穿著昨日的粉色衣裙,櫻花耳墜摘了放在一邊,雙腿蜷縮地側躺著,兩只小腳則露在外面,讓人生出想伸手把玩的新奇感。

門外傳來鹿雪柔的聲音︰「藍公子好些了嗎?項公子喚藍公子去用早點哩。」

花語夕睜開眼,見藍橋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忙赧然地別過臉去,不好意思地道︰「公子早安。」

「昨晚和我擠在一張床上,委屈你了。」藍橋憐愛地看著她蜷曲的身子,忍不住替她撥弄了一下凌亂的發絲,「和我一起去用早點吧。」

「不必了。」花語夕臉上一紅,匆忙翻身下床道,「讓奴家先侍候公子盥洗更衣,然後公子自己去吧。」

藍橋哂道︰「我都這麼大人了,還用你這小姑娘侍候?」

「你等著,我去給你弄熱水來擦臉。」花語夕也不和他置辯,說罷便往門口走,剛要推門卻又停住,咬了咬唇,低頭道︰「外面有人看著呢,我……我不方便出去。」

听她這麼說,藍橋「噗嗤」一笑道︰「你昨晚不是說無愧于心嗎?怎麼現在還怕誤會了?」

「奴家是怕公子被人誤會。」花語夕的臉更紅了,「帶奴家回來才一天,就迫不及待地……」

「迫不及待地怎樣?」藍橋眨著眼楮追問。

「明知故問!」花語夕不依地嗔了一聲道,「公子壞死了。」

藍橋哈哈一笑,徑自拿涼毛巾擦了臉,又換上一身花語夕遞來的整潔長衫,最後確認道︰「你真不和我一起去?」

「不去了。」花語夕一邊拿起木梳為他梳頭,一邊搖頭道,「哪有婢女和公子一席用膳的,不合規矩。」

「怕出門見人才是真吧?」藍橋看著她小女人般的羞態,心情不知為何更明朗了些︰「以前花大姐說話辦事何其干練,沒想到一夜過後,現在也跟個小姑娘似的。」

「人家本來就是小姑娘。」花語夕哼了一聲道︰「公子還是小狗呢。」

藍橋一怔,這才想起自己方才踫過她的頭發,正應了自己昨晚說「踫她是小狗」的話。

待梳罷了頭,他推門而出道︰「那你就在這等著,我給你帶些回來。」

藍橋跟著鹿雪柔走進雲仙閣的堂屋,一桌豐盛的早點正由婢女流水般地傳上飯桌,香氣四溢。

「懷遠請。」項逸軒悠然坐在一張圓凳上,招手示意藍橋入座。

「多謝思邈款待。」他看著裝潢得金碧輝煌的堂屋,嘖嘖稱奇地道︰「敢問思邈的祖上是?」

項逸軒拿起一只白瓷碗,一邊給藍橋盛粥一邊道︰「不瞞懷遠,在下的外祖父正是元末明初的江南巨富沈萬三。當年外祖父遭小人構陷,被洪武帝流放雲南,客死他鄉。臨行前他把大半財產秘密轉移到娘親名下,最後又輾轉變成我項家的家產。家父行事低調,洪武帝雖有心追究,卻因始終抓不到把柄,最後不了了之。」

「難怪思邈坐擁家宅數里,也沒人找思邈麻煩。」藍橋接過盛滿粥的瓷碗,道了聲謝又道︰「思邈那天談到魏國公,莫非思邈與徐家的關系也和沈萬三有關?」

「這話我對懷遠說,懷遠卻不要再對外人提起。」項逸軒笑著支起一只手,掩住半邊側臉悄聲地道︰「老魏國公與外祖父本是好友,外祖父不但出資捐建京師城牆,更幫助老魏國公在北平城外構建居庸關等一系列防御工事。老魏國公不滿先帝流放外祖父的處置,卻又無從勸諫,只得對我悉心提點,讓我在魏國公府接受最嚴格的教導和訓練,以盡一點長輩的心意。」

他從冷盤中夾了一只蟹鉗放進藍橋碗里,頓了頓又道︰「後來老魏國公病逝,徐輝祖襲爵,我便跟著他學,到現在也算小有所成。」

藍橋喝了口粥,動容道︰「好香。」

項逸軒解釋道︰「這是炖了三天的老鴨湯,配上火腿、鮮筍和魚蛋熬制而成,用來澆稀飯再鮮美不過。」

「難怪。」藍橋點頭道,「有些好東西,就得花時間磨。」

「食物如此,人也一樣。」項逸軒忽然狡黠地一笑,神態曖昧地看了藍橋一眼道︰「不過懷遠似乎卻是個急性子。」

藍橋愕然道︰「此話怎講?」

「听說花語夕在你房里侍候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都沒出來。」項逸軒壓低了聲音道︰「本以為你會被那妖女折騰得精神不振,現在看到你生龍活虎的樣子,我也就放心了。」

「你想哪去了?」藍橋哭笑不得地道,「我一直昏迷到後半夜才醒,和她什麼也沒有。」

「別解釋,別解釋。」項逸軒連連擺手道,「都是男人,我懂。」

「你懂啥呀懂?」藍橋一瞪眼,剛想再解釋,忽然小蝶進來稟道︰「三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項逸軒頭也不抬地說著,面上含著的笑容卻瞬間斂去,把一根咸菜夾進自己的粥碗里。

「那在下先告退了。」藍橋剛要起身,卻被項逸軒一把拉住︰「懷遠無須回避,這是魏國公府的三小姐妙錦,我在魏國公府習武時認識的,一直把她當親妹妹般看待。藍楓和本雅莉住在我這她也知道,她明白回家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藍橋見項逸軒言辭懇切,像是極希望自己留下,旋即想到他和這魏國公府三小姐的關系必不簡單。

一陣淡淡的香風吹來,一位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妙齡少女款款步進堂屋。她面容恬靜,清純如不含一絲雜質的秋水,體態綽約,輕盈似不堪一陣風吹的春花,頭戴簡單又不失貴氣的象牙簪,耳著飽滿圓潤的珍珠耳環,縴縴素手捧著一個紅木匣子,不施粉黛卻依然明**人。

「項大哥早。」徐妙錦大方地朝項逸軒蹲了一個萬福,嘴角泛著甜甜的微笑道︰「項大哥今天又有客人呢?」

「這是藍楓的大哥藍橋。」項逸軒替徐妙錦拉出一張凳子示意她坐下,又補充道︰「都是自己人。」

「小女子妙錦,見過藍大公子。」徐妙錦又朝藍橋一個萬福,然後才盈盈落座,恭謹地把紅木匣子放在桌角。

藍橋雖見慣了美女,乍見徐妙錦仍覺美艷不可方物,腦海中浮現出「一顧傾人」的典故,贊不絕口地道︰「三小姐傾城之色,藍橋何其幸耶?」

徐妙錦笑吟吟地白了藍橋一眼道︰「藍公子惹得那麼多美人兒為你害相思病,艷福已不知羨煞多少旁人,還要來取笑小女子嗎?」

藍橋這才想起徐妙錦是和風夜菱李靜姝從小一起玩耍的好友,臉上一紅道︰「早听菱兒提過京城四秀的大名,果然盡是貌比天仙的美女。」

徐妙錦轉頭看向項逸軒,見後者自顧自地吃菜喝粥,嬌聲嗔道︰「不給人家也盛一碗的嗎?人家還餓著肚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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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逸軒苦笑稱是,一邊給徐妙錦盛粥,一邊憤憤道︰「偌大個魏國公府,竟然讓三小姐餓肚子,真是太過分了!」

「人家想陪項大哥一起吃嘛。」項逸軒沒想到徐妙錦如此大膽直接,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藍橋替他解圍道︰「當然要一起吃,思邈方才還和我說呢,兩個大男人吃早點有什麼意思,要是他的妙錦妹子在就好了。」

「我什麼時候說這話了?」項逸軒狠狠瞪了藍橋一眼,又暗踢了他一腳,用不出聲的唇語道。

「這還差不多。」徐妙錦看不見項逸軒對藍橋做了什麼表情,喜孜孜地拿起一只大蝦,剝去殼後放進項逸軒的碗里,然後眼珠一轉,低頭吸吮手指上殘余的蝦汁。

三個人在既微妙又尷尬的氣氛中用過早膳,徐妙錦在婢女端來的銅盆中浣洗了雙手,打開木匣子道︰「項大哥,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藍橋定楮一看,但見木匣中整齊地疊放著一雙玄色手套。

徐妙錦得意地取出手套,塞到項逸軒手上道︰「模模看。」

項逸軒伸手模了模料子,蹙眉道︰「這是?」

「這是人家特意給項大哥做的手套,很薄但是材質很好,能讓項大哥抓兵器時更穩定。」徐妙錦柔聲道,「試試看嘛。」

項逸軒無奈地戴上手套,發現的確非常貼合自己的手型,且質地輕薄,透氣也好,幾乎察不出任何不適。

他又拿起一只瓷杯,果然覺得手與杯子之間的摩擦更加穩固,用這樣的手套握兵刃的話,應該也有相似的效果。

「喜歡嗎?」徐妙錦仔細觀察著項逸軒的神色道,充滿期待地道︰「以後項大哥再和我哥過招,贏面就能更大一些。」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項逸軒掃興地摘下手套,嘆道︰「和你大哥比武過招,我就從來沒贏過。」

藍橋勸道︰「再怎麼也是人家三小姐的一片心意,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三小姐的好意我收下了。」項逸軒遲疑地望著徐妙錦道,「不知三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啊?」本來還笑容滿面的徐妙錦听到項逸軒這句話,立時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她清澈的雙眼泛起一層水汽,鼓著嘴道︰「項大哥想趕人家走嗎?」

「我不是這意思。」項逸軒苦惱地撓著頭,幾乎要把頭發都揪下來,「我這有客人你也看到了,我的意思是……」他越解釋越亂,最後把求助的目光拋往藍橋處。

藍橋則惱他辜負美人心意,索性給他來個不理不睬。

徐妙錦咬著嘴唇,手指絞了絞衣角道︰「其實這次我來,是有事找項大哥商量。」

「什麼事?」項逸軒顯得有些不耐煩。

「明天就是人家生日了。」徐妙錦委屈地道,「人家想在項大哥家里過。」

「你不在自己家過生日,卻跑到我家來,這傳出去像什麼話嘛?」項逸軒不解地道,「你大哥能同意嗎?」

「他已經同意了。」徐妙錦說到這里,眼中再次露出期待之色,「他說反正項大哥也不是外人,只要我開心,在誰家過生日都一樣。」

「他真這麼說的?」項逸軒難以置信地道,「都說長兄如父,哪有他這麼對自家妹子的。」

徐妙錦不滿地撅起小嘴道︰「項大哥不歡喜人家來嗎?」

「你都看到我家有客人了,這不是添亂麼?」

「人多更熱鬧,要嘛要嘛。」

藍橋听著他們二人扯皮,心中卻品出不一樣的弦外之音。

如果徐妙錦過生日的這件小事有徐輝祖在背後支持,那他又在想什麼呢?

徐輝祖是否已經懷疑到,那天劉璟在秦淮河上遇到項逸軒時,項逸軒是在為自己打掩護?又或者他是在懷疑花語夕的去向,之所以支持徐妙錦到項逸軒府里慶生,是否其實也想趁此機會到項府搜查一番?

當然,徐妙錦對項逸軒的情意昭然若揭,徐輝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他公然支持徐妙錦和項逸軒接觸,自然也有想借此把項逸軒劃為自己人的意思。

藍橋想到這里,忽然一個閃念冒了出來。

明天徐妙錦過生日,不但是徐輝祖的機會,說不定也是他藍橋的機會。

花語夕對李靜姝的下落一無所知,說明她那個時候已被二七會架空,那麼李靜姝最有可能便是被徐輝祖控制在手里。

等到明天徐輝祖陪徐妙錦慶生,他要麼可以趁魏國公府空虛,前去探查一番,要麼可以抓個徐輝祖親信的下人,問出李靜姝的下落。

甚至實在沒辦法了,他還可以找機會綁架徐妙錦,用以和徐輝祖談條件,交換李靜姝。

藍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徐妙錦的身上,同時也為自己這有些下作的想法感到不齒。

但是為了找到李靜姝,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項逸軒見藍橋神色有異,還以為藍橋要幫他說話,忙拍了拍他道︰「懷遠想說什麼?」

藍橋心中計議已定,對項逸軒暗道一聲「抱歉」,撫掌笑道︰「有道是拿人手短,思邈既接了三小姐的禮物,又何必拒絕她在你家里過生日這麼個小小的請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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